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膳,在许婧鸾意味深长地笑容中,许博渊令人给应周换了住所。
为了避许婧鸾的嫌,应周之前一直住在外院,距离许博渊的主院隔着水榭与后花园,走起来需要一刻钟,实在不方便。许博渊干脆令人在他院子里收拾出了一间房间给应周住。
应周东西少,一共几件衣服并一个棋盘,外加一个云兮和一只小白。
云兮没有搬,依旧住在原先的院子,小白不知道躲去了哪里不肯出现,也就没管,其余东西都交给下人收拾,不过两个时辰,就搬完了。
新的屋子比原来大,家具摆件也更精致许多,燃着与许博渊身上一样的檀香,应周很喜欢这个味道。
出门左转十步就是许博渊的卧房,位置也很好。
什么都很好,唯一的问题是,他找不到他的棋盘了。
“别找了,我已经扔了。”许博渊拉住了他。
应周半侧过头看他,不解:“为什么?”
许博渊目光幽深,“那是太子送的。”
应周忽而想起许婧鸾早晨说的话,眨了眨眼,问:“你是吃醋了么?”
许博渊一顿,应周有时候真的很敏锐,你要说他懂,他其实并没有懂很多,但你要说他不懂,他又聪慧地令你吃惊。
许博渊无奈揉了揉他的发顶,道:“是。所以别找了,我已经令人去寻新的了,明日就会送过来。”
他知道自己太过心急,但无有他法。
他与应周的时光实在太短,容不得半点浪费与耽搁,也因此他对现在的一切格外珍惜,无论是让应周搬过来还是其他,都希望能再快一些。
说到许璃,应周想起了除夕那夜。
“那天你把我推开了,”应周问,“也是因为吃醋么?”
许博渊叹了一口气,掰着他的肩膀,令他转身面对自己,道:“不,那时候是因为我还没准备好。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应周偏了偏头,烛火下扬起的唇被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看起来十分柔软。
“那你现在准备好了么?”
许博渊没有说话,一手搂住应周的腰,另一手捧着他的脸颊,低下头,与应周额头互抵。
身体还不适应这样的亲密,颤栗的感觉直冲天灵盖,血管中的血液都凝滞了般,唯有额头上那咫尺肌肤是鲜活的,在互相触碰中,簇得燃起了黑夜中的火苗。
“准备好了,”许博渊的目光认真而深沉,令应周无端有些紧张,“从现在开始,到我死为止,应周,我都不会放手。”
这仿佛是他们之间的约定,明明谁也没有宣之于口,理由也各不相同,却默契地将“他们之间”限定在了许博渊此生。
许博渊侧过脸,在应周唇角上轻轻碰了碰。
春日时节,屋内温暖,屋外寒凉,满月上天边,落下一院冷明的清晖。
白猫金目锁成笔直一道,浑身毛发倒竖着,紧紧咬合的尖锐牙齿嵌入齿槽,像是要将谁撕裂,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屋内二人沉浸在只属于彼此的一方天地里,浑然未觉。
半晌后,他收回目光,身影自窗缝外一闪而过,四足无声落地,没入了夜色深处的y-in影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没有上线的小白,上线刷一下存在感
明天要去签新家的合同,然后花一个礼拜时间收拾东西搬家,后天有个发表,周六又发表,下周二还发表,下周三回国(什么我竟然又要回国了!),觉得自己仿佛一个陀螺,估计下个月才能恢复日更了,哭唧唧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檐上一声轻响。
嗣同停下了笔锋,“他来了。”
姝媚在卧榻上懒懒翻了个身,娇笑:“故意作出这一点响动,还指望我们去迎他不成?”
嗣同笑了笑,并未言语。
他抬袖一挥,紧闭的门便打开了,体型硕大的白虎缓缓走了进来。
“你终于决定好了吗,虎王之子?”嗣同自案后走出,站在了距离白虎三步开外的位置上。
白虎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黑衣裹住他瘦削高大的身体,眼中着流淌的岩浆一般的红光,不需要任何动作,就让他感到了巨大的鸿沟。
——是他曾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力量。
而如今他却没有办法不去渴望觊觎。
白虎缓缓垂下了头颅,是一个臣服的姿态。
嗣同毫无意外,愉悦勾起锋利薄唇,“我早已说过,你终将属于我们。”
他向白虎伸出了一只瘦至嶙峋的手,白虎将前掌搭了上去。
汩汩妖力从交握的掌心中涌来,白虎金目发出璀璨的光芒,如正午时分的烈日骄阳,灼热而明亮。从未有过的轻快流淌全身,肺腑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所有热量汇入那小小一颗的妖丹之中,然后膨胀开去,身体开始产生变化——
褪去的皮毛下露出苍白的肌肤,少年赤|身|裸|体,单膝跪在地上,挺立的脊背上现出清晰的脊骨形状,他缓缓抬起头来,白色的短发有些凌乱,瞳孔是纯粹无比的金色,依旧残留着兽类的形状,五官尚未完全长出成人的形状,却已十分惊艳。
他仰着头,看向嗣同的眼神有些冷漠。
嗣同却向他露出笑容,未交握的另一只手随手一抓,便在虚空中取出了一件白色外袍,温柔搭在了少年身上。
“来罢,”他将少年从地上拉了起来,张开双臂,勾起的唇角带着残忍的英俊,“欢迎你。”
四周景物扭曲变换,荒野之上,春去秋来,Cao木枯荣,从生机勃勃凋落至凛冬严寒,云在血色的天空上迅速流淌,四季飞逝于刹那之间,周遭响起无数野兽嘶鸣与哀嚎,又隐隐像是欢呼。
少年却冷冷看了他一眼,裹好外袍,赤着脚,一言不发推开门,走了。
姝媚依偎到嗣同身旁,挑起纤长浓密的眉,“真是不识好歹。”
“无妨,”嗣同笑了笑,“他反抗不了。”
姝媚拨弄着殷红的指甲,“既然他来了,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也该开始了?”
嗣同低头,反问道:“我们的计划,不是一直在进行中么?”
姝媚柔柔一笑,勾住了他的脖子,“倒也是。”
嗣同伸出一只手指,推开她贴近过来的脸,眯起眼笑道:“今日真是热闹,又有客人来了。”
姝媚闻言一顿,感应到了来自外头的气息,迅速站直了身体,神情有些戒备。
片刻后,她又恢复了慵懒的媚态,舌尖压在红唇上缓缓舔过,眼底难掩兴奋,“这个味道……是仙?”
她话音刚落,带着兜帽的人推门进来,刹那间周遭流转的时光全部停止、逆转,一切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袅袅缭绕的熏香,紫檀木的桌椅,藏匿在昏暗尘光中的大内一角。
她款步走来,兜帽挡住了脸,但依稀可见婀娜的身姿,身上仿佛挂着无数铃铛,每踩下一步,便带来细小清脆,悠远仿佛自天边外而来的金铃声响。
嗣同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唇角勾起比平日里更为明显的弧度,道:“这可真是……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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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婧鸾说做就做,果真要为雁泽修庙。
她抱着纸笔,拉上应周要去还愿。许博渊正好休沐,便跟着一起去了,还亲自为雁泽画了丹青,准备令人送去金坊,照着塑一尊金身。
可怜雁泽,被人还愿,惊吓大于惊喜,全程呆滞地盯着许博渊,大概是没想明白,许婧鸾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听就非常不可能的愿望究竟是怎么实现的。
“山君。”趁着许婧鸾与许博渊去外面讨论庙该如何建,雁泽瞧瞧扯了扯应周的袖子。
应周低头,“嗯?”
雁泽咬了咬下唇,一张脸憋得通红。
应周问:“怎么了?”
雁泽飞快瞟了许博渊的方向一眼,压低声音颤巍巍地问:“山君,是真的跟那个凡人……跟那个凡人……”
他纠结了半天,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说。要说结仙侣罢,许博渊是个凡人没有仙牌。要说成亲罢,两个人都是男子,在人间又走不通。
应周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问:“阿鸾与你许了什么愿?”
雁泽结结巴巴,“就……希望他兄长能与山君生生世世,天长地久……”
应周不禁看向正兴高采烈比划着什么的许婧鸾,心中很暖。
——生生世世,天长地久。
他很喜欢这八个字。
“我的命牌已经予他了。”应周道。
雁泽飞快一愣,“山君……”
应周揉了揉他的头发。
雁泽眼眶突然就红了,“山……山君……您……”
雁泽与东南西北看起来差不多大,但x_ing子却软上许多,有些爱哭,应周宽慰道:“我本非仙,仙牌于我也没什么大的用处。”
雁泽吸了吸鼻子,“泽……我知道了……”虽然没多大用处,但应周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他对那个凡人是认真的,是要同生共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