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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乘风转出走廊的时候被迎面走来的一个人糊了个满怀,他一把扯开对方,“赵柏生你他妈天天走路玩手机,不怕哪天直接掉粪坑里淹死?!”
赵柏生抬头回了个讪笑,“风哥今天火气有点儿大,小卖部去吗?加多宝还是王老吉你任选,败败火!”
俩人一块儿往小卖部晃荡,易乘风蹙着眉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上初三的时候,看见高二的女生是什么感觉?”
“嗯?”赵柏生飞快地戳着键盘,“胸大,比我高……怎么了?”
屏幕上的小忍者一个不留神撞上飞刀,嗷一声惨叫跌落深渊,游戏结束。
赵柏生收起手机攀住易乘风的肩膀,“嘿嘿,风哥,你是不是恋爱啦?遇到了初中时期的女神姐姐?诶不对啊!你初三,她高二,那你高二的时候她应该大一了啊?复读班的?”
赵柏生感觉这种猜测十分合理,学校高三有个复读班,简称“高四”,每年会收一些外校转来复读的学生。
“啊,你又踢我屁股!我跟你说等我以后生不出儿子来就赖你!”
“滚犊子!你用屁股生儿子?”易乘风看了看天,好像真要下雨了。他跨进小卖部,拍了五块钱在柜台上,“汽水,青柠的,两瓶。”
“谢啦——”
“谢屁!”易乘风一手拿一瓶,“我自己喝,想喝自己买去!”
赵柏生嬉皮笑脸跟在后面,发挥出一个个体传媒者锲而不舍的八卦精神,“到底谁啊?我给你参谋参谋……诶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喜欢成熟型的呢?”
“谁喜欢成熟型的?我喜欢漂亮型的!”易乘风觉得自己的眼光十分符合大众审美,“小屁孩儿不能成天想着勾搭小姑娘,得好好学习懂不?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能让早恋影响了成绩,影响了一生!”
易乘风仿佛突然被朱主任上身,赵柏生直接吓傻,“风哥,你这成绩好像也只能被往好的方向影响了吧?”
“谁说的?上回考试那是意外,特殊情况!”再说后头不是还有人呢么?谁说他就是最差了?
“没意外的时候,你好像也没进过前三十吧?”赵柏生赶紧捂着屁股逃窜,“唉?你再这样老子绝后了上你家吃饭去啊!啊——”
下午快放学时,天空果然飘起了雨丝,算是微雨,凉沁沁的让人很舒服。
田径社很多人都没有因此中断训练,易乘风一身短打仍被基础体能折腾出一身汗,间歇的时候叉着腰仰脸接了满身满脸细雨,凉快!舒畅!
呼——
他刚要去完成最后一组高抬腿跑,就见晏羽推着轮椅从西侧门出来,连把伞也没打。
屋里那帮臭丫头就会犯花痴,关键时刻屁用不顶,就没个人出来送送他!
晏羽感觉轮椅被人从后面抓住了,随即听见易乘风说了句“松手”。
他的双手刚从轮圈上收回来,轮椅突然就被加速推起,产生一股强劲的推背感,像是要起飞。
晏羽有点紧张,这会不会超过了工业设计的最高限速啊,散架了怎么办?轮子飞了的话他也得飞出去吧?
带着水汽的风从耳畔刮过,撩起额前鬓角的黑发,两边氤氲在雨丝中的景物迅速后退,在余光中投影出一卷水墨幻影,晏羽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轻盈和自由,仿佛真的可以飞起来一般。
他深吸一口初秋微凉s-hi润的空气,吐出郁结在胸口一整个夏天的憋闷,没有特别糟糕,还可以弹琴,还有人带着你奔跑……
西侧门到东边校门也只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易乘风跑得很快,转瞬就到了门口。
他脚下收住速度的同时,伸手轻轻拦了一下晏羽的肩膀,阻住他的身体因惯x_ing前倾,“是那个黑车吗?快去吧,雨要大了。”
司机迎出来,帮忙收了轮椅。
晏羽落下车窗,伸手递出一把雨伞,“给你。”
易乘风摆了摆手,人已经跑出去好远了,他奔跑时那种舒展的姿态就像Cao原上的千里马,或者丛林里的一只猎豹,健壮而灵动,仿佛没什么人可以跟上他的步伐。
晏羽有点失落地收回手,将雨伞重新塞回储物槽里。
这天地间仿佛没什么能够左右他,他不需要别人廉价的关心,只有自己才会乞怜哪怕一点点的善意……但是从来没有任何的单方付出可以长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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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全天和周六上午,实验中学召开秋季运动会,晏羽请了假没去学校。
距离三十日的大合唱比赛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他每天都会找家里没人的时候练琴,也许是没了功利心——毕竟只是一场伴奏,一个配角,反而可以放飞自我尽情通过音乐表达自己。
班级群里不时有关于运动会的情况发上来,好像现场直播。
晏羽知道易乘风报的三个项目分别是110米栏、200米和跳高,跳高?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擅长这个,只是报项目那天晏羽随口跟他开了个玩笑,说他很有跳高天赋,毕竟三层楼那么高摔下来都没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更适合的项目是跳楼?”他挑着眉反问。
晏羽笑着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笑点突然那么低,居然笑到趴在桌子上了,因为十岁的易乘风那天真的好好笑啊,自己还傻傻地配合他鬼扯。
果然没什么悬念,易乘风顺利地通过了强项的预赛,在决赛中拿了两个第一,跳高也不算太差劲,得了个第三名。
压轴的项目是男子4X100米接力,这个不算个人项目,不在最多可报三项的限制范围内,所以易乘风自然也被拉上场,而且是跑第一木奉。他反应快,起跑是优势。
忽然有人发了张照片到群里,睨着镜头的易健将一脸呆滞,好像不仅手脚,连五官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妥妥的黑照。
刷着题的晏羽又忍不住笑,偷拍的话,会不会好一点呢?
周一上学,易乘风的座位已经串到了门口,距离最远的地方,虽然并没有几步路。
易乘风从桌洞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纸盒放在晏羽桌上,“送你的,你喜欢白色吧?我用不了这么干净的颜色。”
恰好在晏羽前桌的刘开迪闻言转过头,“杯子?这是昨天比赛得的吧,接力第二的奖品。”
晏羽已经动手拆开了盒盖,是一只通体纯白的保温杯,挺小巧的,容量只有270毫升,内层是不锈钢,他很喜欢。
“嗯。”易乘风没否认,奖品怎么了,那也是他凭借努力获得的东西,“天凉别总喝瓶装水了。给我,我先去洗一下,接了温水再给你。”
刘开迪意味深长地笑,“风哥啊,你知道送杯子代表什么不?人家阿晏从开学到现在都不知道收到多少只杯子了,一个都没要!”
“我又不是小姑娘,一辈子当哥们儿怎么了?你有意见?”易乘风干脆拧开晏羽桌角那瓶水自己喝了。
“阿晏你要吗?”刘开迪还不死心。
“要啊。”他很开心,一辈子吗?不会嫌弃他?
易乘风满脸得意,拍了拍刘开迪的脸蛋儿,“怎么样,脸疼不?给你揉揉。”
他在水房很仔细地用开水将杯子烫了两遍,又接了旁边的温白开才送回去给晏羽。
“不爱喝水可不是好习惯,你的水都给花浇了啊!”
晏羽没想到他还留意到了这个,一时没想到怎么解释。
易乘风指了指他的书包,“起晚了没吃早饭,今天带吃的了吗?”
晏羽赶忙拿出保鲜盒递给他,“鳗鱼寿司,水果你也吃了吧,不然会腻。”
“唔,”易乘风已经将一个大卷一口塞进嘴里,“好吃!对了,你昨天给我发的那个答案我没看懂,下课讲讲吧。”
“好啊——”
晏羽看着他吃得很香,一辈子的朋友呢,饿一顿肚子很值啦。
作者有话要说:
吃老婆的饭,让老婆没饭可吃,只能乖乖求包养啦,哈哈哈哈——
喂!醒醒,起床了,把你的口水擦干净……这个月的家用你怎么花的,居然还剩那么多,是不是又抽20一盒那种烟给我省钱了?
没,没啊,我先把自己工资花完了才花的家用。
嗯?你一分钱私房都不攒,怕不怕哪天被我休了净身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