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央冷哼一声,反应过来沈度这是跟自己打情骂俏呢,她心里暗啐一口,不肯再跟沈度答话。做作就做作吧,她的确是对自己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所以必须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沈度居然能不偏不倚地站在她这一边,姬央心里还是得到了宽慰。
“那你晚上早些歇息,过两日我们就得启程去洛阳。把避尘珠带上吧,路上未必就能每日沐浴。”沈度道。
姬央回答沈度的又是一声冷哼。
沈度也不以为意,离开北苑后便去了知恬斋。他刚进门刘询就迎了上来,“主公,洛阳传来了消息,在你说的那个地方他们果然找到了密道入口。”
沈度何等人也,姬央当初在他眼皮子地下凭空消失,他便猜到了那附近必然有密道,所以嘱人在那附近一寸一寸的搜索,虽然耗时颇多,但最终还是让他找到了。
沈度从来不会将j-i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也不可能将所有希望都压在姬央一个人身上。他要进攻洛阳,有没有姬央都不影响。
“那密道入口藏得太隐蔽了,若非有主公圈定地点,派出去的人几乎都要以为是误传了。”刘询道,“不过里面机关重重,进去的第一波人都没能活着出来,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我们的先遣队已经钉入了洛阳城里,就等着主公的大军到了。”
沈度点了点头,“那是几百年前的神匠鲁宋和神算子叶真一起设计的地宫,据说机关重重,我们的人能闯过去实乃万幸。既然已经有了消息,那便事不宜迟,明日就动身。子达这边问题吧?”
葛通,字子达,乃是沈度身边萧何一边的人物,总览军需后勤,他若是点了头,那沈度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为这一日葛通筹备了不知多少时日,当即就道:“没有问题,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我已经派人联络洛阳以西的各路打粮队,确保我军的粮Cao。”
沈度道:“要防止樊望坚壁清野。”
“这个景阳先生也提过,不过我们在洛阳城内有内援,只要围城不超过三个月,想是没有问题的。”葛通道。
沈度再度点头,又请了王景阳过来,在知恬斋议事到了深夜。
而姬央那边听得沈度让她早些休息,便知道他应是不回北苑的,明明该松一口气,但姬央却一直难以入眠。辗转反侧,只觉前路茫茫,无根无垠,甚至连自己身从何来,去向何方都有些迷惘了,仿佛巨浪里的一片竹叶,只等着一个浪头打来将她最终湮灭。
黑暗里忽然有了些响动,背后传来清润冷冽的气息,但那人的体温却灼灼逼人。
姬央被沈度圈在怀里,她闭息一动也不动,身体倦怠不想动弹,也懒得跟沈度在失眠的夜里斗智斗勇,不理他才是最好的反击。
但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姬央的忍让并没能让沈度见好就收,未过几息,姬央就感觉有灼热透过薄薄的白绫中衣抵在她身后,“摩拳擦掌。”
姬央心里一发狠,先是静待不动,待沈度越发激动肆意时,纤腰猛地用力,向后一翘,只听得背后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姬央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丝弧度,真是活该!也不知道折断没有。
身后的人往旁边滚去,而且在床上左右滚动了好几下,静谧的空间里响起痛苦的喘气声,“你……”
姬央半坐起身率先打断沈度的话,“你怎么半夜摸进来,不是说不回来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回来了?”沈度的手依旧抚在伤处,再强大的男人也有脆弱的地方,尤其是激动的时候,那就更脆弱了。
姬央眨了眨眼睛,想着沈度的确没那么说过,只让她早些休息,是她自己会错了意。“我……”姬央正要开口撵人,却见沈度突然从床上坐起。
“不行,疼得厉害,可能断了。你去叫玉髓儿赶紧请大夫。”沈度捧着要害作势脱裤子查看。
姬央被沈度的话给吓住了,竟然严重到请大夫的地步了?要知道男人对这桩事最是看得紧,事关颜面,等闲都不可能让大夫看的。“啊?”姬央傻傻地应了一声。
“快去啊。”沈度催促道,眼睛却不看姬央,只痛苦地皱着眉头拉开裤头。
姬央忙地将头凑过去,似乎也想看看那裤头里的伤情,只是那里黑布隆冬的看不真切,她当然不愿意让沈度请大夫,否则明日阖府就要传遍这丢脸的事儿了。她心里着急,难免就将头凑得近了点儿。
谢谢蓝蓝蓝蓝君的鱼雷。
第119章 地宫出(一)
只是姬央才凑了过去, 沈度就坐直了身子, “没事了。”
但沈度的手还依旧捂在裤子上,姬央狐疑地看着他, 眼皮上抬扫一扫他的脸,又下垂瞧一瞧他的裆部, 如此反复, 看得沈度都有些发毛了。
“好了, 真的没事了。”沈度道。他先才本是有心戏逗弄一下姬央,可后来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自觉耍流氓到了这个地步, 也的确丢脸。何况他答应了要让姬央守孝三年的, 这才刚开始他如果就急不可耐的话, 小公主铁定要翻脸。
姬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动了动,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的那个, 火毒怎么办?”
沈度正要说没事, 但旋即就想起现在可不是装大方的时候,他伸出手到床外,运功将血逼到指尖,姬央便见有血珠从沈度的指尖低落,那血呈乌色,一看便不正常。
“若无床笫之事,运功将火毒逼出体外也能缓解。”沈度做出十分淡然的表情,可这种淡然里又明显地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无奈。
姬央的眼睛扫在沈度还未偃旗息鼓的地方, 唇角翘了翘道:“既然过几日就要去洛阳了,你应该去柳姬或者阮姬那儿才是。”
“我为什么要去她们那儿?我若真去了,有人怕又要生病了。”沈度道。姬央吃的那几次醋,哪一回不是将她自己折腾得病怏怏的?
提及往事,姬央自己也脸红,她恼羞成怒地道:“我现在只盼着你少在我面前烦我。”
沈度闻言不退反进,将脸凑到姬央的脸颊边用鼻尖轻轻嗅着,嘴里呢喃着“央央”,似猛虎嗅着蔷薇,小心翼翼就怕伤了那花瓣,“央央,别这样对我。”
姬央心里心里一酸耸了耸肩企图避开沈度,“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知道的,沈家子嗣不丰,雉儿又……”
说起雉儿的事情姬央也是内疚的。若非当初她不许他碰别人,沈度未必就只有雉儿一个孩子,那时她恍惚间以为他们真的可以一辈子,但实际上不过是自欺欺人,早知道有今日,就不该耽误沈度。
提及雉儿,沈度的心也沉了下去,“等你出了孝,也就过了二十了,那时候我们自然会有孩子。”
姬央推开沈度道:“你别做梦了,我们不会有孩子的。当初你和你祖母给我吃的药,指不定早就伤了身子了。”
秋后算账,滋味儿可不好过。
沈度低下头去拉姬央的手,“央央。”
姬央甩开沈度的手,“别在我身上浪费功夫了。”
“没关系,我功夫多,不觉得浪费。”沈度道,他怕姬央再开口伤人,抢先又道:“我们明日就得启程去洛阳。
姬央却吃惊地道:“明日就走?”
沈度道点了点头,“我把樊望捉了绑到你跟前,是杀是剐都由你做主好不好?”
活捉樊望可比下令悬赏他的首级难多了。
姬央撇开脸,淡淡地道:“不用。我不用亲自去报仇,行逆行之事的人自有老天之罚。”这话既是骂樊望,也是骂沈度。
姬央的语气很淡然,却听得沈度寒从脚下起。然而情形却的确如此,他此生何曾料到有一日会这般稀罕一个姑娘,为她理智尽失。若沈度稍微还能理智的行事,就真的该去找柳姬、阮姬等人。
战场上刀枪无眼,谁能保证就能活着回来?沈度是极其需要子嗣的,尤其是在沈樑去后。一个没有儿子的人,就是当皇帝也没什么奔头。
“央央,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原谅我?”沈度问。
姬央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抬头看向沈度,“不是我不想,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知道留在你身边日子会更容易,但是没有办法,那个坎过不去。”
想原谅,却怎么也过不了心底那一关,感情之所以是感情,其独特x_ing正是在于无法控制。姬央眼底泛起水花,她撇开头道:“既然选了那条路,就不要后悔。那本就是称孤道寡的路。”
从信阳至洛阳是急行军,一出冀州境内至中州仅仅一河之隔,对面就是断垣残壁,连Cao根都有被人挖食的痕迹。
虽说中州历经战火,但樊望既然入主了洛阳,那就当以天下黎民为子民,姬央原以为百姓的日子再苦也不该比她父王死时更惨,却没想到处处能看到烧杀抢掠的焦黄。
“怎么会这样?”姬央站在焦土上几乎不敢相信曾经的沃野,如今尽然荒凉无比。
“樊望自知在洛阳坐不久,所以穷凶极恶地收刮地皮。”沈度道,“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
沈度往前一步,不知在地里发现了什么?姬央只见他蹲下身捡起旁边的碎枝抛了抛,她走过去道:“是什么?”
沈度扔开树枝,拍了拍手站起身,回身揽了姬央往旁边走,“没什么?”
“是婴孩的骸骨吗?”姬央站着不动问。
沈度没想到姬央居然看了出来,只能点了点头。那骸骨并非腐烂而成,而是生生被人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