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Cao原茫茫,五百来人即使分成两队也只能搜寻一小片地方,若是万一遭遇鲜卑人,就只能覆灭了。
沈廉犹豫着没有同意,只道:“再等等。”他的眼睛看向队伍最前方的姬央,没想到这位娇滴滴的公主一路居然一声都没吭,席地就睡,叫起就醒,丝毫也不嫌脏累,也没有哭哭啼啼,这让沈廉对她算是高看了一眼,但心里还是觉得她就是个没用的累赘。
“那边,去那边看看。”姬央抬起手,以马鞭指向东北方。
沈廉顺着姬央的手势看过去,白茫茫一片原野,看不出有任何不同,心生烦躁地道:“你别添乱行吗?”心里才刚赞扬了这位安乐公主还算安静,结果就开始闹腾了。
姬央知道沈廉是心急如焚所以暴躁,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既然现在毫无头绪,你为什么不试试我的建议?”
沈廉瞪着姬央道:“因为我的士兵要保持体力。”
姬央在心里为沈廉取了个绰号叫“沈八牛”,意思是八头牛都拉不动他,顽固不化,还看不起女人。
姬央懒得跟沈廉一般见识,回头招呼了李鹤跟上,径直往东北边儿而去。沈廉大喊了几声都喊不回姬央,又开始暴跳如雷,却也不得不叫人跟了上去。
“把这儿挖开。”姬央的马鞭指着她脚下的雪对那几个跟上来的追踪者道。
“是血迹。”擅长追踪的闻人和惊喜地叫出声,旁边的人迅速将周围的雪都清理了,露出一大片血迹来。
“这里肯定是侯爷和慕容怀山大战的地方。”闻人和很肯定,因为十丈开外的地方也清理出了血迹,还有就地掩埋的尸体。
几个追踪者忙碌地找寻着沈度去向的蛛丝马迹,沈廉则一脸怀疑地看着姬央,“公主是怎么看出这里不同的?”刚才他可是看了很久,就连闻人和等人也没看出异常来。
姬央自己也解释不了,她只是一眼扫过去,就觉得那雪被和她一路看到的有所不同。自然是不同的,因为那里曾经大战过,虽然后来重新被大雪掩盖,但细微处还是不同于其他雪原。
“我就是觉得不同。”姬央道,气得沈廉直想吐血。
说话间闻人和那边终于有了消息,“回将军,侯爷他们应该是往西去了。”
“好,走。”沈廉因为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而顿时振奋了起来。
不过大队人马才走出小半天,头上就已经撒雪渣子了,顷刻间狂风大作,吹得日摇星坠,人和马被吹得团团转,眼睛都睁不开,天一黑下来,就伸手不见五指,天上如遮幕,没有任何指引方向的东西。
在雪风里坐着只会冻死,沈廉坚持前行,那向导马老头却怎么也不肯再走,“将军,如果按照我们刚才走的方向,再向前就是鬼山河了,如今我们压根儿就找不到方向了,万一走进鬼山河,别说找侯爷了,就是我们这些人也得陷在里面。”
其余结果向导也点头称是,“将军,就在这儿扎营吧,等风雪过了再走。”
可是天上云层压得天都快塌了,以沈廉的经验,这场风雪没有个两、三天根本过不去。沈度失踪得已经够久了,晚一天就危险三分。
“先在原地扎营,一切等天亮了再说。”沈廉道。
只是天亮时,地上的雪厚了一尺有余,连他们这些人来时的痕迹都被风吹雪盖了,一个晚上就冻死了三名兵士。
马老头一脸悲苍地道:“完了完了,完全看不出方向了。”
“往那边走。”姬央抬起手臂指了指,“那是西北。”
“你不懂就别乱指行吗?”沈廉怒道,“这些人都是一条一条的命,不是用来给公主瞎指挥的。”
“你这样动不动就炸毛实非为将之道。”姬央反驳道。
“你……”沈廉也知道自己是心急所以静不下来,他又不能拿手下出气,所以正好拿姬央这个累赘发火。
现在轮到姬央懒得理沈廉了,“你们这样走走停停太耽误时间。我往西北向走,你们可以另外选个方向,两拨人分开走找到侯爷的机会更大。不过你沿途一定要留下标记,方便我后面找到你们。”
“呵。公主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现在由不得,你必须跟我走,否则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没办法向六哥交代。”沈廉道。
姬央拉着马缰往西走,回头看了沈廉一眼,“我要是出了事儿,对你们沈家并不是什么损失。这都是我自愿的,我已经交代过玉髓儿她们了。”
沈廉完全没想过安乐公主会这样说,他愣神的时候,姬央已经走出丈开外了,因为风雪遮眼的缘故,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背影了。
沈廉拿姬央没办法,总不能将自己的嫂子拖过来打一顿,如果换做是贺悠,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你们几个去跟着公主,再带上二十匹马,驮着干粮。”沈廉就是在恼怒姬央,也不能拿她的安慰开玩笑。
马老头摇头叹息道:“他们去的是鬼山河的方向,进去了就出不来。”
沈廉深呼吸一口,“我们也走。”明知道是鬼山河,他们当然不敢贸然去闯,只能继续往北,如果方向没有走错的话,北边还有一条河,顺着河走就不会迷失。
至于姬央这边,一路往西北走去,到下午时姬央又发现了一处战场,闻人和从血迹上判断道:“公主,这应该是十天前的事儿了。”
姬央松了一口气道:“没关系,至少我们找到了痕迹,说明侯爷他们就是朝这个方向走的。”
闻人和并没有姬央那么乐观,“公主,我感觉咱们已经进了鬼山河了,这条河我们刚才就来过,我们一直在打转。”
姬央摇摇头道:“这是另一条河,并非刚才走过的地方。”她能于细微处察觉不同,所以在闻人和看来完全一样的河流,在姬央眼里却是完全不同。
姬央领着李鹤等人一路走了三天三夜,所有人几乎都失去了希望,唯有姬央还挺立着一直走在最前方。哪怕风雪将她吹得摇摇欲坠,她跌倒了爬起来就是,完全没有任何抱怨和停滞。
姬央身后的男儿见安乐公主都这样奋勇,自然只能咬着牙跟上。
“李鹤,这一路你怎么一句话也没劝我?”半路吃干粮稍歇时姬央问李鹤道。
“因为我知道公主不会回头,我说过,公主去哪儿,我都会陪着的。”李鹤道。
姬央回头看着李鹤,其实他生得并不比沈度差多少,待她的心意更是难得,她虽然看懂了,却不敢有任何回应,因为在她心里,唯有沈度一人,今生对李鹤只怕是无以为偿了。
“走吧。你要相信我,我们不会迷路的。”姬央朝李鹤笑了笑。
姬央的运气一向不错,她追着沈度军队断断续续留下的痕迹,居然找到了慕容怀山留下的痕迹,而且闻人和判断,“看这灰烬应该是一天前留下的。”
“这样的话,侯爷应该也在不远的地方,他一定是一路追着慕容怀山进来的。”姬央道。否则以沈度的英睿和谨慎,断然不至于深入鬼山河这么远。
沈度的确是一路追踪慕容怀山而来。就在鬼山河之外他和慕容怀山有最后一次大战,慕容怀山溃逃入鬼山河,而当时沈度一路追踪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进入了鬼山河。因为那时候正逢暴风雪,不辨方向,慕容怀山就在不远处,沈度根本不可能放过他,所以一路追踪而来,最后陷入鬼山河。
沈度和慕容怀山边走边战,但都是短兵相接,因为慕容怀山的气势都被沈度打灭了,根本不敢跟他硬接,只能在鬼山河里来回兜圈子,到最后沈度大军彻底迷失了方向,而慕容怀山估计也不辨前路了。
“主公,我们带的干粮已经用尽,现在也判断不出我们在哪里,但是可以肯定,没有十天、半月肯定走不出这鬼地方。如今连马都已经杀得两人共用一匹了。”刘询道,他嘴唇干裂得血流不止,刚结疤就又被雪风吹开。
沈度抬头望天,依然是乌云蔽日,不辨东西,周围虽有山、河,但他们已经是第三次看到这条河这座山了。
“让大家尽快休整,慕容怀山肯定就在不远处。若是捉到了他,他帐下有人有马,肯定能够带我们走出鬼山河,干粮也就不用愁了。如果现在放弃,也只有死路一条。”沈度道,这是他给黑甲军画下的充饥的饼,如果这些人不是黑甲军的话可能早就崩溃了。
“是。”刘询也知道现在只能向前不能向后,否则等待他们的也是死路一条。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即使捉住了慕容怀山,他们也走不出鬼山河。
这时候,刘询忍不住就有些想念安乐公主了,也不知道那位安乐公主当初是怎么在暴风雪里辨别方向的。
刘询揉了揉眼睛,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想念”安乐公主了,所以产生了幻觉,这两日他都饿得心慌,产生幻觉也不足为奇。
刘询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安乐公主居然还在,正冒着风雪往这边过来,刘询心里一惊,转头看向沈度,见他脸上也是一片震惊,这才相信,原来他看到的并不是幻影。
“主公,那是公主吧?”刘询不敢置信地低声问了一句。
“嗯。”沈度迟疑了片刻才应道。
刘询立即老泪纵横,“我们有救了,我们终于有救了。”
沈度和刘询看清来人是姬央的时候,姬央也看到了沈度。这么多日的紧绷的神经一下就崩溃了,她踉踉跄跄、一脚深一脚浅地在雪地里跑向沈度。
“六郎。”姬央朝沈度扑跳过去,双腿在沈度的腰上一缠,沈度的手也正好捧在她的t.un上,将她牢牢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