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棋谆》就是他与秀和一同出版的。
只是,安政七年(1860年)隆和就逝世了。享年六十一岁。
虎次郎的信还有很多很多。果真如佐为之前说的那样,虎次郎把自所有的经历都一一向家人汇报呢。
比如嘉永七年(又称安政元年,即1854年)十一月四日发生东海大地震后,他写给父亲的信中有一段:
「东海大地震,江户地区房屋损失很大,索x_ing私宅无事,请放心。东海道与中仙道附近房屋倒塌很多,死者众多,灾害最大的是豆州下田,地震后发生海啸,惨不忍睹。」
… …
安政二年(1855年),即培里提督的舰队抵达浦贺后的第二年:
「最近美国船、法国船与荷兰船在春天来到下田港,心里很担忧国家的前途。」
… …
安政四年(1857年)九月,虎次郎第四次回乡后返回江户的途中:
「回家途中在京都休息几天,到祗园游玩,与名叫松居的朋友一起去,他请我客。」
… …
文久二年(1862年)五月十日:
「与秀甫所弈的十局赛,下得很愉快,且内容也佳。最近天气晴朗,正是弈棋的最好季节。」
… …
文久二年(1862年)八月二日:
「当地五月底麻疹大流行之后又流行食物中毒,二年前也有流行病,死了很多人,本因坊道场罹患者也很多,但大都已康复。」
而这一封就是虎次郎写给父亲的最后一封信了。
听工作人员解释,原来虎次郎在这一封信函寄出之后的第二天突然生病了。几天之后,就不幸离世了。
“那这一封是?”听到这里,阿光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很是压抑。他指着展柜内看起来最长的那一封询问着一旁的工作人员。
“那一封是第十四世本因坊秀和在秀策老师过世后写给秀策老师父亲的死亡通知状,大意为……”
「……秀策丧母之后一直吃素,多吃香菇,而头部生疮,也患眼疾,但并不严重,六月间逐渐痊愈。后来流行麻疹,徒弟们无一幸免,但都痊愈,请放心。」
又:
「秀策八月四日上吐下泻,请医疗养,但不幸十日下午去世……」
“秀策的母亲去世了?”阿光忍不住惊呼道。
“是的。文久元年十二月八日这天,秀策老师的母亲去世了。”那位工作人员的神情显得严肃了许多。
虎次郎的母亲是文久元年十二月八去世的,虎次郎是文久二年八月十日离世的,这中间竟然只间隔了不到八个月的时间!
想来虎次郎在母亲离世后很是悲痛吧。
那么长时间里他只吃素食,而且身体原本就不好,却还在瘟疫流行之时前往疫区探望照顾患病的弟子,然后就……
纪念馆的后面是秀策复原的故居。
故居的房屋面积大约有八十平米。房间的布局非常的简单:和室四间,台所、土间、汤殿各一间,室内的陈设全是最传统的样式。
建筑的前面有一片只看得见光秃秃的枝干的树林。工作人员介绍说,这里是其实一片梅花林。
梅花,代表着“新生”。它不仅谦逊,而且端庄,能够抚慰人的心灵,拥有其他花卉无法比拟的美感。
每到寒冬时节,这片树林的枝头将纷纷绽放出如雪花般洁白的梅花。它们一簇簇,一片片,压满枝头,开满晴空,还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清香,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出了纪念馆,步行十分钟左右,就来到了位于地藏院的本因坊秀策的墓碑前。
听工作人员说,秀策的遗骨并未归乡,而是安葬在了东京巢鸭的本妙寺——本因坊家世世代代的墓林之中,所以这个墓碑里面其实是空的。
尽管如此,看着这块石碑,阿光仍觉得心里似乎有各种情绪纷杂地涌现出来,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不禁回想起小学毕业后的春假里的一天。
那一天他正在和佐为对弈,想到自己与塔矢的差距,在产生挫败感的同时,他不由得在想,相较于自己,佐为或许应该更期望能与秀策或是塔矢这样的人相遇吧。
然后,他犹豫地问出了声:“那个……佐为。假如说,你遇到的是像塔矢那样的人……那样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听到自己的询问,佐为有些不解:“我……和塔矢亮相遇?”
“就像秀策一样。如果你们都是棋手的话,也许更好。”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光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很是难受。
谁料到,佐为那家伙竟然还真的一脸憧憬地附和着:“说的也是啊。说不定现在已经真的把本因坊的头衔拿回来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ヘ▼#)
是呢,当初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在感到沮丧的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愤怒。
就像……被抛弃了一般……
尽管后来佐为用柔和的嗓音这般说道:“但是,我觉得能遇到阿光真好。我很喜欢阿光的围棋——勇往直前,而又光芒四s_h_è 。”
那番话的确让自己的内心像被一下子填满了一般,不再那么空落落的了。
只不过,现在想来,与其遇到自己,佐为还是遇到那些人会更好一些。就像佐为与虎次郞的相遇一样。
这次到秀策故里的寻访让他确信了,虎次郞是心甘情愿地把所有的对局都让给了佐为,是真心实意地为佐为实力的进步感到欣喜,他那般全心全意地为佐为着想着,那么满心欢喜地为佐为不断寻找着和高手对弈的机会……
没有丝毫的埋怨,没有任何的迷茫。虎次郞真的就是这么无怨无悔着的。
虎次郞的棋艺那么精湛,却仍然愿意让自己笼罩在佐为的光芒之下。他不像自己这般,明明没有什么实力却还是不自量力地想要自己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