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瀛洲+番外 作者:Aliatte(下)【完结】(2)

2019-05-26  作者|标签:Aliatte 甜文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江湖恩怨

第48章 是非

  那方曲闻竹正沉思于近日繁杂之事,一时站在门口一步不动,眉心微蹙,环抱着双臂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扣着。她哪里知道再一抬头,便见到院门口一道身影快步闯了进来,其快其飘,连守卫都仿佛没来得及拦。

  曲闻竹正以为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刺客,居然对这病重垂危的朝中贤王也忍心下手。她一时不由得心下恼怒,正欲抬手摸向袖口,便见那来人急停在了自己身前。

  这人穿着一身平平无奇的绣金袍,身上也全无装点,倒是面相贵气无双,唇朱齿莹,目若流风,带着丝丝风韵,只不过女扮男装,让曲闻竹有几分莫名其妙。

  不过不论这来人形貌如何的昳丽,也掩盖不下这唐突冒失的擅闯行为。曲闻竹微微蹙起眉,心下本就烦忧,此刻更是升腾起一团火来。

  “姑娘何事?”曲闻竹压低声音,目光不善地看向时纱问道。

  时纱一时也并不急于矫正这称呼,只赶忙行了个礼,方要开口,却被曲闻竹抓住胳膊往院外带行。

  如此这般一路无言,走到院门口,曲闻竹才面色不善地将他甩开:“姑娘知不知道这院子不能随意出入?若我不在这房门口,姑娘可是要冲撞入室?”

  她抱着胳膊,见时纱非但不道歉,反而微微蹙眉看着自己,脾气登时便有些克制不住,一时冷笑一声y-in阳怪气道:“姑娘这般看我做什么?见你穿戴并不像是穷苦人家,难道没有人教你该当如何说话行事?姑娘到底所为何事?”

  时纱本就沉浸在心急与哀恸之中,一时失了平日稳态冲入院内也情有可原。更何况他其实也只是想要进去问一问此间境况,哪里想到这个曲闻竹竟是脾气大得很,上来便将自己一通抢白指摘。

  念及到底是自己行为过于冲动鲁莽失了水准,时纱不由得反复压下心内的急恼,轻轻咳了咳问道:“多有唐突,抱歉。只是敢问阁下可是容决谷曲姑娘?”

  这声音也是柔柔y-iny-in,倒是沉泠清雅,一段少年风姿,好听得很。

  曲闻竹见来人依稀还算有些礼态教养,一时态度稍好了些,放缓了表情,语调却仍是二五八万,简洁道:“是。”

  时纱继而问道:“姑娘或许有所不知,房中那位是我亲三叔,我十分忧心……”

  甫一听见“三叔”二字,曲闻竹突然抬眼看向了眼前人。

  她微微眯眼一看,眼前人眉目倒是与那崇明郡主有八分相似,唯一不同便是稍带上了些别样风韵,y-in阳调和糅为一处,颇为雌雄莫辨。

  天家小辈统共就这么三位,曲闻竹已见过其中之二,面前这一位,便定是也只能够是曲闻竹这几日里成天咒骂的那一位朝中皇帝时纱了。

  这些日子里曲闻竹还从未见过时纱来王府,心下只认为先前朝中所言清平病重、皇帝放下朝政日夜伏侍清平的传闻悉都是些惺惺作态的虚假消息。

  儿皇帝或许早就盼着清平病逝,心下乐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日夜服侍?曲闻竹只以为在京的这些日子里都并不会见到时纱,就算见到,自己也并不愿同这败类相谈。

  哪想却未料当真有巧合如此,这便猝然打了个照面,且还是单独相见,走也没法儿走?

  念及往日种种猜想与不满,曲闻竹本就不甚好的脸色风云骤变,更加冷峻了三分,一时仿佛冷得能从上掉下冰渣来,她斜眼看着时纱故作不知,道:“哦?阁下寻我何事?”

  时纱见她虽样貌纤柔雅致,脾x_ing却十分古怪尖锐,仿佛并不比亓徵歌更好说话,此番恐是并无法探出什么消息。

  念及此,时纱一时心下也有些按捺不住急恼,抿了抿唇还是继续缓缓道:“三叔现下如何了?我很关心他……”

  关心二字还未落下尾音,他便听见曲闻竹发出了极其轻蔑的一声嗤笑。

  时纱先前从未接触过脾x_ing如此之劣、且敢于对自己也毫不收敛之人,一时还不由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不由得停下话语,静默地等待了片刻。

  而那方曲闻竹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嗤笑,接下来也并未置一词。

  一时微微静默片刻,二人各有所思,曲闻竹冷漠非常地抱着臂,也不看眼前时纱。

  时纱若有所思,面色微微复杂。

  “曲姑娘?”须臾沉默后,时纱率先开口问道:“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没有。”曲闻竹扯了扯唇角,连个眼神也不给时纱,“我同阁下这般人,还谈不上有话可说。”

  先前曲闻竹的语气若说只是y-in阳怪气,暗含刀锋,那么这一句便是实打实的不悦与讽刺了。

  时纱并不知道自己是何处惹怒了这尊菩萨,一时有些莫名其妙之余,不由得也微微恼怒起来。

  他自从生下来便是整个朝中最为金贵的存在,纵使后天教化使他并无半点天家跋扈骄纵的架子,但无论如何他也并不能够忍受平白无故遭人轻蔑侮辱。

  冬日里寒风微涌,轻轻将二人衣袂旋起,时纱微微蹙起了眉,语调也渐渐沉下来,不再带着初见的敬意与讨好:“那么我便是问问,我三叔情况如何了?”

  曲闻竹依旧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哦”了一声,扯扯唇角答道:“便是如此,不见起色。”

  如今清平王卧病在床不见起色,这儿皇帝一定心里颇为欢喜罢?曲闻竹心下对时纱的所言所行皆归为了假意关心,一时便对他这模样感到恶心得不行。

  曲闻竹脾x_ing作祟,颇有几分嫉恶如仇,令她丝毫也不愿与时纱多说一句话,只心下冷冷讽刺。

  她见时纱脸色也不太好,一时也没了多陪他说话的兴致,拂袖离去道:“若无事,便先行离去,告辞。”

  说着她便甩开缥色广袖,翩然向另一边走去。

  但时纱也并不是没有脾气之人,见曲闻竹如此莫名其妙,一时心下也有几分激怒,伸手便拦住了曲闻竹。

  “姑娘先时问我可知教养,我倒还想问问,姑娘可知?”时纱面色y-in沉,一双好看的风流眼此刻全是霾霭。

  他到底也是和崇明一道长大,曾经也一度飞扬刁蛮,把金作土目中无人,只不过这x_ing子许多年前便随着变故一道掩入了黄土,近年来更是年岁越发见长,x_ing子有所沉淀,加之他又受着清平王的教诲,早也不再似先前那般。

  然而今脾气上头,时纱说话也不再有了平日的温和客气:“姑娘待我如何我不在意。但姑娘既是大夫,为何三叔这几日里都仍是如此,不见起色?为何三叔不见起色,姑娘倒是底气十足?”

  曲闻竹被时纱抓着,一时气笑:“此话倒是有趣。阁下是大夫?我是大夫?我的医道倒还需要阁下来点评?还是你们天家都如此愚昧无知?要么我便就此放手,将这团子事交与你们为好?”

  她说完便拂袖将时纱甩开:“早先不见关心,只知迫害,而今却是假意惺惺作态,此间只有我一个人,皇帝陛下还是不要再装模作样了,也不知是要给谁看?”

  这一通抢白将时纱说得颇有几分莫名其妙,但他能够确切听出曲闻竹是在嘲讽自己。他一时不由得冷笑:“我倒是不知,我何处惹着了姑娘?还是姑娘医术不精,倒是要拿旁的人撒气?”

  曲闻竹见时纱目中也染上了几分微赤,一时嗤而哂笑:“我医术精不精我不评价。只是皇帝陛下这般昏暴无道,也不知若是清平王不在,朝野还要变成个什么模样?”

  二人一个唱南戏,一个走北剧,南歌北调谁也听不大懂对方究竟什么意思。

  二人误会成见本就颇深,此刻便是更加激化。时纱听不懂曲闻竹究竟在嘲讽自己什么,但唯独对“清平王不在”几字十分敏感。

  此番曲闻竹论及了清平生死,也就触碰到了时纱最为深藏的逆鳞。

  清平病重的这些日子里,时纱搜集名医药方、广揽天下材物,为的不过是清平能够早日康复,早日立而非躺地出现在他眼前,能够开口还同往日一般地喊他一声纱儿,能够继续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一点点成长,一步步踏入明君殿堂。

  时纱昼夜难眠,念及清平便几是椎心泣血,甚至连来日该当如何面对清平、让清平不再奔波的想法都来来回回在脑中翻滚了无数次。

  他想了许许多多,唯独绕开了生死。他不可相信、也不可容忍清平会离开自己,将这偌大一个河山只留给他一人。

  一时时纱眉目间横溢的流光悉都冷凝,许久不曾端起的帝王架子在这一刻全部回身。

  “变成个什么模样?”他冷笑一声,绝好的样貌含裹了千钧的怒气,一时仿若十月y-in风缠身:“若我三叔不在了,我便要你们这些废物庸医,全部陪葬。”

  时纱恍然念及方才曲闻竹所言不见起色,一时心下更是海啸狂澜,怒从心起,目光更加y-in鸷。

  他盯着曲闻竹,冷笑间再度重复道:“若他不治,至少你,我会令你陪葬。”

  .

  这边崇明见时纱从厅中出了去,过了会儿思量一番,不由得也跟着往外走去。

  她料想时纱一定会去清平院门前,便径直往那方而行。走至不远,崇明一眼便看见了清平院门口立着果不其然两个人,远远地还站着她表哥的一大堆侍卫。

  她又往前走了些,能够看清了那人便正是她表哥和曲闻竹。二人面色都十分不快,曲闻竹仍然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标准模样,纵使好看,却又带有十足的凉薄意味与攻击x_ing。

  再看时纱,平日里喜怒不形的教养也崩了大半,正沉着脸,手垂在身侧握成了拳,眉目攀上了猩红颜色,冲曲闻竹说这些什么。

  这场景愈看愈紧张,崇明心下有些着急,加快了脚步向那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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