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剑客吗?”那公子盯着顾绝手中的长鸣,“我爹娘被坏人抓走了,你能帮我去救他们吗?”
“额……”顾绝干干地笑了几声,特意避过那公子想抓他手的动作,“你爹娘被抓走了,你怎么就逃出来了?”
“我……我不知道,我忘了。”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好像被人打了脑袋,有些事都不记得了。”
顾绝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特意让到了一边:“可能是你故意忘记了呢?”他偷偷瞥了眼地上的影子。
“我为什么要故意忘记?”
“事情太恐怖,所以忘记了。”顾绝用手一挥,熄灭了蜡烛的火苗,“你确定你爹娘还活着?”
“还活着,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活着。”
“你离开几天了?”
那位公子又使劲回忆:“好像是……两天?还是五天?”
“你问我干嘛?”顾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位富家公子似乎有点傻。
“求你了,帮我救救我爹娘。”眼见着那位公子就要跪了下去,顾绝赶紧去接,但又想到什么,生生把那动作给停下了。
“我救,你别跪。”
“多谢,多谢。”那公子擦着眼泪站了起来,“我叫梁翊,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还没救呢,可别叫我恩公,受不起。叫我顾绝就好。”
不要恐吓我
这是个家贼造反的故事,至于梁翊的父母,他也不知道在哪,不过肯定是在府内。顾绝没细问,毕竟救人要紧。
赶在梁翊之前,将房门打开。一个人影从眼前掠过,在门打开的瞬间,又停下,规规矩矩地冲着顾绝那弯腰低头喊“少爷”。
原本夜深人静,突然出现的声音差点吓得顾绝叫出了声。
“王伯,你没事?”背后的人一下冲了出去,抓住王伯的手。见到了亲人,心下的委屈一下发泄了出去,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少爷说什么呢,老仆好好的怎么会有事?”那个叫王伯的老人轻拍着梁翊的后背柔声安慰着,所以梁翊并没有看见,那个王伯正用一张y-in森森的脸冲着顾绝笑。
顾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退后几步,抓住了门框稳住身子。那……那个王伯就是之前被他当做人r_ou_垫子的尸体。原本缺了一半的脸现在补上了,以至于他一开始没认出来。
“可是好像死了很多人……”
“少爷是做了什么梦吗?可别把梦当真。”那王伯往左走了一遍,把梁翊推向前,“少爷,你看,我们不都好好活着吗?”
走廊上,有许多顾绝觉得眼熟的鬼影在忙碌着。
完了,之前有不小心踩到过那人的肚子,还有那人的脸,似乎也被他不小心踢过一脚,而这里所有“人”的衣服好像都被他撕毁过。
幸好现在不是在院子里,否则这副画面恐怕会更加刺激。
王伯退开,让梁翊好好看那些还“活着的人”,那些“人”纷纷停了下来,冲梁翊弯腰行礼。抬起头的瞬间,顾绝似乎看到这些人眼里泛着绿光,都冲着他诡异地笑。
这地方呆不下去了了。又不是故意翻你们的身子,死了还那么记仇吗?
“王伯,我爹娘呢?”梁翊哽咽着问道。
“老爷夫人去外地做生意,少爷忘了?”
“可我记得爹娘被……”
“少爷是做梦做糊涂了。”
“洛七呢?是他抓了我爹娘!”
“洛七是谁?”王伯一脸不解,他看向顾绝,“是这位公子吗?”
顾绝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们认识洛七吗?”王伯问众人,他们一起摇头,“少爷,您看,没有洛七这个人。是您做梦糊涂了。”
“是我做梦?”
“是啊,少爷,您太累了,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回房休息吧。”
“好吧。”梁翊恍恍惚惚地转身回房,顾绝赶忙跟上,却被那王伯一口叫住。
“这位公子既然是少爷的朋友,梁府必然不会怠慢,怎么能让公子与少爷同挤一间。”
“没事没事,别看我个高,其实我人小,占不了这房间多少位置。”
“公子,这边请吧。”王伯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其它奴仆一同用他们那绿幽幽的双眼盯着顾绝,喊道:“公子这边请。”
简直是催命。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恐吓我。”
顾绝撒气似的踹了脚大门,才问道:“要带我去哪?”
“请。”
王伯在前面带路,顾绝低着头地跟着。直到王伯停了下来。
顾绝没反应过来,直接穿过了王伯的身子,一股凉意从脊梁骨串到全身,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赶紧把长鸣竖在胸前:“你们别吓我啊,要是敢吓我,我会鞭尸的。”
“公子恕罪。”王伯冲顾绝行礼,又叹了口气,“多谢公子没有在少爷面前拆穿我们的谎言。”
你以为他不想说吗?他就怕说了,这群鬼就要变身造反了。到时候鬼哭狼嚎,魔音灌耳,他怕自己听了会疯。
“少爷失去了一段重要的记忆,我们……只是想保护少爷。”
顾绝嗯了一声,他也理解。痛苦的回忆忘了也好,只是辛苦了这些奴仆,死了还要陪着演戏。
“这样多久了?”
“半个月了。”
“辛苦了。”
“都是为了少爷。”
“我念金刚咒能驱鬼吗?”顾绝突然c-h-a嘴说道。
王伯动了动他那布满皱纹的沧桑老脸,扯了个虚假的笑容:“公子莫要开玩笑。”
顾绝也笑了笑,又问:“说正经的,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为什么死了那么多人我却闻不到腐臭?”
“洛七用了种奇怪的药粉撒在我们身上,就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哄!妈咪妈咪哄!”顾绝冲着王伯打了个奇怪的手势,最后灌入内力打出一道掌风。
附近的花花CaoCao随风动了几动,王伯却是什么事都没有。顾绝只能尴尬收掌,抬头望天,黑云遮月,不吉利呀。
“洛七是谁?”顾绝问道。
“一个月前少爷捡回来的乞丐,他说他叫洛楚。”
“洛楚?”顾绝差点要喷出口水来,“魔君你们也敢往家里领?”
他知道那个洛楚不是楚玄墨,但敢顶着那么个名字,那人胆也够大的。
“世上同名同姓的很多,堂堂魔君怎么会去冒充乞丐?就算真要冒充,自然也不会用真名。所以老爷没有怀疑,只是觉得他和那魔君名字一样,不吉利,就给他改了个名,他是初七来的,就叫洛七。”
“梁翊爹娘还活着吗?”
“公子。”王伯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老爷夫人被关在地牢之中,麻烦您去官府报案,救老爷夫人出来。”
怎么一个个拜托人的时候都喜欢跪?
他让王伯起来,又问:“地牢在哪?”
“那洛七武功高强,公子恐怕不是对手。”
“洛七还留在梁府?”他心里一惊,摸了摸下巴,“杀人者行凶后还留在杀人现场,一般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脑子有问题。”
反正救人也不急于一时,顾绝就让王伯给他讲讲洛七的故事。
那是在一个月前,少爷出门散心,洛七,那时候还是蓬头垢面的乞丐晕倒在少爷跟前,少爷心善就把人带了回来。
回家后,请了大夫给他看病,又让下人把洛七洗了个干净。洛七洗干净后长得还不错,是一张讨喜的脸,老爷喜欢,夫人也喜欢,就把他留下了,让他做少爷的贴身书童。
可他一来,家里的生意就变差了。梁家原有三家绸缎庄,一家酒庄,却在一夜之间被火烧了个干净。与老爷生意来往密切的朋友,一个接一个地发生意外过世,人家说是梁府得罪了瘟神,只要跟梁府扯上关系,就会倒大霉。
短短一个月,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差。
老爷想到可能是洛七带来了噩运,就要将他赶出去,没想到洛七突然发难,打晕了老爷夫人,又将我们一众奴仆杀了个干净。
顾绝感慨,六十几口人啊,连无辜之人都不能放过,这洛七的毒恐怕与洛琅不相上下。
这世上有很多恶人,天生的,也有后天被逼的。而像洛琅那种以折磨人为乐趣,既是天生,又有后天养成的恶人是少之又少。
不会就是洛琅吧?顾绝心里隐约这么觉得。拿义兄的名字当乞丐名,也很像是他会有的恶趣味。
“洛七是一个人把你们所有人都杀了?”
王伯点头。
“带我去地牢吧。”不管是不是,他都得亲眼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