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子的离去,暖阳也随之消逝。冰冷的心再次陷入永恒的尘封中。
……
任由叶狂歌兀自陷入回忆中,众人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打断,甚至不敢大口呼吸,怕惊扰了这人。
不知过了多久,叶狂歌收回视线,不知在想些什么,悠悠地开口道:“人留下,你们走吧。”
黎振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得有些懵,待他反应过来后立刻撑着有些僵硬的腿站起来,生怕叶狂歌会在下一秒就反悔,对着他抱拳道:“在下替府主谢过三爷,这恩情我黎振感激不尽!”
“还请三爷收下这个。”黎振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递给叶狂歌。
叶狂歌打开一看,是一块被沾血的锦布包裹着的玉印。玉质白润,纹饰精美,底部工整地用篆体刻着一个“穆”字。不大不小的玉印不仅是穆府权利的象征,更是穆府之主的象征。不过这个东西暂且就由他保管了。
临走前,黎振俯下身,与穆子溟作最后的诀别之言。
“少爷,请您一定记住,只要您还活着,穆府就没有倒。”
穆子溟拼命地摇头,他伸手拉住黎振的手,开口道:“不,带我一起走,我要和黎叔一起走!”
黎振摇摇头,拉开穆子溟的手,交给叶家的一个下人,就带着一行人匆匆向着穆府的方向奔去,步履坚定,很快在消失在夜幕中。
穆长烟已死,他们又岂能苟活。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设定瞎写的,随便看看就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日更,么么哒。
第2章 清醒
随着一群人的离开,周围再次陷入了宁静之中,远远传来打更人的喊声,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叶狂歌从下人的怀里接过穆子青,小家伙蹙着眉头紧闭双眼,嘴唇干裂,双手冰凉,只尚存一丝生气。他没有看穆子溟,抱着穆子青回了房间。
推开房门,把怀中的小孩放在床上。叶狂歌褪去他的衣服,为他查看伤势。一股暗涌的真气从叶狂歌的手中缓缓渡入在穆子青的身体里。
一室静谧,只有小孩嘴里偶尔发出无意识的低声痛哼。
叶狂歌闭着眼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真的收下两个小孩。叶家本就只有他一人,自从那人病逝后,这里就一直冷清着。他没了再娶妻的打算,下人和他都以为叶家会就此绝后。
罢了,多想无益,只要这两个小孩听话,他倒是不介意把他们养大。
感受到手下的身体正慢慢回暖,血也渐渐止住了,叶狂歌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正小心打量着他的大眼睛。
叶狂歌一生杀人无数,虽有着一张俊脸,却浑身都萦绕着骇人的杀气,不仅能止小儿夜啼,就是大人看到了也陡然生畏。
可是面前的这个孩童与他对视的眼里却没有半分恐惧,而是充满了好奇。看到自己胸口的那个血窟窿后也没有哭闹,只是歪着头看着叶狂歌的脸,因为一时搞不懂现在的状况而发懵。
叶狂歌任由穆子青打量,从他刚才查看的结果看,行凶者本欲直击心脏,可小孩不知如何竟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但是小孩的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刚才赶路受了寒,只怕以后再如何调补,必定会留下病根了。
穆子青苍白的脸色因为刚才的调理已经添上了几分红润。虽然胸口上的伤口看着骇人,但是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冷面男人对他做了什么,他竟感觉不到丝毫痛感。
是他救了自己吧,穆子青想。
穆子青感觉周围安静地有些过分,且男人并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只看着他的伤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便率先开了口,稚嫩的嗓音因为缺水而显得有些嘶哑。
“我已经不痛了,请不用担心我。”
叶狂歌面色不变,心里却觉得好笑。明明受伤的人是自己,而小孩却反过来在安慰他,这倒是有趣。
他收回手,毫不收敛自身的杀气,锐利如刀的眼睛盯着小孩干净的眸子,似乎想要从里面寻出一丝怯意,开口说道:“你不怕我?”
“不怕,是您救了我。”
穆子青刚醒来,内心有许多疑问,但是男人貌似心情不好,他也不愿惹得男人厌烦,便只字不提心中的疑惑。
记忆中刀剑入r_ou_的剧痛突然袭来,穆子青刚恢复血色的面庞又是一白。虽然面前这男人的存在让他觉得非常安心,但是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总是让他觉得男人下一秒就会离他而去,他不由地伸出手,想要确认面前这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会不会只是自己的臆想。
刚伸出手的穆子青看见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垢,又颤抖着地退了回来。
他不想,弄脏了男人的衣衫。
叶狂歌不解地看着小孩的动作,他肯定穆子青的伤势已经被自己抑制住了,又怎会疼得颤抖。他静静地看着小孩,没有任何动作,他从来不懂安慰人,更不懂该如何与小孩相处。
这时,两位妇人模样的下人端着热好的水走了进来,为穆子青清洗。其中一人面露难色地对他说:“三爷,那位小少爷他……”
叶狂歌自然知道她指的是穆子溟,头疼地往厅堂走去,才刚走近,就传来穆子溟喊叫的声音。
“你们走开,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放开我!我要回家!”穆子溟推开桌面上的食物,一边喊叫一边与拉住他的下人推搡。
叶狂歌因为处理阁中之事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今晚又被屡次打扰,怒气被压制到现在还没爆发已是奇迹。谁知这穆子溟不识好歹,偏要点燃他心头的□□。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仁了。
叶狂歌一把扯过穆子溟的领子,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不耐地说:“好,那我便让你回家。”
说罢轻功一展,带着穆子溟轻松跃上屋顶,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掠去。
猝不及防被带到高处的穆子溟害怕极了,这个男人只顾脚下的动作根本不在乎他的安全,他只能紧紧地抱住男人的手不让自己掉下去。随着脚下景物的变换,熟悉的街道出现在他的眼中。
叶狂歌脚下轻点,直接平稳的落入穆府中,随即大手一挥挣开小孩的手。
穆子溟没了支点跌倒在地,不顾还软着的腿,跌跌撞撞地往屋子里跑去。可还没等他还没走两步,就木然地愣在原地,再迈不出一步。
战火已经停息,胜负已见分晓。昔日的穆府此时已成一片血海,尸野遍地。耳边传来大火过后木梁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空气中到处都冲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腥臭味,穆子溟被熏得忍不住捂住鼻子俯下身子干呕。
叶狂歌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穆子溟的遭遇不能引起他的任何一点同情,他要把残酷的事实撕裂开,血淋淋地展现给仍在企图逃避的小孩看,至于对方能不能接受,与他无关。
转角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人出现在叶狂歌不远处,为首之人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得意笑容,那人叶狂歌认得——李府之主李如云。
李如云在看到叶狂歌的时候面色一变,他没有想到会在会在这种地方碰见这人,要不是他已经确定穆府之人已经被他屠尽,他还以为这人是穆府搬来的救兵。不过他转念一想,不对,叶阁是不会c-h-a手三府之事的,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如云迟疑地往前走了一步,警惕地开口道:“原来是叶阁主,好久不见,不知阁主前来,是为了……”
“友人离世,叶某人过来送一程罢了,与你何干。”叶狂歌负手而立,话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李如云腹诽,叶狂歌和穆长烟没有见过几次面,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交情,又何来友人之说?
疑惑中的李如云眼尖地瞥到叶狂歌的身旁还有一人,待他看清那人是谁时,当下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这不是穆家的余孽吗,原来竟躲是在叶阁主哪里。不过你叶三竟然庇护穆府之人,难道是在向我李家宣战吗?”
叶狂歌不欲再与李如云废话,自己想要做什么事,还轮不到别人多嘴。他以为刚才的话语中驱赶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怎知这个聒噪的仍是人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叶狂歌眸色一暗,右手按上了腰间的剑鞘。
叶狂歌手上的动作让李如云心中大惊,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他觉得这个后生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他也深知对方拥有的恐怖力量,当下只要他再多说一句,恐怕定会身首异处。
“我劝你最好别、别做不该做的事。”李如云扔下一句毫无气势的威胁,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这尊杀神他惹不起。
人已走远,叶狂歌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无助的穆子溟,薄唇吐出的话语是那样的冷冽。
“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成为下一具尸体,你自己选择。”
泪水在穆子溟的眼眶里打转,模糊了眼前的景象。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留恋些什么。是穆长烟吗?不是,那人醉心商道,根本不曾关心过他,而娘亲也早在三年前去世,他所留恋的,大概是这个他曾经生长的家吧。
穆子溟抬起头,眨眼的瞬间眼泪被挤出眼眶,滚落入泥土中,很快又消失不见。他看着周围那些残垣断壁上明明灭灭的火星,可是这里还是他原来的家吗……
叶狂歌就静静地站立在他的不远处,与这血污之地完全不同的是这一身白衣的男子,傲世独立的背影,绝殊离俗地好似谁也无法抓住。东方的天际渐渐显露出鱼肚白,在那人的身上镀上一层光辉,竟已是破晓之时。
穆子溟一怔,是啊,纵使黑夜再如何残酷地将他吞噬,天总会亮的不是吗?
叶狂歌却是不想再等下去了,他以为小孩还是无法认清现状,那他也不屑于为他再浪费更多的时间。没想到穆府之人竟是这种不堪的懦弱之辈,他转身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