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眷+番外 作者:henghengheng【完结】(17)

2019-05-25  作者|标签:henghengheng

“你身上有和一股香味。我对人的味道再了解不过了——你身上的味道和那位先生一模一样。这绝不是你自己会选的香薰味。”莉蒂亚说道。

诺埃尔沉默。

“你因为之前十多年的恩情,所以窝藏他吗?他犯了什么事儿吗?”莉蒂亚轻声问。

“……他……的确遇到一些麻烦。”诺埃尔为难道,他只能这么说。

莉蒂亚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忧心。

“孩子,仅此而已吗?”

诺埃尔低着头没说话。

莉蒂亚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罪孽啊……”

莉蒂亚没有明说,诺埃尔也没有问。但他估计莉蒂亚是猜到了一些什么。

她再也没有提起宾过。诺埃尔知道她对此感到悲伤和失望。

莉蒂亚说,反正她也要死了,诺埃尔的事她管了又能如何呢?诺埃尔心里头非常不好受,却无可奈何。他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小声地问莉蒂亚,男人爱上男人就是这么罪大恶极的错误吗?

莉蒂亚一语不发。也许对她来说的确是的。

35

入冬的时候,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终于要解脱了,前半年一直压抑着的莉蒂亚一转常态,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在诺埃尔来看望她的时候总是满面笑容,人看起来也气色好了一些。

照看她的看护甚至一度都以为她不的身体有所好转了。

诺埃尔却有很强的一种预感,莉蒂亚快不行了。

诺埃尔辞去了代笔的工作,变卖了在城镇里的房产。他工作处的老板很喜欢这个年轻人,极力挽留他,表示之后他随时都可以回来。

不过诺埃尔想他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宾披上斗篷,带上必要的行李,和诺埃尔一同去他的家乡。已经六年半了,宾的头发不知不觉又长回了跟之前差不多的长度。因为又要出门,宾又一次毫不留恋地剪短了头发。

晚上趁着夜色上了马车上,宾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需要什么吗?”诺埃尔立马转头问道。

“不,”宾往马车外张望了几眼,“……只是太久没出来过了。”

“你这样说让我更愧疚了……”

“知道的话就加倍补偿我吧。”宾完全不客气。

到达家乡后,诺埃尔在小旅馆弄到一间房间,因为他在家的房间让给了看护来住,所以他和宾暂时就住在旅馆。

“要是你能跟我一起去看她就好了……”

“她都这样了,你就别惹她恼怒了。”宾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去。

“我就说说……”

诺埃尔每天上午自己走过小半个镇子去家里陪莉蒂亚。他也做不了什么,只是看着莉蒂亚的生命慢慢流逝。

说来讽刺,他和母亲相处最为和睦的一段日子,就是这她死前的几个月了。

36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前阵子看护照莉蒂亚的嘱咐,早早地去弄好了小小的圣诞树和装饰品,不过在圣诞节五天前的时候,莉蒂亚还是不行了。

她走前不是很痛苦,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只是紧紧攥着诺埃尔的手,她以前不怎么这样做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是罪恶肮脏的,可她儿子不一样。对于这一点诺埃尔已经反驳无数次了,可这观念驻扎在她心里无法消除。

她紧紧地攥着,像是想把这一生补回来似的。实际上她的“紧攥”对于诺埃尔来说几乎和没有任何力道,甚至比旁人普通的握手还要轻。

诺埃尔在旁亲眼看着莉蒂亚死去了。

接下来他非常平静地感谢了看护这小一年来的工作,给了对方这个月的钱,然后独自一人去买了墓地和棺材,帮母亲安排后事。

整个家乡愿意来送莉蒂亚的只有隔壁的邻居,所以诺埃尔没有办什么大的葬礼,而是等到了平安夜的那天,亲手帮母亲下葬。

宾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一起去了。

斯图尔特已经消失很多年了,人是很健忘的。这种时候偶然看到剪了短发的宾也不一定能直接认出来。退一万步说,就算被谁看到,消息传出去,猎人再赶来的时间也足够他们离开了。

宾和诺埃尔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黑色的帽子。宾相信莉蒂亚并不喜欢他,不论原因是他违背信仰的存在本身,还是自己夺走了她儿子的心与今后的人生。他站在一边,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碰莉蒂亚的棺材。一切都由诺埃尔来做。

当天天气y-in沉沉的,后来甚至飘起小雪来。一切结束后两人身上都沾了雪花,很快就把帽子和外套都弄s-hi了。

“……走吧,宾。谢谢你陪我来。”

诺埃尔在墓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安静地离开了。平安夜的这一天街上很安静,人们都回家了,餐厅和小店也都歇业。两人慢悠悠地回到旅馆,然后诺埃尔像是这段时间来积累着抑制着的悲伤终于爆发一般,回到房间就倒下了。

他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你发烧了。这么大个人生病了自己也不知道,鬼知道你发热多久了。”宾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雪景。

诺埃尔看了看,自己被宾塞进了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的,他后知后觉地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出了一层汗。

“感觉好多了。”

宾走过来,坐到床边,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没有点灯,反正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诺埃尔按住宾想要去床头柜上够油灯的动作:“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

诺埃尔靠在宾肩膀上:“真奇怪,她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哭。一切都结束后我却有点想哭了,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宾叹了口气,“尽管我活了很久,可是诺埃尔,我至今还是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说?”

“比如说……”宾拉长了尾音,似乎是在思考。但他思考着思考着,就没了下文。

诺埃尔没有追问,而是从后边轻轻搂过宾的腰,双手环绕着:“还有几天,就是1889年了。我快三十了。”

“还早,你五月才过生日。”

宾突然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哦对了,比如说,我不知道我的生日。”

“宾……”诺埃尔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我记得大概是秋天的时候。算了,两百多岁了,过生日也没有意义。”

诺埃尔打断了宾的生日的话题:“宾,我不想变老了。我很害怕,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害怕。我不想一个人变老,我不想某天会……像我母亲这样,留下在乎的人,独自死去。”

“那时候你也会替我下葬吗?只是想一想我就难以忍受了。”

“……”

宾把手放在诺埃尔的手上。但诺埃尔还没等到宾拉开他的手的动作,就进一步收紧了自己的胳膊。

“……要被你勒吐了。”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诺埃尔抱怨道。

“这真的不是说着玩玩的,等你厌烦的那天,也许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的,请相信我。”诺埃尔有些笨拙地重复了好几遍。

宾转过身子来,在黑暗中与他面对面:“你现在这么说,可一百年,两百年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那你不也说不准吗?”诺埃尔盯着宾的双眼,好不退让,“至少现在……对我再自私一点,如何?”

“我们可以去很多的地方,看很多书,学很多新的东西……两人一起,你一定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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