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真君被邀月这一声喝的头皮发麻,还是洛停轩哑着嗓子冷冷开口道:“你要是还嫌师兄伤的不够重,就尽管跟仙君去一旁吵架。”
倒是洛停轩这么一句明白话点醒了邀月,邀月颓然地松开抓着太白真君领子的手,那手却又颤抖着握成拳狠狠的在地面上击打了几下。
顿时,鲜血淋漓。
太白真君见状,害怕邀月的戾气震到了季沉的心脉,便伸手想要阻止邀月,可就在他左手按到邀月手臂的那么一瞬间,像是触电一般,按着季沉心口的右手也颤了一颤。
这种感觉?
这、这是……
同心之绊?
太白真君有些难以置信地缩回手,看了一眼邀月,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季沉,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那日在天庭季沉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邀月去跳那轩辕台,也明白了为什么沉星真君面对邀月真君的表白如此愤怒……
y-in差阳错,y-in差阳错啊!
只是为什么当年的邀月真君会认错人呢?
“真君?”洛停轩看到太白真君皱眉思索的模样不由得默默出声打断了他。
这会的洛停轩脸色也有些发白,他一直持续不断地给季沉输送着真气,难免会支持不住。
而太白真君把这些事飞速的在脑子里理了一遍,立刻便想出一个对策来,他先是从季沉随身的仙术袋中找出七宝玲珑塔,然后把季沉的命火放进去,便对邀月和洛停轩二人:“我现在要去一趟天庭,向天帝回禀一些事,若是成功了,季沉便无后顾之忧,不过在这期间,你们要守着季沉的命火,不让它熄灭,明白吗?”
邀月看到那熟悉的七宝玲珑塔,目光动了动,当即道:“你去吧,这里有我。”
洛停轩并不太信任太白真君这个托词,想要开口,却被邀月冷冷看了一眼。
而太白真君就在这时匆匆驾云飞走了。
“眼下只怕只有这个仙君能救得了师兄,你为什么要让他走?”洛停轩想起身去追,可怀里抱着季沉,却又无法动弹。
邀月没有理他,而是缓缓爬了过来,低下头,静静凝视了季沉片刻,便张嘴吐出一颗小巧玲珑的内丹,吻上了季沉没有丝毫血色的薄唇,舔吮了一下,再给季沉缓缓渡了进去。
“你——!”见到这一幕,洛停轩异常震惊,他的手抬起又落下,却终究还是没有阻止邀月的行为。
失去内丹的邀月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变回了蛇身,他盘成一团,虚弱地靠在季沉身边,嘶嘶地吐着信子,温柔地去舔季沉的侧脸。
洛停轩这会心中就像是被打翻了调味品,五味杂陈,他只恨自己修为太低,不能帮季沉做点什么。
而就在这时,变成了蛇形的邀月有些虚弱地淡淡开了口。
“我们三人想必都是受罚下凡,恐怕还有些为情所困的缘故。所以你当着那些所谓的仙君真君,说话做事都要处处小心,不然,你迟早害死季沉。”
第20章 交易
洛停轩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冷静沉着,思考时条理清晰的邀月,虽然他不得不信服邀月的话,但心中仍是不忿。
可至于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忿,洛停轩自己也说不清。
而这个时候,太白真君已经赶到了十九重天上的天帝行宫。
一身常服的天帝正端坐在仙气缭绕的天池前,静静地闭着眼,额上的金纹威严而肃穆地闪着淡淡光泽。而他的怀中还躺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就蜷在他衣襟旁,乖乖地睡着。
也不知道天帝究竟只是闭目养神还是在修行,太白真君沉默了一会,跪在了台阶下面,静静等着。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天帝缓缓睁开眼,道:“季沉的事情处理完了?”
太白真君知道天帝肯定是对下界发生的事觉察到了一点,不然也不会这么问,所以他便忙忙地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上前去,低声讨好地道:“正是这事出了麻烦。”
天帝微微一挑眉,没说话。
太白真君等了半晌,额上直冒冷汗,他也捉摸不透天帝的心思,最终天帝伸手抚了抚膝盖上躺着的那只小猫,面无表情的道:“说。”
太白真君得了指令,立刻抹了一把冷汗,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天帝听完,眉眼不动,淡淡道:“季沉死了不是正好去投胎么?你还来问我做什么?”
太白真君深吸一口气,道:“话虽如此,但邀月真君对季沉一往情深,若是日后被他知道了这些事,难保不跟天帝您作对啊!”
天帝听到太白真君这话,目光一动,随后他抱起怀里的猫往台阶上轻轻一放,道:“桑之去吧。”
那小白猫十分听话,一落地迈着四条小短腿却也飞快地跑了。
这会太白真君悄悄瞥了一眼跑远的小白猫,心中有些打鼓——天帝倒真是舍得下手,好好一个上仙就被他弄成了这么一只猫,没有记忆,没有修为,就只能一辈子禁锢在这冰冷浩渺的仙宫中了。
静静看着小白猫跑远,天帝方才收回眼来,目光有些冷冽地看向太白真君道:“你有什么主意便直说,我不太喜欢跟人兜圈子。”
都到了这份上了,太白真君不说也不行了,他壮着胆子,抿抿唇道:“极北之渊的苍蛟挣脱封印的事小仙也略有耳闻,据说二郎真君都难以镇压那苍蛟,天帝您准备亲自出手?”
说到这,太白真君看了看天帝的神色,鼓起勇气又道:“邀月真君原身是巴蛇,与苍蛟算是同类,若是让邀月真君前去——”
“他肯?”天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太白真君的话。
太白真君默默吸了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道,“若是为了天庭,邀月真君自然是不愿意的,若是为了季沉,就难说了……”
天帝听到太白真君这句话,目光动了动,似乎是有所认同,末了他却又问,“邀月真君现在修为也所剩无几吧?”
太白真君对于这一点却是早就料到了,他笑了笑,低声道:“陛下难道忘了轮回镜?”
天帝目光一动,“果真如此,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太白真君大喜,连忙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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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化成蛇形的邀月和洛停轩正寸步不离的守在季沉的床边,一动不动,邀月将头贴在季沉的右手旁,而洛停轩则紧紧握住季沉的左手,微红着双眼凝视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季沉。
季沉此刻的身体脆弱到一阵风吹过来便会让他脉象紊乱好一阵,眼窝深深凹陷进去,脸色苍白如纸,黑黑的睫毛静静垂在他的眼睑下,异常安静,异常脆弱。
“来了来了!”太白真君就在这时大呼小叫地闯了进来,手里举着天帝御赐的金丹。
洛停轩原本微微一怒,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打扰到季沉的休息。但听到是太白真君的声音之后又忽然转怒为喜,连忙松开季沉的手迎了上去。
而邀月则是一直静静贴在季沉冰凉的手掌心上,听着他的脉搏,一动不动。
太白真君两步走到季沉躺着的床前,看到邀月的模样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扭头便问,“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洛停轩叹了口气,虽然不情愿却还是把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太白真君点点头,回过头正想把手里的金丹递进去,忽然一道黑影窜过来,叼走了他手中的金丹。
再一看,邀月正含着金丹,小心翼翼的舔着季沉的嘴唇给他往里喂呢。
太白真君的手指上被邀月咬出一个小口,他生气地叉了腰,然而看着邀月那副旁若无人的模样,太白真君又觉得自己生气实在生的不是时候。
强忍着内心的不痛快,看着邀月把金丹完全喂给了季沉,太白真君方才忍着气开口道:“邀月,天帝请你上天庭一叙。”
“不去。”低哑的人声响了起来,带着十分的疲惫。
太白真君就知道邀月会这么说,于是他不遮掩了,径直道:“如果你还想救季沉就跟我走,这粒金丹只能替季沉续命七日,如果你不跟我走,季沉七日之后一样会死。”
洛停轩听到太白真君这句话,心中一惊,正想说点什么,便听到邀月淡淡道:“好,我去。”
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太白真君便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见太白真君长袖一拂,便将邀月收入了袖中,然后他看了一眼洛停轩,默默塞给洛停轩一个仙术袋,道:“这几日季沉就劳烦你了。”
洛停轩拿着仙术袋,心中仍有疑虑,但太白真君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立刻便化光消失在了房间里。
洛停轩看着太白真君消失的方向,愣了许久,然后他便回过头来,看着静静躺在床上,脸色却已经好转了许多的季沉,洛停轩忽然眼中落下一滴泪来。
接着洛停轩便走到了床边,将季沉扶了起来,紧紧的抱住了他,他用自己的温暖的侧脸贴着季沉冰凉的侧脸,心中全是劫后余生的惊喜和满足。
还有一点欣喜是邀月跟着太白真君走了,洛停轩知道邀月对于季沉而言是异常无法替代的存在,而现在邀月走了,季沉就是他的了。
不仅如此,洛停轩方才便隐隐觉得太白真君行为古怪,邀月此去必有风险,但他最终还是忍耐着没有提醒邀月。
毕竟季沉的x_ing命攥在太白真君手里。
而且,他不信邀月没有觉察到太白真君的古怪——邀月方才还咬了太白真君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