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肥猫就不能盼着我点好!不挖苦劳资你是会死哦!”肖荻愤愤骂道。
“会。”巴扎黑认真地点点头。
北齐公主随使臣进入西凉的时候,东离的探子一道飞鸽传书将消息递进了晏鸣关祁钰的营帐,祁钰看过消息之后怒极反笑,“……好,很好,竟敢如此大张旗鼓地给他娶亲,很好,很好哈哈哈哈……”
“啪!”
他手中的茶杯被狠狠捏碎,水花四溅。
西凉太宁四年秋,新帝与北齐公主联姻,宣明殿传出旨意要大赦天下举国上下连庆三天。
然而事实是,整个西凉都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国破家亡朝不保夕西凉国民个个愁云惨淡无心欢庆,只能敢怒不敢言地默默望着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的紫禁城暗自叹息。
霜华殿里,顺公公派来的宫女们一大清早就将肖荻自被窝里拉了起来,齐心协力将迷迷糊糊睡眼朦胧地肖荻架到了铜镜面前梳洗打扮收拾起来。
肖荻打着哈欠揉着眼角的眼屎,生无所恋地坐在那里任由这些宫女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啊——劳资是要娶妻又不是要嫁人,这么费力收拾劳资干什么……
“皇上您长得可俊,奴婢在这西凉宫里当差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皇上呢……”一个宫女一边替肖荻梳发一边面目含春地叹道。
“是啊是啊!咱们皇上那可是西凉顶顶好看的皇上呢!”
“可惜,皇上就要娶北齐那个无盐公主了,真是太不值当了……”
“对啊!那个无盐女何德何能,竟能让我们皇上青眼相加,要不是因为顺公公……”一个宫女话说到一半,就被旁边的同伴狠狠拽了拽袖子,那个宫女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神色惶恐闭上了嘴。
霜华殿瞬间寂静,除了众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下人们都默契十足地默默各忙各的互不交流,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
肖荻在心里叹了口气,啧啧,劳资这皇上当的,随随便便一个宫女都敢对劳资评头论足,当着劳资的面都敢嚼舌根,还不知道背后里会怎么说呢……
就这么忙忙碌碌一直收拾到了黄昏时分,肖荻穿着火红的喜服被人从霜华殿里带出去的时候,惊讶地看到满目都是刺眼的红色。
西凉皇宫到处都挂着大红色的绸缎,到处都挂着红色的灯笼,到处都燃着红烛,从霜华殿去宣明殿,一路都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亭台楼阁金砖琉璃全都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之中。
十里之外的晏鸣关,秋风卷起漫天黄沙,祁钰身着银甲骑在高高的骏马之上遥望燕京,身后十万东离铁骑黑压压地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三叉戟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光,祁钰望着燕京上空笼罩着的刺目的红,轻轻开口。
“攻城。”
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宣明殿前停着的那顶华丽的花轿前,肖荻默默深吸一口气,伸手掀开了朱红的轿帘,将手里红色绸缎的另一端递到轿子里那个盖着盖头的女人手里,小心翼翼地扶着女人下了轿。
皇上大婚大赦天下,燕京守城的将士们也都难得放松,只余一两个昏昏欲睡地站在城楼上站岗,一个瞌睡间东离铁骑已如鬼魅一般兵临城下,那守城士兵连忙惊恐万分急急忙忙就要通报。
“敌袭——”
声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不知何处飞来的一只利箭瞬间穿透了他的心脏。
一轮血色的残月挂在天边,城楼上飘扬的西凉笙旗被一刀斩下,飘飘荡荡落在地上沾染了泥,火光凄厉地燃烧在燕京上空,映红了半边天。
城,破了。
黑压压的东离士兵潮水一般涌入燕京,一路烧杀抢掠杀气腾腾朝着皇宫而去。
手握红绸站在宣明大殿,耳边似乎能听到吵吵嚷嚷的喊杀声,可似乎又不是,仅仅是宣明殿里纷纷杂杂劳形乱耳的丝竹之声。
“一拜天地。”顺公公尖着嗓子说道。
肖荻与那北齐公主齐身对着龙椅一拜,缓缓起身。
“东,东离人……”见宫门被突破,一个太监一脸惊恐连滚带爬地就要去通风报信,一柄白刃瞬间穿透了他的心脏。
“二拜高堂。”
手握红绸,又是一拜。
黑色战马在血色染尽的西凉皇宫中奔驰,马上之人手持白刃杀气肆意。
“夫妻对拜。”
与那公主相互对着站直身体,然后弯腰一拜。
“砰!”宣明大殿的门被狠狠撞开,随后就是一声凄厉的马嘶。
自对拜中缓缓起身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冷光从肖荻眼前划过,手中红色的绸缎自中间被截断,红绸被刀刃划过时带起的风吹起,轻柔地自肖荻眼前拂过,一时间挡住了肖荻的视线。
待红绸落地,肖荻就看到了那个骑在黑色骏马之上身着银甲带着杀伐之气的男人。
男人骑在高高的骏马之上俯视着地上瘦弱的少年,手中的三叉戟锋利的刀尖挑起少年苍白的脸。
“肖荻,你穿着红色真好看。”
第55章 做一个生无所恋的咸鱼皇帝(十三)
男人骑在高高的骏马之上俯视着地上的少年, 用手中三叉戟锋利的刀尖挑起少年苍白的脸。
“肖荻,你穿着红色真好看。”
被挑起下巴,少年眼神平静地仰头看着骏马之上浑身浴血宛若杀神的男人,看着男人手上三叉戟冰冷的刀锋淌过殷红的血。
“祁钰,你是来杀我的吗。”
祁钰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出声,“杀你?不, 朕不会杀你。”说着,手中的三叉戟缓缓向下移动,冰冷的刀尖轻轻划过少年纤细的脖颈, 挑开红色喜服金龙暗纹的衣领,在少年突兀的锁骨上流连忘返。
感受着利刃之下少年脖颈细腻的肌理,祁钰目光幽深地望着少年苍白的脸,“我不会杀你的, 你还有更多的用处。”
少年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当男人将他的衣领划开时, 他的身体剧烈一颤,三叉戟锋利的刀尖微微没入皮肤,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少年苍白的皮肤缓缓滑下,一路蜿蜒直至没入衣领深处。
男人赤/裸裸的目光扫在身上, 少年屈辱地闭上了眼。
“你……杀了我罢。”
说完,少年便挺身向面前锋利的刀尖上撞去。
“你!”被少年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祁钰吃了一惊之后急忙想要收回手里的三叉戟,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少年撞向刀尖的样子是那样决绝,刀锋入r_ou_几乎感受不到丝毫阻力,那感觉明晰得让他心头一颤,然后,他就看到殷红的血自少年喉咙深处决堤一般喷涌而出,滚烫地自冰冷的刀锋淌过,灼痛了他握戟的手。
明明少年这样苍白这样单薄,可他此刻流的血却这么多,多得让他绝望,多得像是要把全身的血液都流尽了。
“军医!快!军医!军医!”见戟尖没入少年纤细的脖颈,祁钰连忙收回戟刃翻身下马,一把抱住少年向前倾倒的身体焦急地冲着殿外喊着,“军医!军医!!”
……
“……肖荻……肖荻……”
我……死了吗……
好吵……
“肖荻……”
谁……谁再叫我……
好吵……
痛……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回到身体,恢复知觉的时候,脖子一阵一阵地疼痛,难受地皱了一下眉,肖荻艰难地撑开酸痛的眼皮,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祁钰那张有些憔悴的脸。
原来,我没有死啊……肖荻有些失望地想。
这里是……铜雀台,凤凰殿。
“肖荻!你醒了!有没有哪里疼,想不想喝水?”见肖荻醒来,祁钰有些紧张地握住了肖荻的手焦急地问着,生怕此刻看到少年醒来只是幻觉。
我好疼……
“……”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丝毫声音发出来,肖荻一时间愣住了,愕然地缓缓将手摸上喉咙,只摸到了脖子上紧紧缠着的纱布。
“……”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子,不顾呼吸间剧烈的疼痛,自虐般地用力吸着气想要发出一点什么声音,却连一个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身体里那个可以发声的地方似乎坏掉了,不论他怎么努力,都再也不受他的控制了。
“肖荻!肖荻!”看到肖荻脖子上的纱布又透出点点血色,祁钰连忙握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你别这样!只是不能说话了而已,你别这样……”
只是……不能说话了……而已?
床上的少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两片干裂的嘴唇控制不住地发抖,良久,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从祁钰手里抽回手一把掀开身上的锦被赤着脚向床下跑去。
少年下床刚刚跑了一步就脚下一软向前跌去,祁钰见状连忙扶住他瘦弱的肩膀,“肖荻!你想去哪!”
走开!
没有理会祁钰,少年一把掀开祁钰扶住自己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凤凰殿雕花刻金的墙壁底下,用力踮着脚尖一把抽出墙上装饰用的长刀,回身将长刀锋利的刀刃对准了祁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