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笑靥如花,一步甩开李俶跳到我面前,“珍珠!你定是我二哥说的那个郭子仪 y- ín 心窥觑的小姨子了!”
“哥!”我崩溃,一脸火烫简直羞愧欲死,什么跟什么嘛,这小妮子哪里来的,李俶的妹妹?真是人间极品啊!
“李逽!再敢胡言乱语我可饶不了你!”李俶再来抓她,一脸扭曲,又笑又气又无可奈何。
“先断家事,殿下请便!”大哥脚跟关门,先拥了我进房。
李逽?哪国的公主啊还是郡主?亲爱的大哥,她与你什么关系呀?我一边擦脸一边拿眼瞅他,当众被个女子又亲又抱,第一次,真是第一次,感觉还算不错。
“你记x_ing真是差劲,李逽,大唐宁国郡主,那个死鬼郑巽,是她第一任老公。”大哥一点我额,见我一副傻傻的样子,好心再提醒一句,“史朝义英雄救美宰了的那个,新郎倌未做身先死的那位!”
哦,我恍然。四年前幽州城外死的那个郑巽嘛,居然是这位不拘小节的郡主的前任丈夫。我还在回忆旧事,门板轻扣,李俶y-iny-in沉沉,“子仪,出来一叙啊,本王想知道小妹是怎会到了太湖的!”
报应,绝对是报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回,咄咄逼人维护亲亲小妹的成了李殿下。
李逽,大唐宁国郡主是也。太子李亨目前有子十二人,女七人,李俶弟兄之中与排行老二老三的南阳王李系、建宁王李倓最为亲近,李逽自小由已故太子妃韦妃教养,是他看着长大,故尤为爱护。
要说我大哥与她的渊源么,实在不能不提那位南阳王李系。八月,李系自苏州回返京城,头一件事就是听闻了他大哥的婚事,震惊之余登门拜访长安沈府。说是拜访那是文雅之词,实际就是踢馆拉。上门一看,那个一心被他认做窥觑小姨子的郭某人居然于我长相极度相似,结果不言而预,李系伤心而去,打抱不平的则换成了这位郡主。
“王兄,我不用嫁那个薛康衡了耶!”红裳娇俏的李逽一声欣喜若狂让我再次大跌眼镜。
大唐李氏乃夷狄之后,太宗皇帝开始即民风开放,既有太平公主豢养男宠,又有高阳公主钟情出家之人,上至皇族下及民间,两情相悦私相授受并无人侧目,女子离异或丧夫再嫁也是常事。是以三月之前玄宗皇帝金口一开,降宁国公主于外戚薛康衡为妻,本来下月就要大婚的,只是听说这倒霉的薛康衡被人一脚踢成了太监。
“住口!你瞧你这模样,哪一点象是郡主了!”李俶真正火起,一声怒吼,吓得李逽乖乖闭嘴。
“子仪,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 李俶几分揶揄几分责备,我莫明其妙,转首再看,李逽开怀不已,眉角眉稍瞟向我大哥。
“这是干我大哥什么事呀。”我开始眼皮狂跳,他二人结伴同来,一来又大谈宁国公主婚事,大哥可别晚节不保。
“这个么,妹妹。”大哥苦笑,凄苦万分,“踢薛康衡的那人,就是我。”
第十章 大运河 (二)
第十章 大运河 (二)
薛康衡者,大唐平阳郡公薛仁贵曾孙,后世人听的版本叫做《薛仁贵征西》或叫《薛平贵与王宝钏》,总而言之,他那曾爷爷可是高宗年间赫赫有名的一代郡公。
子承父荫,这位薛大公子承的是世袭爵位,人品作风可实在不怎么样。大哥在长安一忙于修建沈府,一忙于应付娇娇俏俏的宁国郡主,还被上门踢馆的李系气得半死。说巧不巧,正遇上薛康衡当街拦了未婚妻子言语调戏意欲轻薄。合该他倒霉,惹了谁不好偏惹了郁闷至极的竞技跆拳道黑带九段,一脚后旋踢绝了他的子孙。
“子仪,你的武功是愈发精进了呀。”李俶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他那官船,弦缘一块大洞。我大哥做事喜欢走捷径,我们的官船刚入大运河江南运河段,船速也不很快,原本挥船赶上招呼一声两厢停下即可,他倒好,军中惯用的弩弓一发,钢制的大铁爪勾上船缘,拉了李逽越船而上,省力是省力,就是被人当作了贼。
“我不管啊,王兄,反正我不嫁薛康衡,他做太监正称我意,死了更好!”李逽撒娇。
李俶气哼了半天,终于憋了句真心话,“把你许了薛康衡,真是委屈了。”
两个男人一额首,示意先吃饭再秘谈。一顿饭我与李逽开开心心大叹相见恨晚,他们二人眼神交流神秘莫测,晚饭过后,里屋秘谈,赶了我们回舱睡觉,我哪里睡得着,倒是这个活泼过份的宁国郡主,嚷着要与我夜谈,结果,三句话不到就入梦乡。
“珍珠,我二哥可是真伤心气忿。。。他说。。。你既有承诺于他。。。怎出尔反尔。”睡了片刻,她翻了个身,微眯了眯眼,含含糊糊扔了一句。
我既有承诺于李系?有吗?难得一丝睡意跑得精光,我再难入眠,披衣出舱。
舱外夜色静谧,湖水江水汇流,空气中微微咸味,一日船行百里,今夜,已到了大运河镇江段。由此而上,入长江水从山阳至扬子,再汇淮河,经盱眙北、灵壁、宿县、永城、夏邑、商丘、宁陵、杞县、陈留、开封、中牟、成臬到黄河东南流,过洛阳入渭水,便到了于我一生情缘大有关系的一处——广通渠。
安锦绣曾说过,当年的洛阳坊间传诵过令人津津乐道的一句,“广平王从广通渠里捞起了颗珍珠”。李俶,他捞起的那颗珍珠,正是我。
十二岁时的我由张家画舫落入广通渠,李俶跳下渭水救起了我,由此,我开始了范阳安家的寄养生活,直到,再次遇见他。范阳—洛阳—凉州—灵州—扬州—回纥—吐谷浑—苏州,我的生命线始终与他交织交缠,终于,昨夜,再难分离。
背脊贴上一具胸膛,温暖宽厚,他一拢我飞扬的发,温热的指腹抚过我颈,那处,密密的吻痕,只有男女j_iao 欢之后才会留下。我扭身埋于他怀,又喜又羞,不敢抬头。
“你终于长大了。”他轻轻喟叹,象是无奈放手的兄长,更象叹有女初长成的老父。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他缓缓念诵这首千里嫁妹的古诗,我终于明白,他这一程,原来是送我,送我远嫁西京,抬头,泪眼朦胧,俩俩相望。
“还是那么爱哭,今后,可要学会照顾自己,哥哥会保护你,永远保护你。”他抱我,紧紧复紧紧,就象那年的重逢,万千感慨,万千离情,千言万语,唯有缄默。
秉烛夜谈,大哥嘱咐多多,叮咛又叮咛,翻来复去,无外乎几条。少抛头入面少强抢出头,受了委屈别闷在心里,解决不了一封书信送抵灵州,他快马加鞭一定为我讨还公道,最最紧要,莫去与李系扯上关系,他们兄弟皆骄傲自负,闷s_ao成x_ing。
“你可有答允什么?他好象说你有所承诺啊!”大哥疑惑,又自动摇头否定。
又来了,我哪有承诺过,李系真是不可理喩,我一甩手,懒得理这个茬。这一说,倒是想到另外一事。“大哥,薛康衡一事怎么办?你可是说了只爱嫂嫂一人的,俶不是逼你娶宁国郡主吧。”
他沉吟,少见得沉吟,我一下紧张。
“胡思乱想什么!”他瞄见我那模样,一lū 我发,嘿嘿坏笑,“那时我叫你看《新唐书》的,你可有好好看了?”
没有,我主动交代,探墓前那夜只瞄了几页枯燥乏味的正史,其余时间都奉献给了精彩绝伦的安史之乱。
“告诉你,李逽是三嫁,嫁的可不是我,所以,李俶再逼我也没用,有侼历史知道么!”他吹灯赶我回房,我赖了不走,爬上床抢走大半被子。
怎么,那么大了还跟我睡,明日李俶不得把我扔了长江里去?他挑眉,无可无不可地让出大半床铺。
怕什么,你打得过他,我对你有信心。我大灌蜜糖,一靠再靠。
“丫头,你别再靠过来了哦。。。小丫头,敢欺负你大哥。。。哈哈。。。有话好说。。。”
嘿嘿,换我得意,大哥也是有弱点地,他怕痒,死x_u_e就是腰上拉。
“哥哥,李逽最后嫁得是谁嘛,那人好不好,待她好不好嘛!”我撒娇,手脚并上。
大哥收了笑,沉吟久久,说了一句,“我那日心情不好,下手重了些。若是知道那人本是她的夫婿,可能。。。反正,事情都已发生了,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尽力补偿,李逽虽娇蛮了些,也是个好女孩。”
“好了,现在开始,闭嘴,睡觉!”他剥夺我再度发问的权利,臂弯一献,我自动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