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 提及床//事,一夜天明状元又捡起兔子做派,颇显难为情之色。
蔻丹灿烂地龇牙笑。
新婚燕尔,或许如此。
直至年关时二人仍如胶似漆,蔻丹昔日恩客尚未忘怀,纷纷送来金银珠宝、鱼翅人参,惹得温吞状元也气愤不平,令下人统统丢出去眼不见为净。
“丢了做什么呀?” 蔻丹搂住一盒翡翠首饰心满意足道:“多好看,我喜欢着呢。”
状元见她这副没心没肺模样,面色愈发不虞。
“你是个书呆子,一点也不会算计。” 蔻丹狡猾笑道:“来年把这些宝贝通通换银两,你再给我买首饰,我一人赚多份,顶好。”
诗词不识一点,古怪花招却是层出不穷。
状元又好气又好笑,“你藏那么多银两做甚?”
“我就喜欢银两。” 蔻丹撅起嘴,满脸理所当然。
她盯一会儿状元,又凑到他耳边道:“夫君吃味也不该对着钱财呀。你若恼火,就该来睡我,现下旁人送多少稀奇玩意儿也睡不着。”
状元双耳染红,还摆着坐怀不乱地姿态道:“休想白日宣yin。”
蔻丹吐舌头,嘻嘻哈哈又去收拾宝贝。
那时天寒心暖,万万料不到情将生变。
状元头一回与蔻丹争吵是在次年三月。
大半月来蔻丹三天两头往外头跑,归来时疯玩得精疲力竭,倒头就睡。
“已为人妇不该日日往外跑,否则叫人说闲话。” 状元曾隐晦劝阻。
蔻丹却是哼哼,“蔻丹我天也不怕,地也不怕,怕他们做什么?这府里头无趣极了,我呆得发闷,再不叫我出去,我便要没命了。”
而后大街小巷传闻蔻丹不知检点,堂堂状元夫人却与其他男子酒楼相会,赏歌舞,饮花酒,更是肆无忌惮出入欢颜楼。
一番话传来传去,添油加醋,真真假假也分不清了。
状元初猜测蔻丹不过玩心一时,过上两三日便好,后又觉着流言蜚语已然过分伤人,倘若他雪上加霜恐蔻丹悲愤,于是隐忍不发,满心以为蔻丹非孩童,心知事关重大,早晚将收敛。
然而蔻丹不知收敛。
不单是不知收敛,犹如沉迷于外头鲜亮有趣的好日子,蔻丹在府中懒得言语,除却吃睡不肯动弹,连夜里也背对着状元独自眠。
恰逢蔻丹夜半三更才小贼一般偷偷摸摸地回,状元忍无可忍。
“你如今日日要出去,是否这个状元府也不想回了?”
状元怒火中烧。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蔻丹懒洋洋道:“你做什么生气?你要气便气着,我乏得很。”
“要气便气着?呵!” 状元冷笑,“你竟说得出这般薄情话来!这些时*你尽管在外完了,你蔻丹放浪形骸之名传遍上京。我纵容你,从未没不许你出去,你转脸拿这样话来刺我,也不怕冷了我的心!”
蔻丹光拿背对着他,“两条腿是我的腿,生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儿它们便走到哪儿去,谁也不能叫我不走!”
“蔻丹!” 状元抬声呵道:“究竟是否我哪里不对,惹你埋怨?难道你不满我忙于朝事,无暇陪伴你玩耍?还是——”
“——还是你当真没有心肝?你那颗心里已容不下我,更容不下状元夫人这个名头了?”
说这话时,状元宛若喉口含刀,字字滴血。
多少次听人明里暗里论及蔻丹多情又无情,有如千百年前石头里蹦出来的精怪,红尘烦琐拘不住她,凡人情爱更束不住她。
他本不愿将此言论放在心上,可蔻丹行为异样,眼中情爱消退八分,好似一朵红梅迎春谢。他每一夜对着那个冷漠不言的背,脑海里住着那个欢欣热烈的蔻丹夫人,心中既有不安也有委屈愤怒,如今终是脱口而出。
心肝。
你可有心肝?
他问。
“是!我蔻丹本无心肝!你到今日才知晓吗?” 蔻丹转过身来,赌气似的凶狠道:“你大可去问问,这诺大上京城,有多少男子曾是我良人,又有多少是我枕边人。时至今*你才有如此一问,是否太迟了些?”
“你非要如此说话不可吗?!”状元气急,随手将桌上灯火打落在地。
蔻丹偏过头去,倔强以侧颜对他,不语。
一室死寂,情谊半分也无。
“今夜我去书房,还有,从明日起,你不准再出去。” 良久后,状元开口,且甩袖欲离去。
“夫君。”
身后响起蔻丹的声儿。
状元暂定住脚,又听她道:“你休了我罢。”
怒火攻心,状元掉过头去,横眉瞪眼咆哮道:“蔻丹!你非要逼我上绝路么!”
“我并非逼你上绝路。” 蔻丹坐在桌边,轻声道:“你早晚会知,若不休我,才是绝路。”
蔻丹从未如此轻声言语过。从未。
她一贯不顾一切笑口常开,任你打骂呵斥恼火中,她径自咯咯笑得开怀,全然没有一副端庄女子风韵。
可她正端坐在位,精致面庞在朦胧夜色中那样皎洁柔和,那双眼不知怎的蒙上一层水光,朦朦胧胧,恍恍惚惚。
口中话语偏生那样无情。
“我——”
“绝不休你——”
状元咬牙切齿道,夺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
_(:з」∠)_蔻丹那句腿生在我身上,其实和美人说过的话一样
开元344腊月八,蔻丹遇书生
开元345腊月八,蔻丹嫁状元
开元359腊月八,美人遇大王
蔻丹和虞子衿眉眼描述是类似的,x_ing格来说蔻丹比虞子衿恣意张狂,也大胆奔放
蔻丹众星捧月,什么稀罕东西也不屑一顾,只求新鲜
虞子衿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冷落虐待,所以更知道装乖卖巧以及权衡利弊
本质相同 后天环境不同 相似度百分之七十
第28章 绝望痴情其其格(1)
那年腊月初八,蔻丹倾城一舞引来多少王孙子弟与平民百姓共聚一堂,其其格不知。
她只知,那中间有一个和月君。
正是戌时,蔻丹舞毕她歌罢,其其格拢上面纱垂首行走于欢颜楼阁间,不过百步,前头平白冒出三个流里流气贵公子。
“莫非这位便是其其格姑娘?”
“听闻姑娘亦是铃人,不知为何不肯揭面?”
其其格傲然独立,不言不语不答话,任由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贵公子察觉其其格冷面以对,又调笑道:“姑娘歌喉动人,怎不言语?岂不白费这脆嗓子?”
“不必多语。”另一名男子不耐皱眉,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揭面纱。
其其格连退数步,依旧沉着冷静,只道:“其其格容貌已毁,不可见人,还望公子让路。”
三人面面相觑,嗤笑道:“区区一个青楼女子,也敢拿乔?还让本公子让路?”
“本公子不管你话中真假,总之今*你就揭面纱,否则便是与本公子过不去。”
“本公子之父为兵部尚书,你若开罪,本公子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三人咄咄逼人,步步走近。
其其格一退再退,微显恼怒。
“公子何必为难佳人?”
恰在此时,一名布衣男子挡在身前,冬日凌寒,他却手执一扇。
“你是何人?”
“识相的就给本公子让开!”
贵公子们纷纷跋扈叫嚣。
布衣男子毫无惧色,淡笑道:“ 不过区区布衣,喜好打抱不平罢了。”
贵公子上下打量一番,哈哈大笑:“凭你也配打抱不平?”
“世间多少事,哪有配不配之说?”男子温声回道:“倘若谈论是否配,怕是三位公子连与这位姑娘谈论也是不配的。”
“你——!”
一人瞪目,“她不配与本公子相提并论才是!”
“非也非也。” 男子连连摇头:“不知姑娘才情,单凭方才惊为天人一曲,无论是姑娘所作或姑娘所赏,能唱此词者,虽身在青楼,却必有风骨。”
其其格始终凝视男子,目不转睛。
风骨。
她轻轻在心底复道一回:虽身在青楼,必有风骨。
那日便是初相见,而后男子一位非富即贵的好友出面解围,且唤他为和月君。
和月君。
温润如月,字如其人。
再见时候她又是狼狈难堪。
失却面纱遮盖的她藏无可藏,占据大半脸庞的烧痕狰狞可怕,而另一半完好容颜不及蔻丹百分之一。
“呀,原来铃人也并非都如蔻丹美貌,不过尔尔嘛。”
“况且还有那道伤疤。”
“真可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