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生 作者:明月珰(上)【完结】(8)

2019-05-26  作者|标签:明月珰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玉髓儿两人心里叹息一声轻轻地退了出去。两个人走到门外,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都埋怨对方怎么那么不争气地就被吓出来了。

  其实也不怪这两个丫头胆小,虽然安乐是公主之尊,可毕竟是远嫁,天高皇帝远,若是要等着苏皇后来为她们这些侍女撑腰,她们坟头上的Cao只怕都有一人高了。

  不由得玉髓儿又开始怨恨那些悍匪,若非他们,那些女史怎么会罹难,皇后给公主派的护卫又怎么会罹难,如今导致她们连腰都硬不起来。

  再说回里间,姬央被沈度拉起,她不由恼怒地嘟囔了一声,谁这么没眼力劲儿,居然敢打扰她,待她睁眼看清楚是沈度时,不由又怒又怕,这个人竟然敢那般对她。

  姬央努力地剜了沈度一眼,只可惜眸盈秋水,眼含桃花,端的是妩媚风流,哪里有气势可言。

  再说姬央也是奇特,别的人这样被折腾一宿后,本该形容憔悴才是,可她不同,面色红润饱满,就像一朵吸饱了露水的芙蓉花,既可爱又鲜妍,水润润地艳光欲滴,精气十足却软绵绵地歪着。

  真真是天生的艳物娇娃,叫人骨销髓干。

  “驸马!”姬央见沈度又来解自己的袍子,忙不迭地按下他的手,这次是真怒了哦。

  沈度晃了晃手中的玉盒,揭开来放到姬央鼻下让她嗅了嗅,沁凉冰人。他长年修习九转烈阳诀,如今已至八转,寻常女子哪里受得了他,屋中是常备这些膏药的。

  当然通常沈度是不管这些琐事的,只是他昨夜将娇滴滴的安乐公主当做教坊女子一般玩弄,总要善后。其实沈度也是有些可怜这位安乐公主,瞧着娇嫩鲜妍,轻轻一掐就出水的人,却软里藏绵,纤和柔韧,叫他有些收不住手,难免失了分寸。

  姬央略略挣扎了一下,嘟囔了一声,“那你只准给我上药,不许乱来。”说罢也不太害臊地就由着沈度伺候她,她本就习惯了被人伺候,连她父皇、母后都有给她打扇、端药的时候。

  沈度看着软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她还真是被娇养惯了,沈度本是将药膏交给她就要走的,如今只好耐着x_ing子挖了一团膏药往她身上的紫痕处涂抹。

  “你轻点儿呀。”姬央在沈度的肩头轻轻咬了一口,含羞装睡地窝在沈度怀里任他分开她的腿替她涂抹。

  如此折腾一番,天已大亮,姬央由着玉髓儿和露珠儿伺候梳妆,匆匆喝了一碗碧梗粥,也不用上妆,穿了新妇的红裳,同外头等着的沈度一起去了薛夫人的九如院。

第7章 拜新妇

  按魏朝公主出降的惯例,第一日姬央要行侍奉公婆的盥洗进膳礼。

  九月的冀州,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光线透入堂屋,却还不及安乐公主的明艳半分。

  薛夫人见着姬央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的担忧恐怕有一日终将成真。昔日的小姑娘长大成人后,其美貌甚至出乎薛夫人的想象,也出乎了人可以拥有的想象。

  姬央的容貌不属狐媚一流,端丽精致,眼睛更是少有的澄澈,像水洗一般,似泠泠山泉沁人心脾,只是她艳光太盛,容颜摄人,就像艳阳一般让人不敢直视,而显得有些逼人。

  这会儿,因刚受雨露滋润,姬央的颜色仿佛新荷出水,粉润饱满,眼波流转处,多了几分柔媚妩靡,端的是天赐风情,地孕艳逸。看得薛夫人心下更是一沉。

  沈度上前一步,唤了一句“阿母”。薛夫人这才回过神,起身朝姬央叩拜。

  先国后家,先君后臣,薛夫人朝姬央叩拜无可厚非,只是她是自己的阿姑,姬央在受了薛夫人的叩拜后,亲自将她扶了起来送入座上,又抬眼觑了觑沈度,只见他神情沉肃,但唇角轻抿,姬央已经瞧出了他的几分不悦。

  后来姬央才知道,沈度的喜怒哪里是人随便就能看出来的,当日的不悦不过是故意流露的罢了。

  玉髓儿等随在姬央身后,捧了红漆托盘上前,上面盛着衣服两套、手帕一盒,梳妆匣、澡豆袋各二,另有银器、衣料等物,这是新妇敬奉长辈的礼物。寻常闺秀敬奉舅姑的衣服、手帕都要出自自己之手,以示新妇的贤惠持家,对于安乐公主来说,这些自然不用她劳神。

  薛夫人点头谢过后,露珠儿捧了盛着清水的青釉瓷盆上前,姬央由着玉髓儿替她挽起袖口,她再上前服侍薛夫人盥手。完毕后,姬央又入西次间摆箸安匙,恭请薛夫人入座就食,她站立一旁布菜。薛夫人略用几口后,便放下筷子,这就算是礼成了,谁也没真的指望过公主服侍自己进膳。而根据薛夫人的习惯,她也早就用过早饭了,这对新人来得可不算早。

  行过盥洗礼后,沈度和姬央还要去泰和院戚母的上房认亲,薛夫人也要过去伺候婆母,三人一同前行,又是一桩麻烦。

  薛夫人礼让姬央为先,若姬央嫁的不是沈度,而是其他她看不上眼的人,她还就真敢走先。不过此刻,姬央侧身恭让道:“阿姑先行。”

  薛夫人肃着一张脸道:“君臣之礼不可废。”其实压根儿就是没将姬央当自家人看待。

  姬央却只当薛夫人是拘于礼法,因而笑道:“女子出嫁从夫,阿姑是安乐的婆母,自当先行。”说罢,姬央还颇有些得意,她这般贤孝,也算是为皇家公主正了名声,虽然她下面没有妹妹,可今后总还有侄女要出降,如此一来她们也好嫁人些,省得那些人一听说要尚公主就跟死了爹娘一样。

  薛夫人还要固执,却听沈度道:“阿母就先请吧。”姬央做的人情,今后自然有他沈度来还,用不着委屈薛夫人。

  却说那薛夫人领着姬央去了泰和院,上房中戚母和二房、三房的女眷都等了老半天了。

  年纪最小的八郎媳妇早就嘟囔道:“公主的架子可摆得真足,叫咱们一大群人就这么候着。”

  戚母却是无所谓,反正她对安乐没有什么期许,只当是来家中做客之人,不过是住的时间会长一点儿罢了。何况,沈度尚主,可是有说不出的好处,戚母一边享受这种好处,另一边又鄙视苏姜,果真是无国无君,只顾着她母女的富贵荣华,却将魏朝的河山置诸脑后,甚至可以捧手送人。

  不管怎样,即使姬央再过分,这几年中戚母已经下定决心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可稍微r_ou_麻一点儿的疼爱半分,所以她扫了八郎媳妇一眼,算是警告。

  只是当戚母瞧见薛夫人身后,盛光夺人,仿佛神仙妃子一般的姬央缓步而入时,心里原本对沈度的信心还是动摇了一点儿。

  姬央今日依俗着了一袭红地玉堂富贵纹织金锦的曲裾,腰系两色金丝绦,挂着白玉镂空双鱼香囊,并荷包、金葵花口脂盒子等金件儿,脚踏凤衔珠织金鞋,头戴五凤挂珠金步摇,拇指大小的红宝石垂在额前,那等富贵一瞧就是中州贵人,同冀州的朴实格格不入。

  苏皇后遣嫁姬央,恨不能搬空宫室,戚母等人今日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

  然而叫戚母信心动摇的却非这富贵,而是姬央艳夺天下的容貌以及她对薛夫人的礼敬,在戚母看来,这位安乐公主还是骄横跋扈些为好,也省得日后麻烦。

  姬央踏入泰和院的上房时,被乌压压一屋子的女眷给惊了一下,竟然没有一个男丁。

  戚母领着各房的女眷上前给姬央行礼,因是初次,姬央不得不受了全礼,礼毕她亲自扶了戚母起身,甜甜地唤了一声,“祖母。”

  戚母脸上浮起一丝慈祥的笑容,由姬央扶着入了座,还拉了她的手坐在一侧,亲热得仿佛这祖孙俩一见便极为投缘。

  戚母问了宫中天子安,苏后安,姬央一一答好,戚母便做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来,姬央见戚母挂记自己的父皇母后,心下十分高兴,这至少表示冀州这一块儿还是稳固的。

  紧接着是各房依次序来向姬央行礼,姬央又分赐赠礼,自不必细说。

  只是冀州沈氏本是大族,可如今这一嫡支却壮年男丁凋零,剩下的全是女眷,叫姬央有些感慨,她往沈度瞥了一眼,只惟愿他能好好儿地活着。

  戚母育有三子,三子皆殁,全系战死,至于孙子辈,不分嫡庶,一共得了八人。这在这般门户里已经算是子嗣少的了,皆因戚母的三个儿子都去得早,最年长的也没活过四十,就战死沙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不凄凉。

  大房的薛夫人所出三子,大郎、五郎和行六的沈度,前二者已殁,留下两个孀妇。其他两房所出的郎君里,二郎战死,四郎腿伤不良于行,整个沈家齐整的壮年男子,也就沈度还有七郎、八郎,如今除了沈度因为成亲而在冀州外,其他两人都分镇重镇,甚至四郎沈庚也出镇了幽州范阳。

  此次沈度成亲,四郎行走不便,并未前来,而如今北边未靖,拓跋部、慕容部和宇文部的鲜卑皆虎视眈眈,七郎和八郎早得了沈度的信,不得擅离职守,因而此次沈度成亲他们也并未回来,只有帐下司马携礼前来。

  姬央心里虽然有些想法,可转念想着他们是为了魏朝,为了保护姬家的天下,又岂能不满。

  几房的婶娘、嫂嫂和弟妹认下来,姬央本就没睡好无精神,此刻更是有些疲惫,戚母拍了拍她的手,对着沈度道:“若璞,你陪着安乐乘车去园子里转一转,也认认门儿。”

  不过几番下来,戚母对姬央的称呼已经从远敬的公主变成了亲昵的安乐,而她何等眼力,早看出了姬央对沈度已经情丝相系,此间情形之下,能稳住这位公主自然是利大于弊的。

  姬央听了戚母的话,不由抿嘴一笑,听话地站起了身,应付这一大屋子的人,她也的确有些累了。

  出了泰和院,有仆妇驾了羊车等候,沈度扶姬央上了车,姬央侧头看着沈度,以为两人独处,能说些体己话,可是只有当羊车驶过黑漆双扇门时,他才会开口道,这是哪一个院子,那是哪一个院子。

  信阳侯府经历几代人的修缮,占地十分辽阔,不过每一个院子外面都几乎一模一样,一、两次下来根本辨不清门,没过多长时间,姬央就有些耐不住地垂下了眼皮,羊车轻轻晃悠,她下一刻就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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