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一生唯一的夫君,却拥有后宫三千佳丽,无数娘子。我每每见你不得无礼不得吵闹还时刻注意不可干预朝政,这也是规矩,那也是规矩。我在心中唤你夫君,出口却是大王。我想讨要一个相拥,却是低下身来行礼。”
电闪雷鸣,白光将花山娜伤心欲绝的脸庞照得亮堂。
“我这一生只有你,我将一切给予你。你什么也不肯给我。你对不住我”
她说:“玄北。你对不住我。”
玄北皱了皱眉,低声反问:“依你看,孤应当对得住多少人?”
花山娜不语。
无人言语。
或许连雨也不明白身为一个帝王成为一个男儿应对得住多少人。
一个?五个?十个?成百上千?
雨不知道。
于是雨突兀地收住了。
明月与星辰也不知如何作答,它们也悄悄藏在暗沉乌云后,不敢吱声。
作者有话要说:
玄北:emmmmm...我觉得我不够酷
我:emmmmm...你放弃霸道总裁人设吧儿,你要做一个有情有义的咔嘣脆大王。
玄北大概:你是智障吗?
PS:感谢日安女女小天使滴营养液!飞吻.jpg
第48章 大王呀大王真炫酷
花山娜像散架木偶,一脸麻木地任由下人架着胳膊拖拉回宫殿。
路过玄北时,她眼皮子抖一下,眼珠子再不向他挪动。
她再也不会为他现出熠熠生辉的多情眼了。
玄北不知是否该怀有愧疚。
他转身瞧见婴贞。
婴贞一袭s-hi透单衣。不喜不悲,面色淡淡若湖面平境。她轻轻巧巧施礼。
仍旧是那个脾x_ing温婉、行事细致妥帖的女子。
这份细致哪怕在y-in狠计谋上也不忘落下。
玄北面目骤然冷硬起来,“你来这做什么?”
“听闻大王夜半在此,臣妾恰好有话要说,特来说上一两句,否则难以成眠。”婴贞柔顺地垂着头,浓密的眼睫盖住琥珀色瞳仁,也遮去她的真正心思。
“你还有什么可说?”玄北冷声道:“仗家族功勋,号召嫔妃设局害人。恐怕不单单想要一个小小虞子衿的命,连花山娜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要除之而后快。”
婴贞抬起眼来,“臣妾总以为大王不愿看臣妾亦不愿懂臣妾,不想原来大王还是明白臣妾的。”
她这副淡定自如的模样无端叫人恼火。
“滚回你的如梦阁去,孤再不想见你。”玄北与她擦肩而过。
“大王何曾看过臣妾呢?”
婴贞轻声道:“如梦阁,万千佳景宠爱皆如梦。臣妾不愿再居住于如梦阁了。昔日大王许诺王后一位。”
玄北偏头,深沉眸光幽暗,是取自深海的色调。
“臣妾——”
她面不改色,“愿为王后。”
“这个时候,你向孤讨要王后之位?”玄北反问,面上带起一抹惊诧。
“王当日不是说,待臣妾愿为后时再来寻你?”
“婴贞!”玄北一把攥住她细细的胳膊,手指弯曲犹如紧抓猎物。
“你当真害人?!”
玄北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狰狞凶狠。
他极少看错人。
婴贞是玄北正妻,头一个妻,伴他走过龙潭虎x_u_e,经历过几个生死关头。
哪怕情尽时,他也存过厚待婴贞的念头。
然,爱与不爱是由不得人的。
它是天空中雄鹰,自由自在,难以驯服。弱小的人光能眼睁睁看它来去,一时兴起才肯停留在悬崖峭壁。或许这个悬崖生得巧妙合意,它才勉为其难住一住脚。这一住是多少年,谁也不清楚。
连它自个儿也不清楚。
玄北给不了情爱。
他将贵妃一位独独留给她,也把育有子嗣这个独一无二的荣光赠与她。
情深虞子衿是意料之外的事。
比起花山娜,玄北放心不下的、对不住的是婴贞。他们间存着情谊,更胜情爱。
他一眼能瞧出这个胆大包天的局是婴贞的本领,却始终不大愿意相信她真心害人。
可惜兔子扒下雪白毛皮,到底还是亮出了尖利的獠牙。
她稍稍一愣,柔柔地牵动嘴角,“大王在说笑么?穷途末路才可生害人之心。要不是真心一意盼着他们死去,臣妾也不愿害人。”
她怎能如此淡然?
玄北眯起细长的眼,手下施力加重。
“你心肠歹毒犯下如此大事,难逃责罚,却还想登上凤位?”他低声嘲问。
“责罚……”
婴贞失笑,“大王可知几日前臣妾在阎王庙走了一遭?病来如山倒,自从您许诺王后一位后臣妾就染上病来。这一日日拖延下来至于病入膏肓。”
“那夜生死关头,臣妾觉着无论身子如何疼痛也比不过心疼。心病还需心药医。”
婴贞垂下嘴角,语气平和,“或许那便是最后一面。臣妾求见大王,可惜大王到底不来看一眼。”
这话倒转叫玄北一愣。
婴贞上回求见是他自公主墓回来之时。
那时他心境孤凉复杂,全然没有心思顾及旁人。不想婴贞居然是恶病缠身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想来婴贞为人不张扬,无论如何也不将话说重。
于是他便错过最后一面。
她的心死了。
玄北从婴贞面上看出她的心在那夜病死了。
——倘若你那夜来一趟,我就不至如此。
不至于狠毒至此。
婴贞那双眼看似无情的眼在静静淌泪。
在说:你是生生将我逼上绝路了。玄北。这就是你日复一日加在我身上的责罚。我还怕什么别的责罚么?
他总归欠她了。
玄北松开手。
“你贵为贵妃,主掌后宫。鼓动后宫女子相互争斗是重罪。”他硬声道:“轻罚已是恩典,至于王后之位不要再提。”
既然走到这个无可挽回的地步,就不可再温和半分了。否则枉费双方的伤感,又得不到一个好果子,不上不下只会更难堪。
他们大概是分裂的岛,从此只能越飘越远。
婴贞却扑通一声跪下来,不紧不慢地回:“若不成后,婴贞宁可死。”
“你威胁孤?”
玄北低下头看她。
“臣妾的命恐怕不够分量威胁大王。”
婴贞笑意淡下去了,“臣妾已不求恩宠,一心成后。若大王尚且念及亡父恩情,还望答应。”
“你还有什么本事?”玄北冷笑,“孤倒好奇你还有多少分量能威胁?”
“桩桩件件,总是有的。”
“例如呢?”
婴贞道:“例如喜乐。”
玄北拧起眉头,“喜乐?”
“大王应当不愿喜乐丧母。”
言下之意是今夜得不到一个应允,她婴贞必自尽。舍下心爱女也在所不惜。
全看玄北忍不忍心喜乐成一个孤女了。
玄北冰冷锐利的眼色落在她身上。
这对淡眉,这双眼,清浅淡薄的美皮囊分明是婴贞。
她却不是婴贞。
玄北这才发觉婴贞才会是他在世上数一数二的敌对头。她胆大心细。如今对人狠毒,对己狠毒,连亲生子女也不留情。
他面上划过残忍的失望。
“王后之位有何用?于你而言,竟比喜乐还重?”他问。
“臣妾一无所有。大王将臣妾的心丢掷在地狠狠践踏,臣妾自然一心爬上去。”婴贞站起来身,“大王,太后邀您前往永寿宫一见。”
“太后。”玄北唇边溢出嘲讽十足的话来,“竟惊动太后。委实是孤小瞧了你。”
婴贞不语。
玄北转身负手离去。
走不出五步,听得婴贞朗声问:“同床共枕十年有余。玄北,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周遭死寂一片,微风吹动树枝,密密麻麻叶片瑟瑟发抖,发出簌簌的细小声响。
一轮皎洁明月不知何时从云间露出面来,悄悄窥探二人。
这一瞬玄北想过很多。
怎会从未动情?
犹记大婚不过三日,他却要以主将一职领兵攻打他国。那时她不哭不闹,不怨不恨,光是进进出出替他打点行李。
夜半似有所察,他悠悠醒来。瞧见她凑在暖黄烛光下,一手执福包,一手握针线。侧脸笼在灯下,柔光浅浅。
他就这么看她缝制一夜,专心致志,竟不曾察觉他早早醒来。
那时他也以为或许这就是地久天长。
可玄北动动唇,只道:“从未。”
从未。
他拿背影对付她,朝长寿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