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罢了,叨扰公子,还请见谅,夜已深,公子早些休息。”
哎!你等等啊!
无双雪立刻慌张着去开门,一开门迎面便是一阵狂风,吹的发丝缭乱,衣衫乱飞。
这是无月的夜晚,只有走廊上挂着灯笼可以照亮道路,但是却并没有什么人。
无双雪有些发愣的站在门口,看着悄无人迹的庭院,恍惚觉得刚才是一场幻觉,并没有人来过。
他站了许久,被冷风吹着,忽然又疑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开门,后面那红毛兽仍来回滚动着,而屋外漆黑天地,孤灯几盏只有穿堂风,那里有什么人影呢。
只能听到远处树林里模模糊糊有禽兽声。
无双雪若有所失的关门回去,一路往内屋走去,衣服飘荡着,屋子内的帷幕也飘荡,那小东西大约是察觉到来找它的人离开了,于是又立刻肆无忌惮的爬出来,可惜一个不稳,一下子栽倒下去,到把无双雪吓了一跳,以为摔死了,谁料他转过身去看,那小东西平摊着身体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也不动,好像被吓傻了,毛笔摔在一旁,溅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真够蠢的。
无双雪领起它的后颈,随手放到床上。
又把衣服脱下了,果然后面被弄得一片污浊,没好气的瞪着那小东西,后者可怜巴巴的,无双雪只好叹气,认命的换了衣物,才重新躺下,然而躺了一会,才想起来,已经子夜,侯爷还没有回来。
哦,无双雪突然想起来,怎么还不回来,自己要不要出去找他。
但如此困。
算了,不找了,想回来自然该回来了。
这样想着,便很快的沉沉的睡去,他已经两三天没有好好睡过,因此睡得格外香甜,甚至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还是小孩子,在一条僻静的小道快速的走着,身后跟着婢女,让他走的慢一点,然而他听了却更加快速的奔跑,在石子路身上,穿过拱门,路过垂花小径,最后到了一处空旷的场地,那场地上有两名少年拿着□□在比武,恰在此时此刻,其中穿着银色胡服的少年转过身,朝他,笑了一笑,又大声喊了他的名字
“阿雪!”
无双雪听着这道身影,总觉得无比的怀念又惆怅。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觉得这是梦,又不像是梦。
不想醒来,却又不得不醒过来。
而一个人从梦里醒来,永远不会知道在之前发生了什么,或者说醒来会到什么地方。
譬如鸟雀相鸣,人声喧嚣。
隔着窗纸,花Cao影影相映,在窗纸上留下影影绰绰的影子,若仔细去听,好像还有隔壁的院子不时的传来小孩咯咯笑声。
而更明显的,是尖锐的吵闹声
“你给我下来!小畜生!”
“吱吱!!”
“啊啊啊!看我逮到你不炖汤吃!”
这好像……是一枝的声音?!
无双雪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鹅黄色的床帐,这不是他睡之前的那张床,无双雪第一反应便是自己换了地方。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然而一把拉开床帐,一应家具装饰,都是陌生的东西。
日光从窗子的缝隙里透了进来,映照出细微的浮尘。
第11章 就这样回去了
无双雪一时之间有点恍惚,很有些不明白到底什么是梦,或者真实,而暗地掐了掐胳膊,十分的疼痛,才知道不是假象。
他呼吸一滞,也来不及梳理,穿上鞋子,披着外衣就跑出去。
甫一开门,便被明晃晃的太阳晃了眼色。
这才发现已经是阳光明媚的晌午了,而入目是花树满园,曲径通幽。
是Cao木十分旺盛的院子,却已不是原来的地方原来的院子,无双雪慢慢的走出去,仔仔细细的看着这院子,又想,难到世上有什么瞬移千里的法子么。
否则真是难以解释这样的景象。
而几步远折过一道小径,便有假山,上面红彤彤的一团毛窝在上面。
一枝手里拿着拂尘,正气呼呼的和团子僵持,大概是察觉到有人过来,于是朝无双雪这边看了一眼,又被吓到的样子,连忙把拂尘藏到身后,故作无事,笑嘻嘻的过去,十分谄媚的说道
“您醒了?”
无双雪对他这样谄媚很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让自己背锅的事情,于是十分冷淡的说
“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在这?”
一枝走在他的身边,倒是很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笑嘻嘻的回答道
“据说是侯爷的一处别院。您被劫之后,侯爷就让我回到王府,没过几天,就被送到这里,到时您正睡得香,那小畜生正趴在您的耳边,小牙尖利呢,我还以为它要咬您呢,就赶来着。”
合着说了半天,这人是一点也担心我的生死啊,无双雪意味不明的看了一枝一眼,越发觉得这人很不靠谱了,只是又怀疑道
“照你这么说,你那会动静,我也该醒了,怎么会睡得如此沉。”
一枝便耸了耸肩膀,说道
“这小的那里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无双雪一时被他气笑,又感到烦躁,找了一个亭子就歇下。
也不知道生什么气,但觉得太不寻常 。
要说昨日里是个梦境,怎么着那红毛小畜生还从梦里出来了。
而这个时候,那红毛小东西已经跑到他面前的石桌上卧着,两只前爪还抱着那只毛笔,中央一道道深浅牙印,再咬几下估计就要断了。
无双雪很有些怀疑的,到底什么动物会这么喜欢咬毛笔啊?!什么怪癖。
“我知道师傅他老人家的意思啊,”
一枝好像并没有感觉到无双雪的烦躁,仍然挤眉弄眼在旁边开口说话。
“您不是让我送了东西回忘抄馆?”
无双雪这才想起来还有那事,他趁着众人都不注意弄了那酒——虽然自觉觉得并不是酒,而是什么奇妙的东西。
虽然只有一点,但依着师傅和云桑师父的本事,大约可以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于是无双雪便顺口问道
“师傅怎么说?”
“他老人家……”
一枝难得的羞涩起来。
“他老人家说是……春意盎然……您那个……”
什么玩意?当无双雪看到一枝越来越玄乎的眼光时,突然反应过来此春意非彼字面春意。
“你在想什么!”
无双雪立刻就觉得面红耳赤,又强行平静,只是耳朵仍然红着,又故作镇定的和一枝说话
“我没问你这些,我是需要……”
然而无双雪话说了一半,突然便沉默了。
那是他听见了其他的声音。
“查不到。”
“理应如此,即死我们心知肚明,但没有明面上的证据,一切都不做数的。”
院外有人声交谈,无双雪听的出其中一个是侯爷的声音。
一道拱门连接内外,他站了起来,沿着路走过去,那边宽阔整齐,但和这边生机盎然的景物刚好相反,一丝花Cao也没有,就连墙角也没有什么杂Cao,只在角落有一株不知年月的树。
但很显然,无双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院子中坐着两个人,桓信背对着这道门,脊背挺直。
那正在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好一阵没有看到的韩约之,这个时候他好似没有察觉到无双雪一般,继续说道
“不说这些了,这就是那个礼物?”
“如何?”
桓信的声音里有一丝的得意,然而韩约之却忍不住笑道
“我一向知道院里,但这个……”
“有泛渔在,那位的位置就还安稳,我不过是借花献佛,且——”
“无双公子。”
韩约之却是打断了桓信的话,向无双雪这边微微颔首。
桓信应声转过来,阳光映在面上,无边温和,遥遥看着,抬眼间风情万种,果然迷人的很。
无双雪被这容貌晃了晃神,过了一会儿,才移了目光到他二人中间。
那里停着一个蒙了红布的箱子。
八角形状,真真是奇怪的很。
大概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礼物了。
无双雪走过去,桓信便对着他温柔笑道
“怎么出来了?小心着凉。”
无双雪听了是有一点别扭的,怎么说呢,太温柔了,虽然平时也是如此,但刚才才从一枝口中得知,他取得的那酒中的残夜里是有什么让人春意盎然的东西……虽然是不信的,但是如今对上桓信的目光,便忍不住想起来,而后总归,总归,心神松动些。
“难道还怕出来吹个风就会卧床不起么。”
韩约之调笑道,又不以为意的说道
“男子若过于娇弱,要女子做什么。”
无双雪便忍不住老脸忍不住一红,心头那些思虑瞬间被打击的不剩什么了。
他停在那里,回也不是留也不是,倒是头一次觉得口舌该是伶俐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