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神气呀。
玄北失笑,推开繁琐书卷,从积黄的白信封中拆出一叠对折又折的信纸,其上写情诗,落款为和月君。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我是不是老了呢!
怎么比起霸道宠溺与激情厮杀还挺喜欢这种淡淡日常相处的
我要变成老阿姨了 愁苦
第33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爱
玄北一句一句将情诗读来。
虞子衿眼珠子挪到眼眶顶中,将玄北连接下巴及下颚那一条线——硬邦邦,倔强的线,转角处不情不愿折个没人情味的角的线——映在瞳仁中。
这线与玄北是一模一样的。
虞子衿顽皮伸出软绵绵的手指去挠他下巴,多似初生牛犊不怕虎,还胆肥去撩//拨。
玄北抓住他的手,垂眼看他,散漫道:“你还听是不听?”
“你读起来一点儿也不好听”虞子衿咯咯笑,是嫌他语气又冷又淡。
玄北摊开手里的手,那只手短短小小,好似将浑身r_ou_偷来填在自个儿这一块。手心疤也淡没了,嫩生生的,拿去接在上京哪一个富家公子手腕上都能骗人。
“蔻丹之名倒有听过。”玄北忽然开口。
虞子衿有了点精神,立即问:“你知道吗?”
“十多年前她风光嫁入状元府的美事传遍大街小巷,那时先王还笑他痴情起来反倒有几分人气。”玄北忆起这事时,先王拍桌豪迈大笑的情景历历在目。
先王从前也是个马背皇帝,与沉默寡言的他并肩作战过几回。那时来自父亲一个拍肩一句赞赏皆像是烧屁股的火,叫他日日天不亮起身练武功。
玄北小时倒没有大抱负,光是蚌似的闭着嘴,把祸从口出掐死在源头。后来享受起带兵打仗。说来古怪,十来岁半大不小孩童,偏偏不畏刀枪不怕死。每一回冲上前去,他脑海里没有胜负,光是对手死,或他死。二者不差多少。
或许是那时心无留恋。
玄北的心神慢慢飘向曾经的他,自以为看尽天下勾心斗角的事。他傲得很,不懂说好话讨欢喜便所幸冷脸到底,摆出高傲不与人往来的样子。没有留恋,也没有渴望却得不到的玩意儿,他什么也不稀罕。金银珠宝至尊王位,一切不如提枪而上时加快的心跳。
砰砰,砰砰,跳得鲜活又漂亮。
“她是什么样的人呀?蔻丹夫人。”虞子衿动动手指,将玄北从遥远时光里一个力拉回来。
“嗯……”玄北沉吟,有心搜刮一下往年戏说,好歹翻出一两句来:“听闻是上京第一美人,从前在欢颜楼桃花阁中,x_ing情很是豪放。不过不知晓什么时候去世了。”
“她死了好多年了。”虞子衿嘟哝着:“我没见她活过。不然就是她眼睛看不着了。”
会将烂漫□□拒之门外的人,不是眼盲,就是心死。
无论其其格、状元抑或是蔻丹,虞子衿从未见他们活过。
虞子衿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
“去哪?”
“那个楼。”虞子衿鼓起腮帮,“那儿是不是有人记得她?”
“相府老人应当清楚。”玄北回,可不想虞子衿踏足烟花地。
虞子衿摇摇头,“我不与他们说话。他们像乌鸦,黑乎乎的,说话一点不中听。”
玄北不觉着相府有不对,不过是有些大而无当,冷冷清清的。他仔细考虑一会儿,猜虞子衿在那儿过得不痛快,故而总不肯回去。
权衡利弊后他答道:“过两日带你去。”
这两日琐事多,玄北是抽不出空的。
虞子衿扭头对着他,一本正经道:“你不去,我自个儿去。”
“嗯?”玄北眯起一双狭长眼,重重捏一下他的手心,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虞子衿立刻亲亲热热贴过脸去,蜻蜓点水一下亲在他嘴角。
“我回来告诉你,行不行啊?”
“不行。”玄北斩钉截铁拒绝。
“我不走别的地方去。”虞子衿双手夹住玄北冷削双颊,又撅起嘴重重亲一下,发出一声天真地啵声。
“这下行了吗?”虞子衿期待巴巴盯着他看。
“你是学会使美人计了?”玄北挑眉表意外。
虞子衿又亲,“行了吗?”
“不行。”
再亲。
一而再,再而三,三后不知数。
“行了吗?”
“不行。”
虞子衿胡乱亲,眼皮鼻子下巴玩闹似的亲个遍,自个儿也感到来趣,嘻嘻哈哈笑起来,又软糯问:“行了吗?”
“行罢。”玄北勉为其难似的丢出来两个字。
虞子衿还亲最后一下,而后脸不红地说:“你怎的这么快行了?”
“小小年纪倒是心不小!”玄北板起脸吓唬他,可惜这招老早不管用。
虞子衿活像是得了天大夸奖,眼睛弯得拉不直。他双手环住玄北脖颈,两条腿把精壮得腰围起来,像小猴子一样挂在玄北身上。
虞子衿有虞子衿的小算盘。
其其格那样骂蔻丹,又说他与蔻丹一模一样。他要悄悄一个人去摸清楚娘亲蔻丹是个什么人物,好,就高高兴兴回来与玄北炫耀;若不好,他就藏起来,永远不叫玄北知道。
而玄北也不用追问虞子衿平白无故去欢颜楼做什么。
倘若他一无所知,他是决计不肯放虞子衿一人出去,哪怕配上一个暗卫队与军队也不肯,更何况去那样地方?虞子衿走出他领域半步也叫他不快的。
可他知道虞子衿这是去寻根的。这世上人人需要一个根,好确认他是生母肚子钻出来的人,不是石头里蹦出的精怪。多少年前,他也试过在诺大深宫里找根,找来找去,这里只有处处浮萍。
虞子衿也朦胧知道玄北知道他一点心事,为能使玄北退让出一步洋洋得意,心里头泛起淡淡的甜味。毕竟这时间没几个人有能耐叫玄北退出这一步。
自从出征一行后,仿佛打破了一层无形隔阂。他们相互能明白一点对方心事,碰一碰手、对一对眼就能轻易摸索到另一人心底去。
也许是一种难得默契。
入夜相对而眠,虞子衿在黑黢黢的夜里睁开眼,“玄北,她待我好,我才待她好,是吗?”
玄北一根手指卷着他细软的头发,心想:不是的。
人待你好,你却可能恩将仇报;你待人好,也保不准遭受背叛。这事是说不清的。
可他不这样对虞子衿说。他只说:“她是她的事,你是你的事。”
虞子衿懵懵懂懂思考着,不知不觉就闭眼呼呼大睡。他可做不来好好思索是非对错的事。没这个大本事。
第二日清早,玄北一起身,揪住他衣摆的虞子衿跟着扭动两下。
“玄北。”他闭着眼睛叫,“其其格娘亲想与状元爹爹葬在一块儿。”
玄北将虞子衿塞进暖烘烘的被褥里,“知道了。”
虞子衿吃力地撑开一点眼皮,手脚并用像虫子一样蹭过来,“我今个儿可以去那个楼,对不对?”
他瞧见玄北冷下脸,还是不依不饶追问:“对不对?你是大王你是男子汉,你顶天立地,不骗人是不是?”
玄北扭头抓着被褥一把罩过去,活像捕妖网套住了一个小妖怪。他不轻不重打了两下,沉声道:“有人跟你去,天黑前回来,知道没有?”
“你打我呢。”虞子衿闷闷说:“我没有娘亲了,你不对我好一些,还打我。”
玄北松开手,露出头发乱糟糟、气喘吁吁的虞子衿,朝他绽开大大的笑容,黏黏糊糊搂住他脖子可用力地亲一下,而后像鱼一样滑入被褥中。
“你可能的很!装委屈博可怜数你第一!”玄北笑骂,神色缓和,传出两声朗朗笑声。
虞子衿嘻嘻笑,又滚了两圈。滚累了,露出一颗脑袋翻个身,再睡个回笼觉。
他迟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起,左带冬生右携一个身强体壮大黑脸武将大摇大摆出宫去。
大约源于男男女女爱美贪野花的劲头经久不衰,欢颜楼至今在上京是经久不衰的地儿。虞子衿仰头瞧着那漆金牌匾,再看看红木雕花的楼,里外透出艳俗的富丽堂皇来,心里想着:这大概就是多拉米心心念念想来的地儿呢。
蔻丹是活在十余年前的人,而欢颜楼中从不留容颜老去的无用女子,故而虞子衿说明来意,一行人互投眼色,纷纷摇头,□□似的面上浮着虚虚的甜笑:“小公子何必念叨一个十多年前的蔻丹呢?咱们这楼里美女子可是数不胜数,随意挑来一个也比得那蔻丹的。”
另一个女子用手肘碰碰女伴,低声道:“好似听红姨提过蔻丹这人呀,是不是多年前的花魁?”
黑脸武将怒目一瞪,气势汹汹道:“把她唤来!”
“哎呀,可凶呀。”女子笑嘻嘻,“大人急什么,小女子这就去唤。”
没一会儿从隔层上慢悠悠走下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她年过半百,一身桃红色长锦衣,裙摆有金丝绣蝶;一头发掺白,发式繁杂,只点缀一只金玉步辇簪。她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腰肢与t.un左右动来扭曲怎么也稳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