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白公子,你还晕着呢?该醒了吧?”月无忧搀着白行之,走的颇为坎坷,谁知白行之一路假寐,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便有些忍不住的开口。
白行之眸子依旧闭着,任由月无忧搀扶,只低声道:“再走三百米,慢慢的走。”
月无忧略微警惕的扫视了周围一圈,微蹙着眉头并不做声,扶着白行之继续往前走。
“在前面的那颗树下的石头处停下来。”
月无忧闻言也不多做考虑,只闷声将白行之扶着过去,然后将他安安稳稳的扶坐在石头上,背部则是靠在树上,一片悠闲自在的模样。
白行之这才悠悠的睁开眼,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多谢月庄主。”
“人走了吗?”月无忧并不应声,凑近了他,低声问道。
“什么人?”
白行之有些摸不着头脑,哪来的人?
“你说的跟踪我们的人!”
白行之这下更是疑惑,眉头蹙成死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有人跟踪我们了?”
“刚刚你不是让我慢慢走三百米吗?”
“那是因为你速度太快,阿福容易跟不上。”白行之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已经显现出人影的阿福:“喏,我们在这里歇歇,等一下他。”
月无忧:“……”
白行之斜眸看了一眼月无忧,见他一脸不满,不由得勾唇轻笑:“何必气恼,过些日子,我离开苏州城之时,送你个大礼。”
“什么大礼?”
“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为何要离开苏州?”
“好吧,你为什么要离开苏州?”月无忧从善如流的改了话,一脸认真的看着白行之,没等过两秒,然后又问:“所以,大礼是什么?”
白行之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临走前再与你说吧。”,然后就机智的选择了闭口不言,连眼神也没再给月无忧一个。
待三人回到白府之时,白行之转身就径直去了苏杭的屋子,却见原本应该关着的屋子房门大开,他给苏杭盖的好好的棉被,也被掀开,床褥之上已然冰凉,白行之倒抽一口凉气,浑身上下都涌起一股恐惧,将他吞噬其中。
“苏杭呢?”白行之跨步出门,轻轻的将门合上,然后寻了个最近的家丁,开口问道:“他去哪儿了?”
家丁大概也没有想到苏杭竟然不在房中,先是茫然的看了白行之一眼,然后又连忙垂下头去:“奴才不知,公子出门后,奴才就再没有看见过苏公子。”
白行之心中恐惧更甚,袖中的双手已然捏成拳,手臂上也隐有青筋浮现,一双眸子瞬间染上浓浓的杀意,面色极度不善,沉声道:“你是想说,苏杭的房门大开着你都没有看见?还是想说他就这么突然的凭空消失了?”
白行之本就是个善待下人的主子,加上这些家丁他平日里也从未使唤过,大多都是自己动手,家丁一类的不免有些恃宠而骄,丝毫没有注意到白行之极度不善的脸色和低沉的声音,只垂着头看着鞋面,回道:“奴才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家丁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他脖子处传来一声骨头断开的脆响,整个人便再没了呼吸。
“公子!”
“白行之!”
阿福和月无忧过来刚好看见这一幕,同时出声唤他。
白行之转眸看向两人,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扔掉手中已经被他捏断脖子的家丁,快步走到二人跟前,黑眸已然充血,死死地盯着两人,哑声道:“阿福,无忧,你们快去找苏杭!苏杭他不见了!”
白行之的眸光极散,似是找不到焦点一般,然后又猛地看着一处,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开口:“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不等阿福和月无忧二人问出个缘由,便飞身跃上高墙,然后翻出墙去。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白行之速度极快,几乎是脚步轻踩几下就已经到了他想去的地方。
赫然是一家客栈,白行之眸中杀意不减,直接冲上二楼,甩手砸开一扇紧闭着的房门,屋内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见是白行之,勾了勾唇,轻声笑道:“阿琅,你还是来了。”
“苏杭呢?”
男人唇角弧度一滞:“你我相识多年,语气何必如此严厉?”
“我问你苏杭呢?”白行之怒气更甚,一双眸子已然赤红:“齐云柏!你不要逼我!”
齐云柏这才收回脸上虚假的笑,伸出手轻捶了捶腿,声音极轻,嘲讽却浓:“我逼你又如何?你还能再打断我两条腿不成?”
白行之眸子一滞,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眉头已经蹙成死结:“我只想知道苏杭现在在哪里。”
“呵……”齐云柏嗤笑更甚:“你连那种还我腿的虚话都不想说了?就想着苏杭?!恶心!!恶心至极!!”
齐云柏终是憋不住脾气,拿过桌边的茶盏,猛地摔在地上,茶水溅起,染脏了白行之的衣摆。
“你想知道我就非得告诉你?”齐云柏将手撑在轮椅两旁,把身子撑起来似是想要凑近白行之,脸上鄙夷极度明显:“那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爱上个男人!还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断我一双好腿!还想知道你这副温润公子的皮囊下到底藏了个什么吃人的怪物!”
齐云柏刻意将声音压低,那声“怪物”听着竟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
齐云柏看着白行之眸色渐渐沉下去,才一松手坐回轮椅,抬头看向白行之:“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怎么样?”
见白行之默不作声,齐云柏啧啧了两声:“想那日我不过偷听了你们互诉衷肠,然后骂了句苏杭恶心罢了,你第二天便能为了他打断我的腿,甚至不顾及丝毫的往日情谊,直接将我赶出白府。现在却连说些真话都不肯了?怎么?发现自己玩腻了?男人总归还是比不上女人?”
齐云柏脸上满含着嘲讽,腿断之后,他甚至将母亲的遗物变卖了,才能在这二楼最偏的地方找到一个住处,此仇他怎能不报?
白行之双手紧握成拳,尽力控制住自己想要一拳砸上齐云柏的脸的冲动,艰难的挤出一句话:“你想先知道哪个?”
“我的腿吧,它既然断了,我怎么也该知道个缘由才对。”齐云柏指了指自己的腿:“那么,现在就先请白公子说说,为何要打断我的腿?”
白行之转身将门掩上,一步一步的靠近齐云柏,指尖隐隐散着寒光。
他声音不复方才的低沉暗哑,变得轻快了许多:“那是在左边说?”
白行之的手腕一抬,指尖泛着寒光的东西猛地钻进齐云柏的左耳,然后一阵血柱顺着耳蜗留下,不等齐云柏反应,白行之又启唇道:“还是右边呢?”
话音刚落,齐云柏的右耳竟也是被白行之一同刺穿了,潺潺的流着血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齐云柏,我这一生偏偏见不得你逼我!”白行之斜眸睥睨着他,一张脸上尽是张狂,从齐云柏的角度看过去颇有些入了魔了的感觉。
齐云柏耳膜被白行之用银针刺穿,潺潺的流着鲜血,隐有几个字传进他的耳朵也被血液冲散,只剩下空空荡荡似山谷回响的声音。
齐云柏耳孔里的血将他衣襟都染的鲜红,他双手捂着耳朵,像是想要将那血液塞回耳朵。
“白琅!白琅!白琅!”齐云柏连唤三声,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白行之,身子不停的向前,却因腿脚不便,直接扑倒在地上。
连忙撑着身子转过身去,仰视这白行之:“我自问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何必如此心狠手辣?!为了苏杭?你也不想想,我一个身无分文,并且双腿尽断的废人……能对他干些什么?!”
因为刚才的扑倒在地,他原本一身整齐的衣冠已然有些散乱不堪,本就有些老旧的麻布衣裳扑在血迹上怎么看怎么凄惨。
白行之像是听不见一样,一步一步逼近他,齐云柏耳朵听不见,但从白行之发声的唇瓣不难看出,白行之在说“苏杭呢?”。
齐云柏的内心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现在白行之一副杀红了眼的模样,他原本以为自己说苏杭在他手上,白行之就会有所顾忌的,但现在看来……
“白琅!阿琅!我没见过苏杭!没有见过他!你若还在我这浪费时间,指不定……”
齐云柏连声开口,双腿不能挪动半分,仅仅靠着双手撑着身子挪动实在是艰难无比。
白行之闻言猛地立住脚步,墨瞳里闪过一丝光亮,猛的蹲下身子看着倒在地上的齐云柏,眸间诡异的光亮越来越盛。
齐云柏强撑着身子许久,加上被白行之疯魔的模样吓的不轻,一双手早已没了力气,软嗒嗒的撑着身子向后缩去,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发抖。
这边白行之发了疯一般的对付着齐云柏想要找出苏杭的下落,而阿福和月无忧就显得没有丝毫的前进方向。
他们既不知道该在哪儿去找白行之,更不知道去哪儿找苏杭,在苏州城内各条街道上跑了个遍,差点没累的当场瘫痪。
“我说,你们家公子到底去哪了?怎么眨个眼的功夫,跑的人影都没了?”月无忧扶着胸口,气息微喘:“苏杭没准儿是去玩儿去了,我倒觉得不必如此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