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垂眼摇头,轻巧否认:“我喜欢这儿,不然怎会主动求着来呢?”
虞子矜歪着头看她,双眼明亮如烛火,“你心里有事呢,你可以同我说呀。”
辩解的话卡在喉咙口,冬生面对虞子矜那双艳丽猫儿眼,竟一时吐不出话来。
她艰难扯出一个苦笑来。
“即便说与你听,你也不懂啊……” 萦绕冬生的哀愁浓重起来,仿佛淡淡眉睫发丝都由忧伤凝聚而成。
虞子矜却荡起笑来,双眸犹如一泓清泉,“正是我听不来,你才同我说呀。”
冬生一怔,一颗由寒冷冬温冻做成的心突然裂开数瓣。她长长地,又无力叹了一口气。
“子衿。” 她吐字清晰润圆,“你是否也曾觉着这苍穹太大,又太高了?”
虞子矜静静地,既不是茫然无知,也并非若有所思。他只是安安静静支着一只耳朵听着。
冬生眼中染上一片荒凉,顿了许久,才一字一句道:“那人于我,犹如苍穹。它总在那儿……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去,只需仰头,它便生在头顶上……明明处处是它,又怎么也触不着它……” 她伸出纤纤素手,指尖微动,仿佛奢望在虚空中抓住什么。
“我夜夜看着它,又怕,又痛,可白日偏偏时刻念着它,好像是……”
“像是缝在心头一块死r_ou_。”
声渐渐低下,冬生沉沉缓缓眨了一眼。
眼帘不堪重负,坠落而下。她又生生竭尽全力将它撑起,倔强凝望遥不可及的诺大苍穹。
而苍穹就在那里,它不哭,也不笑。始终如此。
冬生犹如化作一座石像,无论风吹雨淋,不管霜降雪打,执拗地以一双载满深情的美目看着它。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姐姐。” 虞子矜伸手从石缝中扯出三两根枯萎杂Cao摆弄着,一边以一贯口吻道:“你不是铃人,对吗?”
冬生抿唇不语。
“你的铃铛与我的铃铛不同声。” 虞子矜拉起裤脚露出那红线银圈。
“我并非有意骗你。”
虞子矜微微鼓起腮帮子,在晚上摇晃着杂Cao,又道:“我娘亲说过,铃人是无情无爱的。你不是。” 说完,他抬眼一看,笑吟吟道:“玄北不叫我乱跑,我要回去啦。”
他一跃而下,拍拍手,满脸得意。
“子衿。” 冬生叫住他离去的背影,犹豫问道:“你可是……心悦于王?”
见虞子矜不答却也不走,她再添了一句。
“莫要爱帝王。”
五字真言。
虞子矜身不动,掉个头来,仍是笑,“冬生姐姐,我是铃人呀。”
铃人无情爱,
冬生姐姐,我是铃人呀。
他如此回。
也好。
冬生合上眼。
如此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emmm...
先解释一下
都铭看到虞子衿,认出虞子衿,以为大王带来虞清安
后面也有暗示他认出虞子衿,不过这里没说他为什么会问道虞清安
然后是冬生
冬生是第三次露面
这是她唯一的单人章
她来历不明 别有目的 深情不寿 不过心爱之人也有过暗示
关心她的可以重新看一次她出场的两次 言行举止眼神描述以及各种出场的恰到好处的时机
第三是虞子衿
到目前为止
美人和大王的感情还没有到 同生共死的地步
大王的确宠 挺喜欢 暖心 可是还没上升到爱情的喜欢
所以一直没有亲密举动
虞子衿迟钝 不知情爱 全文一直有一个铃人不懂情爱是伏笔
但是他敏锐 他不懂爱可他会知道他想要谁亲亲抱抱夸夸宠宠他
这个副本还有一个小虐
然后他们就进入亲亲抱抱关系了
嘻嘻
皮埃斯:告诉你们写冬生和写下一个虐其实我 都 在 bgm渲染下 哭 了 ! 哭了!
我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精致女孩
第18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爱
第二日艳阳高照,多拉边城粮尽弹绝已被佩珏攻占。
虞子矜昏昏沉沉睡到大天明,挣扎好半晌才爬起来,呆坐着左寻右找,才想起玄北一早外出勘测地形。是贴耳说过的。
他扒拉来一身白又鹅黄的衣裳穿上,套上黄锻白低尖头靴与茸皮手套,晃晃脑袋就窜进冬生帐里去。
“怎乱糟糟的?” 冬生搁下手中针线活,招招手。或许是今个儿心思轻些,身上哀愁味也淡了,一整个人宛若珍珠剔透晶莹。
“冬生姐姐,我不会束发。” 虞子矜手里捏一个精致黄白冠。
冬生坐在他身后,软软的手轻轻抚过发丝,片刻束起半发,又安上发冠。
发冠上左右合垂下两条黄带,虞子矜摇晃脑袋令它们飘来荡去,轻易得了乐趣。
“这身衣服顶好,发冠也好,添几分英气。” 冬生浅笑夸赞,“今日怎打扮得这般好看?小心叫人看掉眼。”
虞子矜是最受不住夸的,况且冬生本貌美,说来又诚心诚意的。
“他们说有个皇子今个儿要来。” 虞子矜笑嘻嘻的,“玄北便让我穿这个,将他比下去。”
冬生只知玄北此人深沉难测,竟不想他还有如此一面。
若非有情,怎会如此?
目光从低头摆弄女红的人儿面上一跃而过,冬生不语。
子衿到底年幼不见事,更不明情爱,倘若当真一无所知,倒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她细细的想着,随手将上京一路带来的零嘴吃食拿出来。
“哇,还有好多呢。”虞子矜欢天喜地,一手拿一个,好似比他人金银珠宝满手更开怀。
他坐着晃悠腿,一边吃一边含糊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怕是还要一两月。” 冬生又拿起女红,指腹抚过那朵洁白无瑕的百合,呢喃道:“后备兵来此汇合尚需数日,即便此战风顺,总也要个一两月……”
“这儿没有好吃的。” 虞子矜随口抱怨道:“也没人同我玩。”
“你若当真无趣,倒不如去外头瞧瞧。” 冬生倾耳细听,一边放再轻声道:“你听,可曾听着士兵的声儿?听闻达鲁王爷主动请缨帮着练兵,我一个女子不应当去那儿,否则也想长长见识的。”
“那我去瞧瞧,回来说与冬生姐姐听。”他露出个鬼灵笑来,抬腿就跑,隐约还听着冬生叮嘱他慢着跑及莫跑远了。
虞子矜循着声寻去,果见达鲁背着手走来走去,四周士兵两两一组,相互抗击,口中大声吆喝,动作整齐划一,还真有几分看头。
他正看着,达鲁身旁一个小兵啪嗒啪嗒跑来,低头道:“传达鲁副将军的话,训兵重地不容儿戏,让你速速离去,否则将禀告大王。” 小兵一边说着,一边禁不住眼神儿上下打量,心里尽是惊呼:这小娃娃怎就生得这么好看!瞧这双眼,又大又亮!这小手小脚,铁定软乎乎的!多少年没见着这么水嫩的小娃娃了!!!
跟随玄北而来的上京轩定军大多已对虞子矜身份有几分把握,边境军却极少知他。现下这儿两份军一同训练,纷纷叫这个水灵灵的小娃娃吸去神。
他们皆是粗老爷们儿,平日瞧见个姑娘家尚且要轻手轻脚。何况这么个小娃娃,多少家中有子女或弟妹的士兵立马心软了一半。
唯独达鲁副将军恶气腾腾,活像对待一个敌方探子。
这都什么事!平白无故凶个小娃娃!
前来传话的小兵竭力绷住脸,故作肃穆,实则唯恐达鲁那番话凶哭面前这个小娃娃。
谁知小娃娃粲然一笑,“我就在这儿远远的看看呀,好远好远的。”
哎呦呦,这笑。
小兵险些要捂住那颗甜如灌蜜的心,屏住气,尽力轻声细语道:“那……那我再去替你回副将军的话。”
“谢谢哥哥。”
吴侬娇语要人命呦。
小兵乐陶陶前去回话,心想: 铁打刀枪也不怕,这一笑却叫他欢喜得不行。
然而一换成达鲁凶神恶煞的面孔,他扑通扑通蹦跳的心一下静了下来,像是死了。
“他怎么还不走?” 达鲁恶声恶气问,气呼呼的瞪着眼儿。
“报告将军,他说就想远远看着。” 小兵回。
“黄毛小儿,两条腿还没本王一个胳膊粗,来这儿看什么!” 达鲁喉咙一动,沉着脸朝虞子矜走去。
达鲁身形奇是高大健壮,单单往虞子矜那小身板旁一站,便活像是仗势欺人。
“不胡闹的。” 虞子矜先声夺人,“我就在这儿看看好不好啊?”
“……” 达鲁顿了一下才硬邦邦拒绝,“不、不行!” 然而再看虞子矜,他又觉着那双滴溜溜的眼可怜巴巴的,仿佛立刻要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