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往日理智又清醒,此刻亓徵歌却也再顾不上,万般纲纪都被抛却道了九天云霄之外。
她也不再顾及此间何地、此刻何时,伸手便拉下了身后人蒙在自己双眼上的手,回身紧紧抱住了陆莲稚。
亓徵歌出于冲动与依恋,下意识便弯了弯腰,将半张小巧的脸都埋入了陆莲稚胸襟中。陆莲稚垂眸看去,便是一派说不出来的乖巧柔顺。
陆莲稚心下悸动难耐,将她此刻的模样同平日里素来清雅的形象一对比,登时魂都要化了随着夜间谷风飘归西天。
“说好了要偷来看你的,想不想我?”陆莲稚伸手环住了亓徵歌柔软的腰肢,将她微微抱起,往y-in影处带了带。
“唔。”亓徵歌并未回答,只是发出了一声像是呼气又像是猫儿叫的声音,入了陆莲稚的耳,又是好一阵不可言说的奇妙怦然。
二人一时静默,谁也没有再开口。
夜中的练字台亭外寂静无人,一张张石案悉都映照出了此刻天之方中极浅的月色。天光已经在不知何时沉入了谷底,只余下日月交替时候浅淡的月辉,浅浅铺陈在花叶Cao丛之上,勾出迷蒙夜色中的万物之形。
半晌过去,始终埋在陆莲稚怀里的亓徵歌终于微微动了动。
陆莲稚笑看着她将自己往后猛推几步,二人“咚”地靠上了y-in影之下亭八柱中的一根。
“我不许……”亓徵歌声音带着些难以察觉的哽咽,浅声呢喃着,却并未说完,便直起身凑向了陆莲稚。
“……不许你再走了。”
含糊的声音从二人无限接近的唇舌中逸出,一时竟难以分辨究竟是从谁的口中缓缓说出。
耳畔矮瀑传来的淙淙水声轻而缓,随着亓徵歌带了几分力度的吻,萦绕在陆莲稚耳边渐渐变得迷离。
如果是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
恍恍惚惚间,陆莲稚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亓徵歌微微颤动着、仿佛花尖之上蝶翅翕张一般的纤睫,思绪与神志都一分分、一点点随着她沉入温柔乡无尽的软网之底。
此间月之方中,清辉流溢。
作者有话要说:
噫,今天的大师姐好受是怎么回事(x)
——感谢一路看到这里的各位!
绝对是真爱了,啾。
正文快完结惹,番外的话想到了两个
一个是捡到小徒弟_(:з」∠)_
另一个或许可能会是奇遇丈母娘
还有没有什么想看的就告诉我呀,不然就是只有这两个啦。
再次谢谢大家~嘻嘻。
第98章 闻声
亓徵歌归谷六日,接连搅起了谷中一波又一波风浪。尤其是第六日做出的事,几乎能令谷中任何一个弟子原地沉思。
——谷中来了个外客,且还是个与容决医道没有任何干系的江湖女子。
这江湖女子看起来年纪也不过十□□,身负长剑腰若流纨,微显纤细的身形同青竹玉松一般挺拔好看。远远望来面相更是一等一的绝色,站在亓徵歌身边也一分不输,笑起来时分明就像是片甜美又柔软的初春花瓣,明扬却和煦。
如此红尘难觅的姿色,同亓徵歌在一处光是站着,便已当真令人觉得赏心悦目之极。但诸位医家弟子都一眼能看出,此人并非是如此简单。
远看来单是筋骨身板便已极佳,更遑论行止间动作利落几能生风,定是个有些来头的练家子。
容决谷素来被江湖中人、天家官家觊觎已久,谁都想要同容决谷打好关系,好从谷中请去一两位高人坐镇自家,由是众位弟子对这突然出现的江湖女子都带了三分警惕。
但哪里知道,一场晨间讲习过去,那年轻女子居然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大师姐身后,就连口也没开一次,只是听着亓徵歌扬声论医。
众人好奇之余,更生出了十足疑问。
难道只是来观览游历的?还是有心想要拜入门内?
若是如此,为何向来不喜被人纠缠的大师姐也没有任何表示?
难道是相识知交?
……
于是谷中弟子便眼睁睁看着第六日晨间,亓徵歌身边开始跟了个小尾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鉴于亓徵歌这些日子里又是驳陈师叔面子、又是改谷中陈规,这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做多了,便谁也猜不出下一步亓徵歌还会做出什么来。
亓徵歌倒是镇定如常,没戴幕离也未佩面纱,一时站在众人面前神色淡淡,只微微侧过脸同身旁曲闻竹说了几句话。
曲闻竹也对亓徵歌这般光明正大将陆莲稚带在身边的行为生出了几分兴趣,更遑论亓徵歌居然还同她问出了“怎么同大家介绍陆莲稚”这样的话来。
有趣有趣。
曲闻竹上上下下将亓徵歌打量了一番,眼尖地看见了亓徵歌束紧的领口下,倾身言谈间隐约能见的红痕。那红痕虽很浅,但印在亓徵歌白皙的脖颈上,却是显得十分扎眼。
曲闻竹虽不曾经过人事,但用头发丝儿想都能知道那是什么。更何况谷中Cao药颇多,蚊虫一般受不了这里的清寡气息,想找借口开脱说是蚊虫痕迹都难。
一时曲闻竹站在台前,面上虽看不出什么表情,语调却已是万分暗含谑笑:“师姐,昨夜睡得可好?”
亓徵歌没有防备,闻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尚可。”
曲闻竹见亓徵歌无知无觉的样子,一时面纱下的表情都绷不住,翘起了唇角笑道:“那便好。不过师姐今日领口真是高啊。”说完,还万分体贴地将亓徵歌领口又拉高了几分,理了理:“这样也好,这几日里秋日微凉,总该提防一些。”
曲闻竹提她理着衣领,指间有意无意划过那处红痕,微凉的温度将亓徵歌触碰得微微僵了僵,这才意识到她一直指的是什么。
此间到底面对着众多谷内弟子,并不好公然冷脸,于是亓徵歌只好笑了笑,咬牙道:“多谢师妹了。”
曲闻竹倒是不在意,隔着面纱轻笑几声,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走开:“我去处理莲稚妹妹的事,师姐便安心去同药宗别派来的使者洽谈便是。”
陆莲稚始终在边上一言不发笑看,见曲闻竹终于走了,才跟着亓徵歌从亭台之后绕行了出去。
此间是谷中讲学的时候,石砖小道上并没有人,只偶尔有几只被惯坏了的圆肥小雀儿扑落在地上,啄起什么又吃力地飞走,发出轻微的扑棱声。
“你师妹会怎么说?”陆莲稚有些好奇,见四处无人了,便大胆拉住了亓徵歌的手,凑近她问道:“该不会说是因为你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怕被你陈师叔暗中解决掉,才从谷外请了我做护卫吧?”
“其实这样的话,我倒觉得不如说是因为我侠肝义胆,看不过去你们谷中如此无防,才自愿跟着你进谷里守护你们容决谷的。”
“说来也诚然如此。你们谷内也太没有防备了,昨夜里我只顺着树翻过了墙便进了谷,在房顶上踩掉了一块瓦都没有人发现我。”
先前陆莲稚碍于人多,一个晨间没能同亓徵歌搭上话,此刻便尤其想要同她亲近,五指张开从亓徵歌指间穿过,十指相扣着向前走。
“陆莲稚,你这么能编故事,为何不见你去茶楼里给人说书?”亓徵歌被她一连串的想法弄得有些愣怔,反应过来后不由得收起指尖狠狠掐了陆莲稚手背一下。
陆莲稚“咝”了一声,扣着亓徵歌的手将二人的手抬了起来,清晰看到自己手背上起了一圈深红的印记。
陆莲稚吹了吹自己的手背,仍五指紧扣并未放开亓徵歌,笑道:“其实我跟人说过书的,说的还就是我自己。你想,人家总是爱听江湖怪谈、趣闻轶事,我正好就说自己亲经过的那些事,这么多年了我经过的好玩事儿本来就多,加之我本来就很会说话,可不是像你说的很受……”
“欢迎”两字还没说完,陆莲稚手背又被狠狠掐了一下,一阵疼痛让她登时将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笑着不再说了。
二人拉着手又走了一段路,石砖铺就的小路迎来了分路口,亓徵歌牵着她向一边走去,才终于重新开了口。
“过会儿谷中弟子群集论医的时候……闻竹会如实说。”
“如实?”陆莲稚微微吃惊,侧过脸看向她:“哪般如实?”
亓徵歌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答道:“陆莲稚,你是我的连理之枝。这是事实,我从没有想过要瞒着何人,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逃避。我只是不愿让任何可能的情形影响到你我,才先行离去,让闻竹代而言之。”
亓徵歌说完,顿了顿,复又开口继续解释。
“……我不喜欢看你受委屈。不喜欢见到你想入谷又不敢入谷的样子,旁人在意,旁人有微词,那都是旁人的事。即便是要费尽力气,我也要去面对。即便是千辛万苦,我也要去铲平。我不想看到你担心我会在意而畏惧的模样,你不需要有任何畏惧。”
“陆莲稚,你明白吗?我们不该这样,你凭什么躲藏,我又凭什么隐瞒?即便我不要这谷主之位,也不要看到你来生面对我、面对容决谷,只剩下畏缩。”
“我爱慕你,我唯独喜欢你一个,除了你我什么也不要,没有你我哪里也不去。”
亓徵歌向来不适应过多的甜言蜜语,是以也很少如此认真又漫长地剖白心意,一时说完后,便抿了抿唇,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