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附近的楼有些年头了，没有电梯，楼道的灯也是坏的。
应晃朗提醒梁骏小心点，跟在他后面走。
“在几楼啊？”
“六楼。”
楼道很黑，只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和喘气声。
到了六楼，左拐最里头那间屋子就是应晃朗现在住的地方。
防盗门上歪歪扭扭贴着对联和福字。
应晃朗开了手机手电筒，照着锁孔，才把钥匙c-h-a进去。他欲盖弥彰地解释：“我们这一层的声控灯也坏了很久了，跟物业报修了也没人来。”
梁骏点点头，不拆穿他。他看见他的手在抖了，事实上应晃朗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甲盖都写满了“紧张”二字。
应晃朗悄悄深呼吸一口。他真的太紧张了。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整洁的客厅，沙发上是海绵宝宝的抱枕，茶几和电视机被擦得锃亮。梁骏扫了两眼，看清这间屋子的格局。应晃朗带他去了客房，梁骏嘴上说谢谢，心里想的却是：“好小……”
客房的确很小，堪堪放进一张床，一张书桌，以及供人进出的通道。
窗户开着，在通风，地还有点s-hi，应该是刚拖过。
“要洗澡吗？我去给你拿毛巾。”应晃朗翻出一条新的毛巾，放到梁骏手里时，意识到还少了点东西。他冲到自己的衣柜翻了半天，最后讷讷道：“我去附近的超市帮你……买两条？”
“这么晚了……我将就一下，明天我自己搞吧。”
其实他书包里塞了两条自己的干净内裤。
应晃朗自觉失责，又去衣柜里翻了半天，找出自己没怎么穿过的T恤和短裤给梁骏当睡衣。
梁骏洗完澡出来，两人道了晚安，各自回房睡觉。
当夜两人都辗转难眠。
应晃朗是因为梁骏的到来。
梁骏是因为……客房没空调。
“c.ao。”他蹬掉被子，觉得自己真的疯了，怎么就知道给自己找罪受。
第05章
第二天早上应晃朗被第一个闹钟叫醒，迷迷糊糊起来刷牙洗脸，去厨房烧了热水，然后拆了包吐司片没什么滋味地嚼着。在客厅来回晃了一圈，看着客房紧闭的门，再看看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去叫梁骏起床。
他八点半的早班，学校的假期补课没有早自习，应该八点左右正式上第一节 课。
应晃朗知道梁骏显然不是那种能按时上下课的好学生。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敲了敲门。
没人应声。
还有不到五分钟八点。看这架势，估计是不想去上课了。
应晃朗花十分钟把家里稍微收拾了一下，冰箱开开关关五六次，头一次发现自己冰箱里的东西是那么匮乏。
他在厨房晃了两圈，忽然想起来有一阵子他很喜欢吃的一家粥。离得不算远。他狂奔下楼扫了辆共享单车，在十五分钟内完成了来回。
把粥放进电饭煲里保温，给梁骏发了条微信，应晃朗就揣着钥匙下了楼。
从他家到网吧，走路不到十分钟。
梁骏热到凌晨才睡着，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又是被热醒的。
他在床上滚了两圈，沉沉出了口气，而后坐了起来。
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陈阿姨打过来的。还有一条苟东岳的短信，让他赶紧把他放出黑名单。梁骏打着哈欠进了微信，看到应晃朗给他发的话，愣了一下。他瞄了眼时间，十二点半。
梁骏从床上下来，到厨房开了电饭煲，里面的粥只剩一点浅浅的余温。他就地撕开包装，发现是皮蛋瘦肉粥，泛着同样浅淡的香气，让梁骏骤然觉得饿了。
他熟门熟路地进了卫生间，辨认了一下昨晚应晃朗拆给他的新牙刷牙膏，刷牙洗脸。
之后他从厨房把粥端出来，用自带的塑料勺舀了一口，送进嘴里。还行，挺鲜的。他一边吃一边把苟东岳从黑名单放出来，发了个s_ao气的表情包过去，问他下午打不打游戏。
苟东岳：“打！”
喝完粥，梁骏回了陈阿姨的电话，敷衍了一堆话，末了还笑嘻嘻祝陈阿姨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好好休息玩得开心，晚上可以去跳跳广场舞，或者回家陪陪自己的孩子。
应付完陈阿姨，梁骏从书包里拿了干净衣服换上，背着包出了门。
下午两点的清醇网咖，空调打得很低，应晃朗觉得有点冷。又有穿校服的小朋友溜出来要上网，应晃朗按例要了身份证，年纪够了就放了进去。
梁骏一直没回他微信，也不知道起床没。要吃午饭的话可以订外卖，不过这一片不算繁荣，没什么好吃的。他开始想晚上要不要买点熟菜回去。
门上的风铃又响了，应晃朗抬头望去，看见了梁骏和苟东岳。
他手足无措了一瞬。
梁骏倒很自然，过来出示了会员卡，以及两人的身份证，还说帮苟东岳也办一张。
应晃朗利索帮办了，递给梁骏的时候，踟蹰片刻，问：“粥吃了吗？”
梁骏点点头，“嗯，挺好吃的，谢谢。”
说完，梁骏把卡递给身边的苟东岳，把自己的书包放到应晃朗面前，“我买了点新衣服，你等会儿下班帮我带回去吧——你几点下班？”
应晃朗下意识看了眼苟东岳的神情，“五点半。”
“OK，晚上我跟二狗有事，不过不会太晚回去的。”
应晃朗点了点头。
梁骏朝他一笑，转身走了。
应晃朗抓着书包，有些发愣地看着梁骏的背影。看着他和苟东岳找了位子坐下，说说笑笑地开了游戏。
苟东岳回过身看了一眼柜台那边的应晃朗，一肘子捣梁骏肩上，“不是我说你，你脑子真抽了吧，那男的怎么看都很一般啊。”
梁骏漫不经心，“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挺会照顾人的。”
他戴上耳机，苟东岳一把把耳机l.ū 了下来，“不是，梁总，梁大少爷，你不会跟他……”
梁骏掀起眼皮看了苟东岳一眼，截断他的话：“收起你 y- ín 秽的思想。我就在他家住一阵，他家俩房间，不然我今晚带你去看看？”
“不了。”
梁骏笑了两声，“那就少废话，开吧。”
今晚是他们另一个共同的朋友过生日，初中同学，关系不错，请他们吃火锅，之后去ktv唱歌。
梁骏对这件事兴致缺缺，只打算象征x_ing坐一会儿之后走人。
他吃了点水果，苟东岳握着话筒鬼哭狼嚎得瘆人。初中同学和他聊了两句，切到一首大众的歌，同学也加入歌唱队伍，梁骏就一个人缩在角落看手机。
没多久，身边有人坐下，还带了酒气，凑过来和他说话。
梁骏一抬头，皱了皱眉。是柳欣。
柳欣是跟着苟东岳来的，她比苟东岳小两届，最近听苟东岳说，老黏着他跑。
“干嘛？”不会还对应晃朗不死心吧？
柳欣的眼睛被ktv闪烁的灯光映得亮晶晶的，“你知道苟东岳他堂哥的微信号吗？就那的酒吧老板……天啊，他太帅了。”
梁骏有点无语。
他别过脸不想理这个女孩儿，却听她兴致勃勃地说：“你们那天没有留到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那个女人也好酷啊！”她一拍沙发垫，“哎呀，要是我能认识那个姐姐就好了。”
接着柳欣手舞足蹈地把那天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那个叫尹思服的女人不仅带了人来砸场子，还带了一手提箱的钞票，砸完以后把钞票摊在钟遇面前，说是赔偿。
谁还没点钱？钟遇没要。反而从柜台地下拉出一箱酒，送给了尹思服。甚至笑着对那群打砸的人说辛苦了。
柳欣压抑着尖叫声，她说：“太帅了吧真的。”
帅个屁，这是什么受虐狂神经病啊。那女的也太装逼了吧。
梁骏默默翻了个白眼。
柳欣见梁骏不理他，“欸，学长，要不我加一下你的微信？”
灯光被调整了正常的橘黄，时间也不早了。梁骏瞥了眼柳欣通红的脸——不是因为害羞，是因为喝多了酒。
他把苟东岳从立麦那儿拖过来，指着柳欣道：“人你带过来的，醉成这样，你送她回家。我也走了。”
“不是吧，这才几点啊。”
苟东岳嘴上抱怨，但还是扶起了柳欣，低声问：“你能走吗？”
柳欣诧异地看着他，“当然能！”
然而走得却歪歪斜斜晕晕乎乎，不断地要找东西扶。苟东岳赶忙上去扶住了。
梁骏跟初中同学也说了一声，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他出去打车，给应晃朗发微信：“睡了吗？我马上回去。”
应晃朗秒回：“还没。”
第06章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梁海丰终于想起来给亲儿子打个电话。
梁骏全程没喊人，回答问题只以单音节字哼哼。
梁海丰气得牙痒痒，“我跟你们班主任联系好了，开学以后住学校去。或者回家！我最多一个星期就回来，你给我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