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罗尧意料,从医院出来,程澈竟乖乖让他送他回家。
罗尧心中惊喜万分,表面上却还是那副硬邦邦的冷脸。
其实,程澈只是暂时向本x_ing低了头,在闻到罗尧信息素味道之后,他竟产生了一种不愿割舍的感觉,他在心里做了好长时间的斗争,最后输的还是意志。
明明在见过白桢之后,他已经下定决心正式退出了。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为标记作用,因为标记,他只能受制于罗尧。
既然决定了放手,那这个标记留着也没有意义。反正都是要洗掉的,不如最后贪享这一回吧。
程澈被罗尧的气息包围,缩在后座偷偷地想着,给自己的越界找了一堆理由,随即却心中一痛,一股干涩涌上喉头。
他看了眼前面开车的男人,然后挺直脊背,把目光放到了窗外。那城市流光溢彩,却没有一道光可以照进他的心中。自从八年前那束不期而至的强烈光芒在多年后猛然消失,他的心脏就变成了黑洞,从此拒绝其他的色光。
罗尧说过不会收回去的,可还是冷酷的收回,留下黑暗,对于罗尧的出尔反尔,程澈想不出别的理由,大概就是两个字:不配。
然而这两个字,早在八年前,方觉就告诉他了,是他自己假装清高,不愿承认罢了。
说实话,罗尧并非绝对冷酷、无情无义之人,不然罗尧为何要送他去医院,还送他回家?毕竟让他受伤的是白桢的粉丝,罗尧会过意不去很正常……也是他的邀约给白桢和罗尧添麻烦了。
程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底的落寞被罗尧尽收眼底。
满车遗留的信息素松弛了程澈的神经和思维,他乱七八糟毫无连贯x_ing地想了一堆,最后完全没抓住重点。车子开到了公寓楼下,程澈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全程未发一语,一如这一路而来的沉默。程澈脚步虚浮的往楼道走去,他没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他知道罗尧在看着他。
正在此时,远隔十多公里的别墅区内,某张奢华的大床上,两个人正在上面厮混。
下面的那个是白桢,而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外貌和身材都极像罗尧,不过若是仔细看看,还是能辨出几分细微差别。
白桢抱着男人的脖子,“你以后,还会丢下我去追他吗?”
他的声音依旧如舞台上那般动听,却带着情*欲的味道,男人挺了挺腰,刚刚泄过疲软的东西,还没来得及退出,就再次鼓胀起来。
男人呆呆地望着白桢精致的脸,被蛊惑般地开口道:“不会。”
“真的吗?”白桢把额头抵在男人胸口,遮住眼中暗涌的疯狂。
“嗯。”
“尧哥,我爱你。”
……
这几天,程澈每天都会准时在早上七点收到罗尧的短信,提醒他给伤口上药,程澈一条都没回,却每一条都照做。
罗尧对他的关心程度好像有一点超乎他的想象,不过,他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自从半年前他带着小鸭蛋离开罗尧家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抱期待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多年的期待落空是什么可怕的滋味……
最近,研究所里的姑娘们都处于炸锅状态,无一例外是因为一件事,那就是网上突然崛起的“罗桢”cp粉。
那天罗尧保护白桢上车的场景被人拍到,悄然流传到网上,恰好白桢那晚发了一条暗斥私生饭的微博,配的一张自拍,背景是车内,网友将其和罗尧的座驾对比,发现正是同一款车,二者融合起来,立刻掀起了一阵飓风。
现在的娱乐圈,只要有一点风吹Cao动,网友们立刻能用显微镜给你扒出个底朝天,更何况这是罗氏独子罗尧和当红流量白桢的料,大家都知道,罗尧是白桢的老板,不仅如此,罗尧还是白桢的学长。他们先是扒出白桢和罗尧几年前出国在同一个国家呆了两年,随即又扒出罗尧给白桢付高额违约金的事情,还有白桢个唱上那段意义不明的话,而《罗盘与针》发表的日期又是8月2号零点,罗尧的生日,以及“罗盘”,“针”……
“罗桢”cp粉疯了,还有什么比嗑的真人cp给自己写了应援曲更令人激动到昏迷。
不过,白桢的唯粉就不干了,譬如所里那几个姑娘,整天骂罗尧,骂cp粉,自己圈内骂不过瘾,还非要拉着程澈,骂给他听,因为这些天刚好轮到他和那几个姑娘一起处理同一个实验。
“啊啊啊这些野j-i太恶心了,我们桢桢花了多少心血的原创,怎么就变成他们的应援曲了?呸,不要脸!程博士,你怎么看啊。”孙玲气呼呼地刷着微博,恨不得冲进去跟人干架。
程澈还是一贯的表情和态度,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却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一下,这其实就是你们说的应援曲啊。
所里也不是没有他俩的cp粉,不过这就更热闹了,两边恨不得直接在实验室门口的走廊上现场表演网络互撕,程澈头都大了。
终于熬到了下班,还好明天是中秋节假期,不用听他们争论不休。
程澈坐地铁回去,却站在地铁上刷了一路的微博,最后给#罗桢#话题加了个关注。
这个cp名取的,颇有种“以我之姓冠你之名”的意思。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意外地收到了一个精致的礼盒,包装的风格十分熟悉,熟悉到他心头一颤。
他打开盒子,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扑鼻而来,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的,是十个月饼。
程澈愣住了,握着丝带的手指尖也和心脏一起轻微颤抖,他拿起一个月饼,鬼使神差地掰开,里面是厚厚的豆沙馅,卖相和前面七年的一模一样。
——“程澈,以后的中秋节还这样好吗?”
“哪样?”
“像今天一样,我做豆沙月饼给你吃,你做莲蓉月饼给我吃。”
最初那段对话猛然涌进程澈的脑海中,如同一个相互的承诺。当初程澈还质疑了罗尧这个提议的可行x_ing,但之后的每一个中秋,罗尧都用事实告诉他,他说的是认真的,就算是罗尧在国外的那三年,他们都会跨洋将月饼送到对方手上。
只是今年,程澈没有莲蓉月饼送给罗尧。
即便时过境迁,程澈也依然记得那最初的心动,在那间温馨的小厨房里,罗尧悄然无声的在他心中扎根,随着时间推移越扎越深,深到现在他想拔出来,却连着撕裂的血肉,痛彻心扉。
程澈咬了一口月饼,甜丝丝的感觉瞬间赶走了工作的疲惫和心中的隐痛,程澈又咬了一口月饼,一口,两口……眼泪却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就像在为什么难以割舍的东西饯别。
……
平静无澜的生活里,意外总是来的如此突然。
程澈工作的研究所发生了实验事故,一个研究员不小心点燃了有机试剂导致爆炸,而程澈当时就在所里全神贯注地做实验,等他发现的时候,已被大火挡住了去路,只能大喊救命。高温炙烤着实验室,走投无路的困境让他害怕至极。正当他绝望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火声猎猎,听不真切,下一秒,他看见火海中一个愈见清晰的高大轮廓,有力地抓住了他的手。
罗尧说:“有我在,别怕。”
好像做梦一样,罗尧嗓音愈发沙哑,大手却温暖又有安全感,程澈完全丢掉了判断,在烟尘滚滚中全心跟着罗尧冲出火海。
程澈全程被罗尧保护的很好,仅仅是白色的实验服被熏黑了一些,然而罗尧却因为寻找程澈时吸入过多浓烟,此刻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第31章 坦白
罗尧身体很好,身为Alpha的优势充分体现,所以对别人算得上生命威胁的伤害对他来说并无大碍,后半夜的时候,他就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病房外面,两个黑衣保镖铜像一般守在门口,程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徘徊了好几个小时,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现在呆在病房里的人,是罗尧的母亲,那个优雅美丽,和罗尧一样让人初见惊艳的女人。
第一眼见到的时候,程澈还以为她是罗尧的同辈亲戚,直到听见医生称她为罗夫人,他才知道这是罗尧的母亲。
她在路过程澈的时候,看了程澈一眼,谈不上好奇探究,也不算是视若无睹,总之那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一眼,打消了程澈主动向她请罪的念头。在导师、领导、同事眼里从来都实事求是的他,竟头一次不敢担当。
他在走廊上机械踱步,有些茫然。罗尧被抢救的那几个小时,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他只记得自己全身冰凉,直到现在,他的手脚都冷的像铁,时不时颤抖一下,血管里流动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冰渣子。
明明是罗尧带着他逃离火海的,那么有力量,那么令他安心,可为什么最后他毫发无伤,而罗尧却进了抢救室……罗尧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六神无主,周围纷乱的逃生者、消防员、水柱,在他眼里都成了模糊的影子,他眼前只有那个躺在担架上的高大的Alpha,高大却脆弱。
后来到了医院,由于伤者众多,情况紧急,医生护士的神色都不大好,只说一定会尽力抢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已没有精力去思考罗尧为什么出现的这么凑巧,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罗尧没有来救他。
如果,如果罗尧再也醒不过来了,他会怎样?
程澈想到这个假设,脑中嗡的一下成了空白,他只知道,他不想体验那种活着死去的感觉,那将是恐惧和无望。
还好,罗尧安然无恙。
程澈在病房门口又等了四十分钟,紧闭的房门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他揉了揉脸,接到了徐教授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