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瀛洲+番外 作者:Aliatte(下)【完结】(13)

2019-05-26  作者|标签:Aliatte 甜文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江湖恩怨

  亓徵歌顿住了脚步,回身凉凉看了曲闻竹一眼。

  “你快进去吧,别着了风寒。”陆莲稚目光登时越过曲闻竹看向了亓徵歌,眉眼弯弯对她嘱咐着,翻身在马上坐好,勒着缰绳的身子英挺又纤细。

  亓徵歌看了她半晌,到底还是幽幽叹出一口气。

  这个人仿佛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只有自己仿佛有些小心眼。亓徵歌心里有几分被打败的挫败,但她到底又知道陆莲稚这样做,其实都是为了讨自己亲眷的喜,一时不由得心下又软了几分,面色有所缓和地对陆莲稚点了点头:“你路上小心些,久雨方歇,马蹄恐滑。”

  “好。”陆莲稚勒着缰绳也对亓徵歌点了点头,马缓缓走了起来,迎面刮过一阵劲风,拂得陆莲稚素白色的衣摆在冬夜寒风中猎猎作响。

  陆莲稚收着手中绳索,令马在原地绕着圈,直到她看着亓徵歌上了马车,才夹了夹马肚子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陆莲稚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四下看了一圈,果然并未看到崇明身影。陆莲稚有些担心,恐怕崇明是觉得太冷先行纵马回去了?

  崇明确实是先行回去了,她遭了曲闻竹毒手,忽冷忽热颇有几分难受,早在出地窖口的时候便未管其他,径直纵马回去了。她也未再来清平府上,而是径直回了她父亲的卫侯府。

  不过多时,载着曲闻竹同亓徵歌的马车便缓缓停在了清平府门口。陆莲稚紧随其后,身下马还未彻底停下,她便匆匆翻身跳了下去,朝前迈了几步,停在马车下就立刻伸出手要扶亓徵歌下来。

  亓徵歌见陆莲稚颊边几缕鬓发还沾着汗,在耳边缱绻纠缠,不由得伸手替她理了理,柔声问道:“累不累?”

  陆莲稚到底少年人,不过是纵马跑了这么些路程而已,此刻她甚至连一点倦意也无。她摇了摇头,眼眸仿佛在这暗沉的夜色中闪着星光。

  两人正说着贴己话,后头曲闻竹忽然发声:“师姐,你让一让啊,我还要下去。”

  这一声带着些许促狭意味,将亓徵歌还未说出口的一些话直接噎了回去,她幽幽回头看了曲闻竹一眼,让开了道。

  曲闻竹低低笑了笑,从马车上下了来,三人款款向府内走去。

  时缜始终未归,亓元解便也一直在厅内等着众人回来,一时听见门口传来一行舒缓的脚步声,也知道这个时候还能如此从容姿态不变的,也就只有曲闻竹同自己那倒霉独女了。

  亓元解“哼”了一声,抬眼向厅门口看去,一眼便见到亓徵歌同曲闻竹远远走了来,身边不例外还是跟着那行事飞扬的少女。

  亓元解暂时还顾不上陆莲稚,眼下见到曲闻竹并无大恙地回来了,亓元解站了起来:“回来了?”

  曲闻竹跨过门槛,恭恭敬敬朝亓元解行了个礼:“闻竹办事不利,惊扰了谷主,是我之过。”

  陆莲稚头一次听曲闻竹如此诚恳又正经的说话,不由得对亓元解又生出了几分惶恐。她出了一身汗,此间便有些微微不适,想要脱了外头去清凉别苑时特意罩上的皮裘。但看着亓元解一派苍劲威压的模样,陆莲稚少有地不敢动了。

  亓徵歌见陆莲稚脚跟有些飘,外人或许看不出来,亓徵歌却十分了解陆莲稚是感到热了,有些站不住,但又在自己父亲面前不敢妄动,更遑论忽然脱去外袍。

  亓徵歌从未见过陆莲稚这般窘迫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翘起了唇角,伸手挑开了陆莲稚皮裘搭扣,替她褪了下来。

  “热就脱了这罩子,站在这里动来动去多蠢。”亓徵歌轻轻说了一句,将手中皮裘放到了一边,带着几分嗔怪地看了陆莲稚一眼,便垂下了眼睫。

  那方亓元解正同曲闻竹说着话,注意到了这边动作,忽然眼神一转,死死钉在了陆莲稚身上。

  曲闻竹见亓元解神色不对,也知道亓元解是不喜欢陆莲稚这种江湖人士,更向来讨厌这等飞扬的少年人心x_ing,不由得心下为陆莲稚暗叫不好。

  亓元解忽然不说话了,曲闻竹也不好再开话头,一时厅中便猝然安静了下来。陆莲稚察觉到了不对劲,抬眼便见到亓元解跟看仇人似的盯着自己。

  “?”陆莲稚被盯得一身热汗都凉了,吞咽了一下:“谷主可是有话要说?”

  又是须臾沉默,亓元解忽然冷笑一声。这一声冷笑的威慑力堪比是亓徵歌的加强版,将陆莲稚惊得登时如同一只小鹌鹑一般,强忍住了往后退一步的冲动。

  亓元解上上下下将陆莲稚打量了一遍,上前几步抬起了手。

  要打人?陆莲稚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万千想法。不会要打脸吧?躲还是不躲?

  陆莲稚想来想去,便豁出去了似的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迎了上去。

  然而亓元解哪里会打人,他不过是看见了一个极为眼熟之物,心下震惊之余感到愤懑而已。

  他伸手将陆莲稚颈间若隐若现的一条细链扯了出来,一小块玉坠就忽然从陆莲稚心口跟着被牵连到了外边。

  那玉坠泛着浅金光色,带着炽暖的温度,光滑细腻。入目的“亓徵歌”三字,一时令亓元解感到一阵熟悉又遥远的讽刺。

  亓元解看着手中名牌,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最初同意亓徵歌出谷时便想过——亓徵歌到底只是在同自己闹孩子脾气,不过多久,便总会在红尘中滚一身泥,灰溜溜地回来。

  但眼下一载已过,他再度见到了亓徵歌,却只在她身上察觉到了时光的细碎沉淀与入世的历练感,唯独哪怕是一丝落魄与困窘都没能找到。无论亓元解如何认为她是时经一载堕人间,那“堕”字也怎么都体现不出、从她身上找不到端倪。

  他的独女在红尘中寻到了一个荒唐离谱的“心上人”,正逍遥自在。

  亓元解一时无论如何也接受不来这事,便将千万情绪都化作了震怒,将手中名牌举在陆莲稚眼前,声如洪钟般质问道:“这是何物?!”

  陆莲稚被亓元解扯得有几分生疼,又被亓元解的气势给吓住,一时哽了一下,僵了住:“……”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亓元解也并没有指望陆莲稚会回答,一时目光如刀般转到了亓徵歌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怒气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神锁在了她腰间。

  亓徵歌腰间多了一枚腰坠。那小小一枚墨玉腰佩看起来精致异常,并不像是市面上临时买来的玩意儿。亓元解从前也并未见过亓徵歌戴这样的装点,不由得指着她腰间那玉再度质问。

  “那又是个什么!?”

  亓徵歌神色淡淡,姿态仍然万分端方,朝亓元解回道:“如谷主所见,这是我与心上人所互换的信物。”

  亓元解也没想到亓徵歌会如此直接的大方承认,不由得甩下手中玉坠,将陆莲稚险些推了个趔趄。

  “胡闹!”亓元解不知为何一股悲凉袭上心头,混杂着不知名的怒气,化作一声吼:“我不同意!”

  这些日子里他早就察觉到了这少年人同亓徵歌的不对劲,一腔又惊又怒的怀疑一直憋在心里,眼下终于寻到了突破口,不由情绪万分强烈。

  亓元解从未想过亓徵歌所言是真,一时脑子里乱糟糟又惊惶,一载之前父女争论的一幕幕都记忆回拢,令亓元解眼睛都瞪圆了。

  他在接受着一件始终知道、却始终未放在心上的事情,一时心情复杂非凡,指着亓徵歌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陆莲稚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求助的眼神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曲闻竹身上。曲闻竹不动声色冲她摇了摇头,陆莲稚便抿了抿唇,动也不再敢动地杵在了原地。

  亓元解也不再去管陆莲稚,半晌才回过味来,原地转了几步,重重叹出一口气。

  陆莲稚察觉到亓元解仿佛是要说些什么了,紧张万分,竖起无形的猫耳朵,聚精会神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鹌鹑陆莲稚:不敢动不敢动。

第59章 心愿

  “你到底是什么人?”亓元解有些疲惫,不再去看岿然不动的亓徵歌,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陆莲稚。

  “在下江湖中人,前盟主陆放游之女陆莲稚。”提到陆放游,陆莲稚的腰背挺了挺,姿态风行云走般朝亓元解行了个礼,声音清亮如一泓夏日凉泉:“年已十七,单骑走江湖两载,于剑道有所小成。扪心自问,算得良善。”

  亓元解怎会不知道陆放游何人,他也曾云游四方,那时候风靡朝中的佳话美谈之中,风头最盛的就是陆放游。而陆莲稚作为陆放游的独女,亓元解心下知道,她放在哪里都是不缺人敬仰欣赏的。

  陆莲稚少年意气,龙姿凤章,是江湖上前景光辉的一号人物,尽管她方才初出茅庐。

  但这又如何?

  陆莲稚是江湖人,是无根之萍,是顽劣疾风。亓元解一辈子见过多少无法为任何羁绊所留住的江湖人,那些人便仿佛是最为难以驯服的烈风,对他们而言生命只有方向,没有归处。

  他们穷极一生,便是为了朝心中那不知名的方向靠近、无限靠近,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当你与风共舞时,自然是万般淋漓,扶摇直上如登云端。但人生匆匆,不过一甲子,谁能够与风飘摇共存一辈子?

  人会停留,风却不会,亓徵歌为什么不明白呢?她不过是养在谷里十余载的温室之花,为桃源风气浸 y- ín ,不曾经历过任何红尘。如此心x_ing,能与这最接近苍穹之顶的疾风共舞多久?

  亓元解闭了闭眼。

  “你有何志向?”他目光如炬,缓缓睁眼看向陆莲稚。

  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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