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易丞艺颓废的看着电梯里不断变化着的红色数字,他不是傻的,就算再迟钝他也知道,如果那变态没被他砸死的话,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来纠缠他打击他报复他,那么他今后的日子绝对不得安宁。
如果死了的话倒是一了百了,只是他得陪着死或者是去蹲大牢。
怎么办?他没有钱去赔偿医药费,更出不起丧葬费和补偿他家人的精神损失费,就连打官司的律师费都拿不出。
简直觉得生无可恋。
要是死了的话要不要把这个砸了他的诺基亚送给他家人留作纪念?
易丞艺摇了摇头,他拖着自己的麻袋颤悠悠的走出了电梯。
身上的药劲还没过,他看东西都有点飞蚊重影并且自带单反的模糊效果。
他又开始纠结了起来,如果十一岁那年没有画画,只是安静的拔猪草放点羊,没有累死累活的反复练习着造型光影色感,没有一边挨打一边求着老爹给自己买铅笔橡皮水粉,没有和安德森竞争,没有死乞白赖的求着大画家二大爷教他画画,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和现在完全不同?
如果他当初在看到安德森描绘着那些美好的时候忍住了的话。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易丞艺已经懒得去想他要赔多少钱,他现在想的是他是该去马路自杀还是去湘江自杀还是去天桥自杀。
那个姓程的变态在他最艰苦的日子里给了他希望,结果希望在瞬间被他自己亲手换成了绝望。
安德森始终都是无辜的,但是却无时无刻都在给他无形的压迫感和深深地耻辱感。
他是已经习惯了那种每次奋起都被压倒性的打败,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会接受。画画这件事情很微妙,如果身边有一个被自己视作对手的人,那么他的每次进步或者每次退步自己都会是第一个察觉到的,总觉得他画过了自己就是在自己自尊上踩了一脚,自己画过了他就是踩在了他的自尊上。
这种情况仅限于他从小就一直羡慕嫉妒恨的安德森,他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高贵的就像大天使的人,和他师从同门,和他日日竞争,他只能不断地鞭策自己进步来掩盖那丑陋嫉妒下深入骨髓的自卑。
如果从来都没画过画就好了。
易丞艺绝望的走出世纪酒店,刚跨出门,他就被抓住了手腕。
对方的眼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恐惧。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易丞艺的眼底散发着如此浓稠地厌世气息。
丞艺。他看着易丞艺的眼睛,眉头皱到了一起。
你还能最后叫我一声师兄吗?易丞艺抬起了头,看着对方像天空般明亮的眸子。
师兄。
易丞艺低下了头。看吧,这个人从来都没将他的妒忌和他的自卑放在眼里。
乖,这些画都送你了,看看喜不喜欢。易丞艺把自己手里的麻袋塞进了对方怀里,他没来得及伸手接,袋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画框滑了出来。
安德森赶紧蹲下身去捡,当他的视线入迷了般锁死在易丞艺刚画完的那张天空上时,酒店外的马路上传来了刺耳的紧急刹车声。
他的瞳孔放大,心里的不安简直快要鼓噪着冲破了心脏。
易丞艺被认定为自杀,他的艺术被他的师弟安德森林恩公诸于世,看过他的画的大师几乎都来参加了易丞艺的葬礼,艺术界粲然坠落了一颗耀眼的明星。
他去世后安德森拒绝转卖他的任何一张画,人体雕塑大师程曲沙不断地抬高价格来收购易丞艺的画作,安德森都只是残忍的回绝了他。
在他心里,这个人活着的时候永远无法接近,死亡之后就只能是他的私人珍藏。
他一直都没有办法走进他的世界,而现在那个人对他而言已经变成了永远的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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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丞艺在深深的熟睡着,突然间冰凉的液体密密麻麻的打到了他的脸上和身体上。
怎怎么?家里漏水啦!!!易丞艺条件反射猛地睁开了双眼,突然又想到可是他住的是地下室啊
易丞艺的大脑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现在是在哪?在写生?
他看了一眼周边的风景,田野边绿油油的草散发着春天的气息,莫名的觉得有点熟悉,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鼻尖上,他突然看到了一个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隔着朦胧的雨点打量着对方,却始终没有办法看的真切,对方的脸他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兔崽子,下雨了不会把羊赶回来吗!啊!来人走到他身前,手里的竹棍一下子就抽在了他的背上。
嗷哦哦哦哦,痛痛痛痛死啦!!!你干嘛啊!怎么还动手打人啊!雨点淋的易丞艺睁不开眼,对方听到他说的话之后更加暴躁了起来。
嘿,你还问我怎么动手打人?让你出来放羊,下雨了也不把羊赶回来,你是打算病死一两只然后等着吃煮羊肉吗?说着对方又是一棍子打在了易丞艺的腿上,易丞艺习惯性的弹到了一边,然后他突然发现这场景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哎哟妈呀,这不是他小时候放羊时经常发生的事吗!!!
会画画易丞艺难道都是在做梦?
易丞艺呆愣在原地,连易大刚打在他身上的棍子都没有躲了。
噢噢!噢噢!哥哥被爹给打傻啦!哥哥被爹给打傻啦!在后面赶羊的小孩赤着上身穿着一条短裤,他边赶羊边咧嘴起哄,易大刚拎起他儿子小鸡翅一样瘦小的手臂,用力地晃了晃。
真打傻啦?一乘一?说着又是几巴掌抽在易丞艺的脸上,不过重量都很轻,发现他真的一点都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