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准儿是他拿的。又不知道在我这里拿了花笺去给什么女人写信,总之绝不是好人,真是气煞我也。”沈荨披衣而起,“都怪你们,看个东西都看不住。”
其实沈荨也不过就是在口头上出出气,她也清楚紫嫣和紫然哪里敢管她二哥的事情。
若是别人拿走了沈荨的花笺,那绝对是不得了的事情,沈荨非要闹个天摇地动不可,但被沈彻拿走了她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只能守株待兔地等着沈彻自己撞上门儿。但是她这二哥成日里都是神龙现首不现尾的,沈荨只好去求老太太,但愿老太太想孙子了,能把沈彻喊到静园来。
沈荨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将沈彻盼了过来,如何肯轻易绕过他。
“二哥,你怎么又翻我的花笺集子?上回你把我那几张花笺拿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能随便拿我的东西啊?”沈荨叉着腰没好气地问沈彻。
沈彻淡扫沈荨一眼,“你不也经常对我的东西不问自取的么?”
沈荨立即被沈彻给噎了个半死,“但是那是我最喜欢的花笺啊?你拿去不就是给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写信么?我不管,你给我找回来。”
沈彻轻轻皱了皱眉,“你在哪里学来的话,什么不干不净?谁在面前嚼舌头了?”
沈荨立即就不着声了,过了片刻才嘟着嘴道:“你自己做了还不许人说啊?”
沈彻挑挑眉,懒得再搭理沈荨,抬脚就要出门。
沈荨赶紧道:“那些花笺都是澄姐姐画的,若是落在别人手里,将来澄姐姐的名声可怎么办?”
“那几张相思是纪澄画的?”沈彻又皱了皱眉头。
沈荨听出了沈彻话里的些微懊恼,“对啊,都是澄姐姐画的,叫做一日相思十二时。”
“呵。”沈彻轻笑出声,略带讽刺,这位纪姑娘那点儿恨嫁的心可真是一览无余啊。
“花笺的事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多嘴的。”沈彻道,手里继续翻着沈荨集的花笺,然后眼神就落在了那张“藤萝蜜蜂笺”上。
“这也是澄姐姐画的。”沈荨一把就抢过了沈彻手上的集子。
“她可画不出这个。”沈彻道。
这话说得可真不客气,纪澄若是听见了,只怕脸都得红得可以煎蛋了。
“澄姐姐怎么就画不出来了?”沈荨跟沈彻抬杠道。
沈彻斜扫沈荨一眼,懒得同她解释。沈荨也知道她这哥哥眼光毒得紧,他说纪澄画不出,那就一定是画不出的。
“这是白石老人制的笺,澄姐姐临摹的。”沈荨道。
“白石老人的花笺?”沈彻沉默片刻才道:“看来你那位澄姐姐是拜了三和居士做先生。”
沈荨吃了一惊,“什么?三和居士?”沈荨是知道纪澄有位教画的先生的,却不知道会是大名鼎鼎的三和居士。
沈彻不再多言,只替余夫人叹息收错了徒弟,纪澄的心思哪儿可能真正用在绘画一道上。不过林家如今早就是金玉其外了,余贞圆收纪澄当徒弟,倒是可以解决手紧的问题。
沈荨听得沈彻的话,立即敏感处沈彻对纪澄似乎有些不满,“哥哥不喜欢澄姐姐?”
第41章 捶丸乐
沈彻没说话,他并不是嚼舌之人,再说纪澄奉承沈荨,肯定会如她所说的会“真诚的奉承”下去的,只要沈荨有利用价值。在沈彻看来,沈荨对纪澄肯定会终身都有利用价值的。再说纪澄若敢伤了沈荨的心,他自然有一万种法子收拾她和纪家。
“瞎说什么?那是三婶的侄女儿,我怎么言什么喜欢不喜欢?”沈彻道。
沈荨撅嘴道:“嘁。你就只喜欢外头那些不正经的女人,何时见你说过我身边人的好?便是思娘姐姐那样的人物,你都看不上眼。”
沈彻闻言一笑,“看来阿荨长大了,开始关心这些事情了,我去跟母亲说一说,让她手脚快点儿。”
沈荨简直无言以对,霞飞双晕,脚跺得“咚咚”响,“不理你了。”
沈彻往外走,沈荨又不放他,“你别走,你拿了我的东西,总得赔偿我吧?”
“说吧,这次想要什么?”沈彻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外又转过身来。
“思娘娘娘下帖子邀我们去骑马,你给我找匹好马吧。”沈荨道,“哥哥,你别再应付我,我不要温顺的马,每次都跑到最后。”
“嗯。”沈彻应了一声。
王四娘这次邀请沈芫她们几个姑娘去王家别院时,可再也没落下纪澄了。
王悦娘依然看不惯纪澄,扫了她一眼就对着沈芫道:“芫姐姐,这回你可总算来了。”
沈芫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王四娘则像一个尽职尽责的主人一样招呼着所有人,除了沈家姐妹和纪澄等人,她们还邀请了韩尚书家的千金和平靖侯家薛家的姑娘来。
姑娘家聚会,能玩儿的也就那么些东西,先是联了一会儿诗,只是此刻艳阳高照,少了些许吟诗的情怀,加之薛家是武将出身,薛家的两位姑娘于诗词之上都不怎么擅长,王四娘又提议做点儿别的。
卢媛早就腻歪了这吟诗连词的,赶紧道:“坐了这么久,我腰都酸了,不如咱们去骑马吧?”
韩令则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可是现在日头太毒了。”
“那玩捶丸吧?”沈荨提议道。捶丸的活动量不大,而且可以“收其放心,养其血脉,怡怿乎精神”。再且捶丸又被人称为马下的马球——步打球,如今马球如此盛行,姑娘们也都喜欢玩捶丸。
“好啊好啊。”卢媛第一个附和,对她而言,只要能动就行了。
“可是我也没带球具。”韩令则又为难地道。
“没关系,我们也没带。四娘姐姐你这里有多少套球具?不够的话我让家仆回静园去取,我那儿就有三套。”沈荨道。
这里的小姑娘,能玩捶丸的,数下来也有十一人,算是大会了,王家别院只备了四套球具,显然不够,幸好静园离得不远,仆人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仆人去取球杖的时候,众人就开始选场地,指定窝,还有制筹。众位姑娘里韩令则自请当掌令官,其余的十人自然是五五成一队。
沈家三位姑娘加纪澄、苏筠以及卢媛这人数就超了,不要谁都不行,便只能十人抽签决定。
结果是沈芫、沈荨还有沈萃居然抽到了一队,而纪澄与王悦娘则与她们同组。王悦娘当时就不乐意了,看着纪澄道:“纪姑娘会捶丸吗?”
别的不敢说,什么捶丸、马球、投壶、弹弓甚至蹋毬,纪澄玩儿这些的时候王悦娘指不定还在流鼻子呢。
纪澄微微一笑道:“会一点儿。”
王悦娘苦着一张脸看向王四娘道:“四姐姐你们可得手下留情啊。”
王四娘点了点王悦娘的额头道:“难道还要让我们让你们几筹不成?”这捶丸计筹,现在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五筹。三杆进窝可得一筹,赢家的筹码由输家给,谁的五筹先输完,谁就离场,而赢方得到二十筹比赛就算结束。
听见这两姐妹的对话,沈芫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而沈萃则早就黑了脸。那薛家大姑娘却在一旁笑道:“咱们不过是打着玩儿的,又不当真在乎输赢,悦娘若是介意,同我换换就是了。”
王悦娘道:“薛姐姐说的是,是我小心眼了。”
这几个人一番嬉笑下来,就让等会儿输的人没话说了,一说话就会显得小心眼。
王四娘对王悦娘轻轻摇摇头让她别这样,王悦娘却是不理会,自认为没必要看沈家的脸色做人。
沈芫和纪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必胜的决心,倒要好生教教王悦娘怎么做人才好。这人骤然富贵就是容易得意忘形,十分令人讨厌。
待沈家的仆人送了球杖进来,王悦娘一看纪澄的球杖就笑了起来,“哎呀你这球杖又旧又难看,怎么不换一套啊?你们纪家又不是没有银子。”
纪澄那套球杖是用普通木材制成的,因为年生太久,就显得脏和久,自然难看,但能用到现在足可见起经久耐用。
而时人什么都喜精致华丽。那王家姐妹的球杖就是鎏金的,柄上镶嵌有宝石,沈芫等人的球杖其华丽也不输王家,倒是沈荨的球杖和纪澄的却差不多,只是新一点儿而已。
纪澄还没说话,就见沈荨的球杖也拿了过来,模样同纪澄的球杖实在差不了多少,王悦娘顿时就没话说了。
沈荨道:“这套球杖是我二哥替我寻的,我用起来最顺手,澄姐姐那套想必也是她用着最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