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小侯爷也没心思去想什么面具人了,他完全沉浸在这股情热中不能自拔,连脑袋都成浆糊了。
第126章 谋大理13
“胡闹!”公孙先生板着脸瞪向两人,“既然对面具人之事已有猜想, 为何不第一时间与我们说?拖了将近两日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你们贪玩也要有个限度, 不要耽误正事!”
“……是。”庞昱低下头, 老老实实挨训, 脸上臊得不像话。
都怪白玉堂, 关起门一闹就是整整两天, 只差最后那一步留给洞房,其余该碰的不该碰的地方都……庞昱不由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以免大家看到他跟熟透的番茄似的脸。
他还是第一次见好脾气的公孙先生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也可以理解,先生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一边是给王妃解毒, 一边是给王爷续命,哪一样都是半点差错都不能有的。
偏偏公孙先生累得够呛的时候,他们还到处疯玩, 不干正事, 可不就把先生气到了吗?
白玉堂却丝毫没有庞昱的羞赧, 眉心微蹙:“是我考虑不周, 有什么话都冲着我来。螃蟹胆子小,你们别欺负他。”
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只觉得白玉堂这番话哪儿哪儿都不对,却不知从何处反驳起。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像个为捣蛋的孩子cao碎了心的家长, 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像个欺负小媳妇的万恶的婆婆。
心好累……
展昭干咳一声,忙出声救场道:“少年人就是爱贪玩,先生也别过于苛责他们了。既然搜遍全城都找不到面具人, 只怕面具人早就离开大理城,迟上一日还是两日也差不了多少。”
公孙先生闻言又瞥了眼展昭,这位倒是不像另外两个肆意妄为,但是才来大理城就已经和当地军官将领混得无比熟稔,可见也是个不着家的。
不过展昭到底是公门中人,又比白玉堂二人年长几岁,行事比较稳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每一步都有其目的x_ing,公孙先生作为同僚,对他做所之事都大概有个底,也不会过多干涉。
但另外两个……
公孙先生又觉得太阳x_u_e在隐隐作痛,没错,白五爷和小侯爷确实经常能在瞎晃荡的时候碰上关键的线索,有时甚至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可说到底,他们还是没有编制的边缘人,不受管束,因此行动也无法预测,出了什么事很可能开封府都不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
就比如说面具人与狼之间的关系。
庞昱另辟蹊径想到的这点,绝对是一条很关键的线索,说不定顺着线索查下去,就能查到更多的蛛丝马迹!可偏偏……他们还觉得此事不是很重要,还不如……那什么重要。
公孙先生简直要为这两人cao碎了心。
庞昱乖巧地倒了杯水放在公孙先生手边,小声道:“先生别生气,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会这样。”
公孙先生面色复杂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对上小侯爷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和脸上那诚恳的表情,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玉堂啧了一声,把头转开了。知道庞昱把他们都当成长辈和朋友,他便没有追究为什么这茶只有公孙先生有份,而自己没份这种幼稚的事。
公孙先生暗暗下定决心,回开封府后,一定要跟包大人提,给这两人的其中一个安排个编制,不求事事都能服从命令,但愿他们以后行事能稳重一点!
既然话也说开了,公孙先生便也没再板着脸了,他火速走了世子的关系,搜集了许多有关异族风俗方面的书籍,亲自压着庞昱、白玉堂和展昭一块翻找资料。
足足翻了有三个昼夜,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丝头绪。
“这里!”庞昱兴奋地将一本泛黄古旧的册子摊放在身前,“这个会不会是线索?”
“嗯?我看看。”白玉堂顺着他手指的地方念道,“‘北有鲜卑一族,仲夏之月,以狼祭之’……仲夏之月便是六七月份,与我们闯冲霄楼的时间对得上。”
“没错,你看下面这段话,它说这一支鲜卑族的祭祀之法与其他的不同,他们崇敬狼,却会在那一天亲手捕猎一头狼,以狼血为刚成年的族人‘开蒙’。”这里的开蒙和中原人所说的开蒙不同,不是学识方面的启蒙,而更类似于一种可以独立狩猎的证明。庞昱顿了顿,又道,“而已经成年的族人,则会在那一日在身上佩戴自己猎杀的狼身体的一部分,如狼毛、狼牙之类……”
也就是说,面具人戴的狼头,很可能是一个真的狼头!
公孙先生一拍大腿,道:“就是这个!鲜卑!”
“啊?”庞昱还楞楞的,没反应过来。
白玉堂叹气道:“你还记得那位横死街头的丁大人吗?”
庞昱眨了眨眼,总算是想起来了。
刑部的丁大人,死前办理的最后一个案子就是包勉的那个,案子结后不久,他就被人毒杀,凶手至今未明,只查出他可能早已被人李代桃僵,失去利用价值后遭人灭口。丁府的小妾曾说丁大人的管家有问题,他们说的话,也不是中原方言,而是类似契丹语。
更准确地说,他们说的就是古鲜卑语!
公孙先生急忙翻阅剩下的内容,更加肯定道:“就是这一支鲜卑族,拓跋鲜卑!”
之前包大人也研究过,目前说契丹语的辽人祖上是宇文鲜卑,和拓跋鲜卑还有龃龉,分属两支。
“当日拓跋鲜卑远走西域后,一部分人留在塞外,曾与羌族共同生活过一段时日。”公孙先生边看边皱眉沉吟,“羌族……那岂不是如今的西夏?”
“西夏?”庞昱倒吸一口气,心脏鼓动不已,“西夏离大理这么远,要说中原也就罢了,他们为什么还c-h-a手大理国的事情啊?!”
公孙先生摇摇头,进房间寻了一幅地图出来,摊开给众人看。
“夏在辽的西面,与西域诸部相连,如果再往南下,将成都府与大理国连成一片……”公孙先生抬手画了个半包围的弧形,脸色愈发沉重,“那么大宋就将被他们包围其中,逐渐蚕食,吞并。”
这……这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地图上不但有西夏、西域、大理,还有与西夏相连的辽和高丽,更远处还有虎视眈眈的倭国。
如果这些国家当真联手对付大宋,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西夏的国主藏得好深!
庞昱忽然觉得自己周身温度都降了几分,浑然有种置身寒冬腊月的错觉,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他想起口说鲜卑语的丁府管家,想起曾为辽帝宠妃的秦夫人……说起来,秦大人的原配,不正是因为其父里通西夏,郁郁而死,才让秦夫人趁虚而入的吗?
大宋的武官要是都被外邦如此渗透,那也难怪屡战屡败,直不起腰啊!
还有还玉公主身边疑似细作的刘公公,弄了个红花案杀了好几个国之栋梁,还栽赃给展昭,居心何其明显……
就连包大人,在出了包勉的案子后,也被有心人泼了不少脏水。幸而包拯在民间深受百姓爱戴,流言对他的影响并不大,而最后也没让有心人得逞。
这一盘棋,可能不止下了十年二十年,而是几代人的布局。所以诸如面具人这样的幕后推手,犹如沉疴痼疾,难以拔除,又藏得太深,不出手就绝难发现。
他们或许有办法破除一两次y-in谋,可长此以往,也显得太被动了,如果不小心松懈下来,被敌人得逞,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我就说小螃蟹胆子小,你看他都吓成什么样了?”白玉堂在身旁悄然握住他冰凉的手,渡了一点内力给他,“公孙先生,你且慢点说,下一步究竟有何打算?我看这猜测虽然大胆,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公孙先生一腔热血还没挥洒出来,就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差点没呛着自己,连忙清了清嗓子道:“必须将这个消息快马加鞭送回京城,不能耽搁。”
展昭皱着眉道:“送信之事,展某义不容辞,小侯爷只怕也要与我一同上路。只是这样一来,就剩下先生还要留在大理,到时候孤身一人,你要怎么回来?”
世子飞快道:“到时自然由小王亲自将先生送回开封府,绝不会让先生少一根头发。”
公孙先生也默认了这个安排,点头道:“我今晚便书信一封,从襄阳到大理事无巨细给禀告给大人,也省得你们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那敢情好!”庞昱欣慰道,“我最不擅长解释了,有先生一封信,就比我们说破了嘴皮子都要好。”
公孙先生无奈摇头,谁让整个开封府,除了包大人,就他一个通文墨的人呢?
从公孙先生处走出来,白玉堂就发现庞昱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白玉堂扳过小螃蟹的肩膀,额头抵着额头,轻声道,“莫非你事到如今才觉得养家压力大,不想与我成亲了?”
庞昱没好气地哼了一下:“少来,你明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不说,我如何知道?”白玉堂轻声诱哄。
庞昱叹息:“我在想,听完公孙先生这一分析,大宋简直是岌岌可危……我想为它做点什么,可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白玉堂轻声笑道:“你现在做的,难道不是事儿了?大宋历经多年还没有倒,就说明其气数未尽,只要上下一心共同御敌,任何y-in谋诡计都无需惧怕。就比方说你之前遇到的那些算计,最后不是都没得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