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闭上眼予取予求,许久后被压得喘不上气才去推他的胸膛。
江澍受惊一般弹起,眼睛却紧紧盯着他,“南、南絮……”
“别这样,”南絮话一出口,看见他陡然失色的神情又不禁笑开,“我还疼着。”
江澍反应过来,满面通红,“我……我的错!公子……啊,南絮,我……”
南絮见他又结巴起来,禁不住哈哈大笑,翻身坐起,“别闹了,天都亮了,我们出去罢。”
第二十五章 、(青玉线)(2)
推开房门,一股s-hi意扑鼻而来。梅雨将近,暗风传来花香浮动,水气弥漫,缱绻至极。
这不是他们进密室的路。江澍才知道南府底下四通八达,不敢多看,紧跟着南絮,不知该不该避人。
南絮领着江澍进了东厢,立刻有侍女迎上来,低眉顺眼小声说道,“少爷,严公子和白公子在厅中等候。”
南絮一哂,“真是心急。”
忽地被攥住腕子,回头便见江澍眉头眉头紧拧,情急之下竟喊出一句,“公子别去!”
当此时,耳边擦过一道破空之声,南絮想也不想反手去抓,却被江澍一肩撞开。宛如天火滚滚,一柄红缨枪生生将江澍的衣袍撕下一块,钉入光滑青石板面。
“严明!”南絮火冒三丈,回头怒斥。
严明双目血红,狠狠瞪着江澍,仿佛要生啖其r_ou_。可见南絮如此作态,顿时矮下一截,通红的眼中似要落下泪来。
院中厅中仆从早已吓得跪了满地,南絮叹道,“都下去罢。严明你一大早上作什么妖?江澍是我南家之客,我可没请你来!”
严明受伤至极,一把抓住南絮的另一边手腕,“你跟他还是跟我?!”
“跟你?”南絮横眉冷对,疑惑道,“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严明嗓音喑哑无比,颤抖着伸出手想去碰南絮的衣领,又悻然收手,惨笑道,“你竟然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公子……”江澍小声哀求,拽了拽南絮的衣袖。
南絮只觉头昏脑涨,回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怎料严明突然发难,cao起地上的红缨枪就向江澍刺去,怒吼道,“你是什么人!也敢碰他!”
江澍后退两步,亦是怒容满面,却克制着没有抽剑,只是狼狈闪躲。
南絮彻底怒了,“不要闹了!你要把我家拆了不成?!”
严明闻言仍不知足,仿佛疯兽一般四处撒野,顷刻之间院中青石板路寸寸碎裂。他背对着南絮,放声痛哭,最后狼狈跪倒在地。
他不再追着江澍,而只是跟自己较劲。
南絮讶然,这些日子,他只觉得身边的人和事都愈发陌生起来。
一只大手遮住他的目光,江澍颤抖的叹息在他耳边响起,“公子……”
“行了,还嫌不够难看么。”白术一直倚着门框,云淡风轻地吐出一道青烟,“都收收罢。不过是中了蛊,弄得要死要活的。”
南絮问道,“解药研制得如何?”
“至多再两个月。”
“两个月。”严明闻言支着红缨枪慢慢站起来,眉眼绝望而冷静,“至多再两个月,你们二人再无干系。”
南絮疑惑道,“这怎么是你说了算的。”
“了却此事之后你我合该成亲的!”
“这又是谁定的?”南絮两道细眉蹙起,已是不悦至极,罕见地透出一股骇人的凌厉。
严明强压怒火,“那难不成你真要与这个一穷二白来路不明的土包子成亲?!”
“严明。”
南絮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唯一一点初旭亦被乌云掩去,院中遍地石砾,满目破败萧条之景。
南絮很认真地问道,“当年我身中寒毒,救我回家的人,是不是你?”
严明一怔,答道,“不是。”
“嗯。”南絮牵过江澍的手,“是他。是江公子救了我。”
严明默然,正欲发作,南絮已经拉着江澍往外走去,“让公子受委屈了。我送你回门。”
望着他们离去背影,两人俱是一袭白衣,般配至极。
白术望向空中雕栏画栋,吹出一口青灰烟雾,如梦如幻,发出一声喟叹,似笑非笑。
有人赤忱一心,有人机关算尽。
六月将近,正逢清虚子九十大寿,望仙镇张灯结彩,人满为患。
南絮本不愿去,怕见到严明二人都尴尬。听闻他抱病在家不能亲自赴宴,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唏嘘。想当年二人情同手足,在清虚书院日夜形影不离,如今却是……
正走神,一人在他身旁坐下,与席间其他旧友简单寒暄过后,一双眼眸怯怯地望过来。
南絮一瞬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故意别开眼去不看他。
江澍双目登时晦暗下去,闷头喝酒。
南絮顿觉好笑,没过多久便借故出门去。今日月朗星稀,中原不似江南潮s-hi,夏夜凉爽无比,夜空澄明,若能趁夜故地重游一番亦是桩乐事。
他在后院徘徊片刻,不见江澍出来,不禁有些懊恼。早该知道这人是块木头,半点不解风情,就不该指望他。
“公子!好……巧。”
南絮忍俊不禁,心笑巧什么,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公子近来可好?”
南絮笑意凝在嘴角,半晌不答。
江澍登时慌乱起来,岔开话题,“那个……难得回书院一次,如若公子不嫌,不如你我把臂同游……”
“你怎么还一口一个‘公子’,我们都……”南絮下意识止住话头,心道好险。
江澍的脸登时红透,想必是听出他未尽之语。
他们可是再下流的事也做过了……
南絮也觉脸热,连忙快步往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当年一起读书写字、练剑修道的大小院落,往事历历在目。南絮忆起旧事,心中又惊又疑,暗自神伤。
“公子在想严明吗?”
江澍站到他身旁,一齐望着长Cao坡下高高矮矮的屋顶。
南絮望过去,那黑白分明的美目里盛着一点璀璨的星光,“你在吃醋吗?”
江澍喉头一滚,艰难地答道,“……是。”
“还真是个小结巴。”南絮吁出一口气,“你可只能对我说真话。”
“那是自然!”
“那你说,方才真是‘巧’吗?”
江澍这回答得干脆,“我就是来寻公子的,十三天未见,甚为想念。”
“那为何不来看我?”
“我……”江澍受宠若惊,坐直身子,“我怕公子事务繁忙,不愿见我。”
南絮不很高兴,背对着他倒在Cao坪上。
“公子、公子……”江澍觉得有些好笑,又心疼起来,伸手轻轻去拍他肩膀,“都是我的错。”
南絮不理他,江澍束手无策,只能也在一旁躺下,哄小孩似的拍打着他的肩膀。
他拍了一会儿,又怕南絮觉得烦,便不敢拍了。可停下之后南絮也还是不理他,他又慌起来,闷了许久问道,“公子,你喜欢严明吗?”
这话一问出口,登时整颗心都烧起来。
江澍后悔不迭,只怕南絮还不理他,那他真的要难过死了。
可南絮却说道,“不喜欢。我从前当他是至交,可如今……”
他太奇怪了。
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严明。
江澍仿佛死里逃生,乍着胆子将南絮翻了过来,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那公子……喜欢我吗?”
他仿佛一名虔诚的信徒,病入膏肓,气若游丝。
两人靠得太近,江澍脆弱的鼻息仿佛一只无形的蝴蝶在脸旁拍打薄翼,南絮一时迷失,没有作答。
一瞬间,那只无形的蝴蝶消失了。
江澍凑上前来,轻轻吮住南絮的唇。
他的唇很软,南絮甚至没有感到被侵犯,可下一秒唇舌失陷,待到那人舔进他的口中,南絮才知道原来这人这么着急,这么滚烫。
四周万籁俱寂,唯有夏夜虫鸣。
江澍扶着南絮的肩膀,温柔地、缱绻地去尝他的舌尖,胜过世上万千美酒。
他双手老实,舌头却没少撒欢,还总要压人一头。却乖乖地收起牙齿,却像只小n_ai狗,追着要饮要啜,仿佛不努力就要饿死。
南絮轻轻支住他的胸口。
江澍急得发慌,将人生生按在地上,动作粗鲁起来,顿时被南絮一把推开。
“不要了。”南絮满面通红,喘息之间仍是不太平,“……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