剑千山也自然接过了星河影剥开的栗子,香软?c-h-a??一团儿栗子肉就送进了嘴里,大冬天的吃一口糖炒栗子真是美味,又暖又甜实在喜人。风鹤鸣大概是看习惯了,抬头看着天上一只麻雀扑棱棱飞过去。长夜肩膀上的乌鸦似乎被这只麻雀给吸引了,忽然振翅冲起来扑击麻雀。星河影看也没看甩手朝天扔了颗没剥壳的栗子,正好打在了乌鸦的喙上。啪嗒一声刚好裂开,也没看清星河影是怎么动的,只是剥了壳的栗子已经落到了他手里。乌鸦被打了一下,委屈巴巴落回长夜肩头,对着星河影叫了几声。
于是星河影抬手把那颗栗子肉抛给了长夜:“你家乌鸦?c-h-a??的,给你吃了。”
长夜还没动,他肩膀上的乌鸦却先是扑棱棱飞了起来,一口叼住了栗子。人总不能跟鸟抢口粮,于是星河影直接把手里剩下的几颗栗子全都塞到了长夜手里:
“算了,都给你吧。”
长夜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剑千山便忽然出声提醒:“到了。”
眼前是崎医师的小院子,外面一丛竹木这时候经过霜雪更是苍翠,一池药泉这时候结了薄薄一层冰。两扇门却是紧闭,显然此间主人不在。
星河影像是发现了什么,略是低头思量。剑千山正要问他在想什么,却听背后传来了脚步声。而后是带些冷的女子声音:
“这么多人堵在我这儿,有人死了啊?”
说话这么难听,口无遮拦到这个地步的,整个凌虚剑门除了星河影只有崎医师。几人回头,果然见这一身黑衣的女人单肩背着药箱。也不知她是去了何处,肩头还落着些许雪片。长夜是第一次见到崎医师,看到这人一张辨不出五官的脸略是惊讶了一下。然而即使这种细微的表情也没逃过崎医师的眼睛,她只略是扫了一?j-ian??夜,而后便径直从他旁边阔步走过去,一边推开自己的房门,一边是冷冰冰甩下了一句话:
“药罐子就有点药罐子的自觉,要么赶紧死,要么结实点儿。”
剑千山有听没懂,风鹤鸣眉头一扬。星河影知根知底,这时候是目瞪口呆;长夜听了这话是一怔,而后看着崎医师的眼神忽然就有了几分敬重。大概学好技术不仅能致富还能走遍天下都不怕,崎医师这时候也没搭理几个年轻人,自己推开了柴门,便是进了院里:
“你们若是要给这小子求医,老娘不管。”
星河影一听差点炸起来,却被剑千山一把拽住了衣袖。正是不解,就见剑千山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狭长布包,上前去递向崎医师:
“崎医师,上次晚辈与阿影同来,见到崎医师的银针似乎是用得有些旧了。这次下山,晚辈见到药铺里新来的大夫用的银针十分精巧,就向他买了一套。想崎医师平日里对晚辈和阿影多有照拂,既然是下山一趟,当然应该给崎医师带些琐碎东西。”
崎医师一眼落在剑千山手里的针包上,忽然冷笑了一声: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了星河影那一套?以为我会拿人的手短不成?”
星河影:“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剑千山却还是带着大方得体的笑意:“并不是,只是若崎医师不肯出手,晚辈只得与他们再下山一趟,找镇上的大夫。既然是从他那里买来的银针,再带回去,总是不好。”
“山下那群庸医?”崎医师听到这里,又是一声冷哼,推开了药庐房门,“他们懂个屁!小子,还有那个药罐子,进来!”
这话说完,剑千山回头看着身后几人,笑眯眯眨了眨眼。手上的针包不知何时不见了,大概是在崎医师拂袖开门的一瞬间就消失了吧。星河影没进门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这天也没下红雨啊怎么大师兄还学坏了?难道真是我拐带的?
“进来。”崎医师的声音又从药庐了传了出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星河影后背一凉,对长夜比划一个进去的手势。风鹤鸣却忽然停了步,抬头看着天空。星河影回头看他,却见风鹤鸣摆了摆手:
“正法长老找我有事。”
长夜已经进了门,星河影便是眼里一丝嘲讽:“正法长老?这儿没别人,不用装了。”
风鹤鸣没理他,转身走人。星河影盯着他的背影,直到这人转身出了竹林外,他才终于舍得进了药庐。
这时候光线正好,崎医师的药庐里也十分亮堂。长夜坐在崎医师对面,伸手被号脉。剑千山站在一边,倒是教养极好没有到处乱看。星河影也算是早与崎医师熟络了,进了门从桌上抓起一把果子,坐在了窗下的椅子上。待崎医师收了手,目光转向了他:
“望闻问切,说说吧。”
剑千山是不解,也不知这时候该不该退出去。在山下时星河影忽然说要带长夜回来给崎医师诊断一下,剑千山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回来了。此时还是一头雾水,于是星河影便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的椅子坐下:
“师兄,这事儿我不瞒着你。长夜如今眼睛和睫毛的颜色不是天生的,他是中毒。”
第59章 漫漫长路,独我夜行
太阳快要落山,夕照日给外面的残雪都镀上了一层暖意。剑千山和星河影都被撵到了外面,崎医师与长夜独在药庐里。这时候一室都是暖烘烘的,崎医师抬手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当然不是给长夜的,只是自己喝罢了。桌上一把银质的小刀,垫着白布,旁边是一只细腻的白瓷碗。
直到崎医师放下了水杯,抬眼看着长夜。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睛里带着戏谑?c-h-a??,本就狰狞的脸上却 看不出神色有什么不同:“二十多岁的人了,事事都要星河影做主么?要不然我把他叫进来,你问问他的意见?”
“不必了。”长夜立刻拒绝,拿起了银刀在掌心划了开。暗红色的血立刻涌了出来,他略是皱了眉头,等着流出的血慢慢蓄了半碗。
“够了。”崎医师点了点头,给长夜裹上了伤口之后,用白布略略擦了一把银刀,只见血迹擦去之后,整个刃口都是一片焦黑。
“啧啧啧……”崎医师摇了摇头,扫了长夜一眼,“我活了这么些年,倒是头一次见到血这么毒还能长这么大的……小子,你今年多大?”
长夜略略皱眉,总觉得崎医师这问题有点无关,然而既然星河影嘱咐了他一切听崎医师的,于是他还是老实回答:“二十四。”
“嗯,跟星河影他大师兄还是同岁。”崎医师说了一句,端起了半碗的血,走到药庐角落一只铁皮箱子前。长夜好奇却没跟过去,只是有些意外,转头看着窗外,药庐院子里星河影又是缠着剑千山撒娇耍赖。
他看剑千山为人处世都是十分稳重,又是大师兄,心里估计他该是比星河影大一些,倒是忘了江湖上师兄弟排行是看入门先后,也忘了星河影总是爱装小孩儿。
却听崎医师又是“啧”了一声,长夜回头,却见崎医师从铁箱子里拎出了一只死老鼠:“你这血还真够毒的……见血封喉啊,应该拿去做毒药,做暗卫可真是委屈人才了。”
这女人说话着实难听。长夜略是敛眉,却没提出什么异议。崎医师便随手将死老鼠扔到了屋外,又坐到长夜对面:
“有的话,让那两个小子听见了不好。你近日以来,是不是睡不安稳,经常夜惊猛醒,并且有时候会猛然听到声音……”
这个问题,在山下的时候星河影刚问过他。长夜略是颔首,便听崎医师是一声嗤笑:
“原来如此……你有什么心愿么?赶紧吧。时间不多了。”
任谁听到一句自己时间不多了,也淡定不下来。长夜猛地站了起来,然而只是这样一个动作之后,他又坐了下去。崎医师看了他一眼,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这时候倒是有了些许变化。
那是个笑,却比哭还难看,全是?c-h-a??:
“我倒是不知道那师兄弟几个什么想法叫你来这里,小子,你身上这毒已经拔不掉了。你连眼睛都被改了颜色,几百种毒缠在一起,你就算是吃了那几百种解药也没用。”
长夜面无表情,崎医师只取出一枚银针,蘸了些长夜的血。转身又从铁箱里捉出来一只老鼠,将银针刺进了老鼠背上。老鼠吱吱叫了两声,不动了。
崎医师却又取出来一只细颈瓷瓶,另换了一支银针蘸了些瓷瓶里的东西,挨着刺了老鼠一针。长夜不解,却见那老鼠又窜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跑下桌就被崎医师拎着后颈皮抓了起来,拔了针扔回铁箱子。
长夜没懂,却见崎医师是阴森森笑出了声——
“小子,你还想活吗?”
这问题简直是废话,活的好好的,谁舍得死?长夜看向窗外,星河影不知从哪逮到了一只麻雀,献宝一样捧到剑千山眼前。剑千山在笑,但很浅很淡,也像他这人,云淡风轻。
“想。”长夜回答,“我想。”
崎医师当然看出了这几人的关系,却不多说,只深深一眼看着长夜:“只有一条路……《长生典》。”
“上一次《长生典》现世还是在白眉山。”药庐里,星河影抱着剑,看着崎医师,“白眉山那张残页现在被我浑水摸鱼带回来了,加上眠狼穴刨出来的,就两张残页,能顶什么用?”
“你师父最清楚,”崎医师说话间带着股慢条斯理的优雅,“《长生典》存世只有残页而已,你还想凑齐整本书修炼?你还想白日飞升羽化登仙是怎么的?”
“我要是练会了真能成仙吗?”星河影笑嘻嘻打趣一句,全然没在意倚在窗边远望日落的长夜。剑千山手上拂尘一甩又糊了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