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那什么之后,也可以吗?”
“哪什么?”裴方静眼底澄明。
“就是……”言荣解开繁复的衣带,上衣便像花瓣一般层层剥落,只露出半个胸膛。
裴方静明显震惊,微微脸红,道:“将衣裳穿好。”
言荣一笑:“我不会碰你的。只是让重简知道……我究竟是做什么的。”
“……不行。”
“?”
“我想碰你。”裴方静郑重地望着言荣。
言荣眼眸黯淡,道:“重简想好……若你踏出这一步,你的前程……你的名节……”
“不重要。”裴方静的眼眸低垂:“我其实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言荣目光骤缩。
裴方静顿声:“我不想和那些人一样……那些轻薄你的人。所以迟迟未告诉你……对不起。”
言荣猛地一颤,他因这句话而感动,此生中第一次的尊重。
言荣弯起眉眼,眼中含情,如月生辉:“……你本就不一样。”
言荣慢慢朝面前正襟危坐的人爬过去,凑到他的耳边道:“别怕,一会儿就完事了。”
他主动吻上裴方静的唇。
那一刻言荣闭起双眼,而裴方静的眼神一瞬间冰冷,幽暗的眼底隐隐含着□□。
他在言荣不察觉的地方握紧了拳头,以便按耐住成熟的欲望。
言荣知道他是第一次,便什么都由他来做。
裴方静装新手装得很累,他按耐住不断翻涌的想要将身上人压倒的欲望,如此缓慢柔情的节奏,裴方静并不尽兴。
言荣为不让他的第一次出现任何不适,而付出格外多辛苦,他试图让重简完全放松下来,轻柔地引导,可重简实在是生硬,他直挺挺地仿佛在忍耐什么,总之,第一次,不那么美好。
之后,裴方静越来越多次数的来找言荣,而且对于那事裴方静简直进步神速,没用言荣引导几次,他便有了自己钟爱的姿势,和自己喜欢的节奏。
言荣的身体觉得顺畅之后,心里却开始不舒服起来。言荣知道自己的身价,虽并不是天价,但也比其他的伶倌要贵上许多。齐国尚武,他一个小小的文官,连一个武官都未必能如此频繁的找他,即便他不知裴方静一年的俸禄是多少……但也也明白这是他耗费不起的。
“重简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床幔里,言荣含着他的手指说道。
裴方静一震,用迷惑的眼神望向言荣,言荣未曾察觉眼神里一闪即逝的锋利。
“我偷偷去找你。”言荣为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得意洋洋:“重简若是需要我,让人送个口信给我,我会找机会溜出来。”
“不行不行不行,口信容易被人听到。”
“以玉佩为凭,上面的流苏,绑着一根就代表一个时辰,两根就是两个时辰,就是丑时。你就放到玉器店的后巷……不行不行,万一被人捡走了呢……还是交给玉行老板吧,就说是保养。一会儿来取。”
“……怎么样。”
言荣邀功请赏一般,双眼亮晶晶的。
裴方静点头答应,心中暗自盘算。
“裴官人怎么不来了呢。”吃早食的时候,老鸨忽然问道。
言荣装作不在意,喝口粥:“他是文官,风言风语多了,玩两次就不来了。”
老鸨双眼一眯,道:“还以为你又套住一只肥羊。”
“我去练琴了。”言荣碗筷也不收拾,下了桌就背起琴袋。卿欢楼中的一日两餐,所有人都是聚在一起吃的,没有谁例外,只有晚上的时候则是陪客人吃喝就不算在内的。
见言荣这就要出门,老鸨拦住道:“这琴白天练,晚上也练,也没见你有什么起色。”
“我笨,晚上不练更没起色。”言荣解释道。
老鸨扁扁嘴:“这不耽误生意吗……”之后,转念一想,还是放过了言荣:“行了你去吧,明年的花魁你要再得不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言荣敷衍道,转头叫上关荣:“走了,关荣。”
走出卿欢楼,关荣探上前来,虚声道:“晚上先生都休息了,谁教你练琴?!”
“嘘——”言荣一脸为难:“帮我瞒一阵儿,用不了几天的。”
“你到底在干什么?”
言荣悄悄将裴方静的事告诉了言荣。关荣大惊:“你……你这还帮客人省钱?”
“不是……重简实在没有那个闲钱……”言荣道。
“哥哥……你不会……”
“什么?”
“没事……我替你瞒着,记得给我带枣泥糕。”
“亏待不了你!”言荣开心道。
言荣去了玉器店中,果然见到玉佩。他数着上面的黑绳,抑制不住的笑。
这时,玉行老板走了过来,道:“那位客人让我托个口信给您,上元街裴府,门口有两棵槐树,别走错了。”
言荣反应了一会儿,他这才想起了他们没有约定地点,还算他机灵,知道找人通知,但随便找了个外人,这就有点麻烦,临走前,言荣给玉行老板塞了一包银子,算作封口费,警告他不要到处嚼舌根。
威逼加利诱,言荣这才安心。
上元街在西市边上,朝中官员一般都住得比较近,言荣不敢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从正道上走,虽说朝中的文官言荣并不熟悉几个,但也为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不要被人撞见他来裴府,免得日后真传出什么,裴方静就不好在朝廷里混了。
言荣七拐八拐,又是爬墙又是钻狗洞的,费了一番功夫,才好容易绕到裴府后门,那个小门藏在窄巷里,言荣掸掸身上的灰尘,轻敲起门。
当小门露出一点缝,言荣傻眼了。
门后有一双眼睛呆滞又凶狠,异常高大的体形,那人的腿似乎都比言荣的身长,手臂长至膝盖,极其魁梧。
“……是裴大人家吗?”言荣抖了一抖:“言荣……特来拜会。”他双手抱拳,吓得连搔首弄姿都不敢了。
那人眼珠滞滞一转,见言荣手里露出握着的玉佩,便侧了下身形放他进去。
而言荣一进门,发现院里几乎都是这样的人,二十多个,都在院里站着,仿佛一排排书架,不曾有大的动作,偶尔飞来一只小鸟,都能在他们头上停留数秒……
言荣胆颤心惊,这些都是什么人?!
言荣没有问裴方静,在这兵荒马乱的朝代,替朝廷办事的谁不是有今天没明天。重简虽不算位高权重,但多少也会有些恩怨结下,他定是为防范未然,才做的准备。养几个武士暗卫,便是正常的了……
但言荣也有疑虑,这些暗卫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吓得他门都不敢进,这摆明了生人勿扰。
经过多次幽会,他还是常常走后门,几次三番下来,院里的这些傻大个,言荣也慢慢习惯了,到最近言荣已可以朝他们微微一笑,肝都不颤。
有的时候裴方静找言荣并不是找做那档子事,多数情况下他一直在批公文。
言荣偶尔给他研磨,掌灯,自己偶尔练下琴曲,翻翻重简书架上的书,但言荣多数情况是看着外面的月亮,不敢打扰他公务。
言荣恍惚觉得这才是正常人家的生活。
这样的光景大约持续了小半年,言荣的琴也一直没有起色,急得老鸨想将言荣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送去琴房。那可就正中言荣的心意。
可是最近,好久没再有玉佩。玉行的老板好像也换了,原来那个圆脑袋的老板一直没再出现,而新来的瘦个儿老板没有给过他任何口信,言荣怕是中间传话有误,便忍痛又往新老板怀里塞了一袋银子……
事后言荣自己都觉得好笑,从来没有哪个伶倌为客人倒搭钱的……他言荣可谓是天上地下第一人啊。
没过几天,果真又见玉佩,言荣拿着玉佩乐颠颠地回了楼里。
“你有什么大喜事吗?……”老鸨一见他兀自傻笑,便问道。
言荣一听,便立即冷下脸来:“我哪有什么喜事。你又不给我涨钱……”
“还涨?!再涨你就要和关荣一个价了!等你当上花魁再说……”老鸨说着,一眼瞥见言荣桌上的玉佩,嫌弃道:“好端端的,怎么系那么多绳……多难看……”他顺手把多余的黑绳解下来,留下一根还巧手系了个结。
正穿衣裳的言荣一转身,发现桌上的玉佩被人动过。瞬间急了:“妈妈!是你弄得吗!”
老鸨耳朵受惊,皱眉道:“你喊什么!你系那么多绳子,都瞧不见玉了,难看死了……”
言荣有气发不出,忍道:“剩下的绳子呢?”
“扔痰盂里了……”老鸨随便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