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哭笑不得:“师父很感动,我就记下了。”
注意到小孩的动作,温辞接着问道:“小安是渴了吗?”
“没关系,我忍得住。”钟离安道。
“我们回去吧。”
“大哭包事情做完了吗?”
原本温辞支开衙役,在附近转转就是想看看灾情到底如何,虽百姓家中现在不方便打扰,但总体看来周大人将北漠治理得还是不错的。
反正他至少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不必急于一时,现下天色不早,该返回府衙了。
刚进府衙,周大人和账房先生正在清点赈灾粮款,见温辞回来,周大人上前道:“王爷回来了。”
只字不问温辞这一日的动向。
温辞也默契地没有提起,转而询问道:“账目可对的上?”
账房先生道:“回禀王爷,分文不差。”
“各笔粮款去向届时还请先生多费心,我此次前来,护送有之,监察亦有之。”温辞直言道。
“还请王爷放心,属下定会将赈灾之物全数用之于民。”周大人郑重承诺道。
“嗯。”温辞含笑应道。
晚膳后二人回到房间,北漠缺水,自然不能像在帝都时日日泡澡,只能用毛巾沾水简单擦拭一下。
温辞刚要歇下,却听窗外传来几声鸟叫,顿时精神一阵,打开窗户,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了窗台上。
温辞取下鸽子脚上的信,撒了些小米犒劳小灰,自己将内容快速浏览了一遍。
“是师姐那边有消息了吗?”钟离安问道。
“嗯。”温辞走到桌前,取出纸笔边写边回答道:“连翘他们遇袭了,不过没有人员伤亡,还抓住了一批劫匪,可惜主要的犯人自尽了。”
说着,笑了笑道:“庄潋意外的能干啊,我好像捡到宝了。”
钟离安听完,“哼哼”地嘟囔了一句:“我以后一定也很能干。”
“是是,小安以后肯定比庄潋能干。”温辞哄道,在纸上简要说明这里的情况,塞进信桶,将鸽子放飞后关上了窗户。
半个月后,帝都便传来消息,有两个京官被抄家,家眷发配充军充妓,然而在前一日他们就在家中自尽了,被劫的粮款去向依旧不明,恐怕在他们身后藏着真正的幕后主使。
温晟殷为了这事发了好大的脾气。
温辞得知后,心中亦是无奈,听司狱那边的说,线索全部断了,这个案子如今也只能暂时封存了。
幸好北漠这边一切尚算顺利,这让他心里舒服了一些。待到赈灾任务结束,温辞抄录了一份账本便返回帝都。
为了这事,温晟殷在早朝上三番五次称赞着温辞,温辞本就不太擅长应付这些,可被朝臣各种“恭贺”折腾的够呛。
“啊,再也不想做这种事了,我还是适合当个闲散王爷,教教宁儿和小安就行了。”温辞脱掉繁重的华服头饰,趴在床上,冲着钟离安招招手:“小安,快给师父捏捏。”
钟离安:“…………”
北漠之行从头至尾,除了朝臣、随行的护卫和北漠府衙中人,并无其他人知晓温辞的身份。奇怪的是,没过多久,民间却开始四处传颂南锦王赈灾之事,夸得是天花乱坠。
温辞虽觉得奇怪却未多想。怎么说呢,在他身上的事情,好像总是容易被夸大,他在民间都快成了传奇。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王府其他人对这些传言习以为常,倒是庄潋晚上找温辞谈了这个问题。
“原来是指这件事,”温辞无奈笑道:“你没听过更夸张的,刚封王的时候,我在话本里都成狐狸精了,后来又是仙君下凡。”
“原来民间还有个南锦教,拜的就是我。一推门看着一群人跪在自己的牌位前,那感觉真是难以形容。”温辞摇了摇头。
“真假的?”庄潋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所以他们嚷着菩萨下凡之类的,习惯就好,过一段时间就消停了。”温辞递了杯茶过去。
庄潋接过杯子,收起笑容正经道:“但你知道传言中还有一句话吗?”
“什么?”
“一家茶楼评书的说,如今世人只知南锦王,谁还记得宣明殿上的那一位。”庄潋押了口茶:“三人成虎,王爷。”
温辞一怔,微微蹙眉道:“多谢提醒,明日我便进宫一趟。”
见目的达到,庄潋也不多做逗留,喝完茶就回自己房间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温辞估摸着早朝差不多结束了,就直接去了温晟殷的书房。
“皇弟,难得你主动找朕,有什么事吗?”温晟殷笑道。
“臣弟特来告罪。”
温辞正欲下跪,温晟殷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扶了起来:“皇弟这是做什么,有话坐着说。非要惹为兄不高兴吗?”
温辞没有执意跪下,而是顺着温晟殷的话在一旁落座,将坊间的传言解释一下,郑重其事的保证自己对那个位置没有任何想法。
温晟殷听着听着,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冷冷道:“皇弟来找朕,就是为了这事?”
温辞一时间拿不住温晟殷这话的意思,心中不免惴惴地,竟不知该怎么回这话。
温晟殷回头,看到发懵的温辞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叹了口气道:“朕还以为皇弟是想朕了,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种事情,难道在阿辞心里,朕就是个会听信谗言谣言的昏君吗?”
“大哥……”温辞喉中一梗,只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是羞愧又是感动:“对不住。”
“朕若怀疑你,便不会用你。”温晟殷拍了拍温辞的肩膀。
自那天起,温辞闲散王爷的生活仿佛跟着一去不复返了。也不知温晟殷是在证明自己的话,还是真的无可用之人,每每有要紧之事,竟然全部交给温辞办理。
温辞心中一直记着结义之情,再加上温晟殷无条件的信任,让他更觉得无以为报,所以处理事情愈发认真负责。
他本就是聪慧之人,身份又特殊,几乎件件事情都做的让人无话可说。南锦王在朝堂上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民间的声望亦是水涨船高。
眨眼间便是五载春秋。
这日下着小雪,温辞披着雪白的大氅从马上下来,快步进了王府。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忠叔迎上来,接过温辞大氅。
“小安呢?”温辞问道。
“小少爷在院中练剑。”
“没事了,忠叔你自己忙吧。”温辞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甩了甩向院中走去。
落雪中少年身姿挺拔,长剑在手中翻飞,行云流水,搅动一院寒凉。
温辞目露赞赏,足尖一点,便向少年背后袭去。他的身形飘逸,动作轻巧,将人隐匿在风雪中,直至树枝快要戳到钟离安,钟离安才惊觉身后有人。
来人没有杀气,不用思考他也知道是谁。钟离安并未回身,背手将剑别在身后,挡住了树枝,用内力将温辞震开,而后转身迎战。
两人缠斗在一起,温辞擅长快剑,攻势越来越快,剑招愈发简单,招招直取要害。钟离安已经没有开始的游刃有余,但勉强还能支撑。
“不错。”温辞笑得眉眼弯弯,错身瞬间将剑换到了左手,一个反手树枝便点到了钟离安的后颈。
“我输了。”钟离安转身,抬手夹住树枝感叹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超越师父?”
少年模样俊俏,但看起来与温泽宁只是眉眼相似。倒不是兄弟二人本来就不像,而是庄潋特意为之。
易容一般有三种手段,一是直接进行妆容修饰,二者就是□□,还有一种比较复杂,是依靠易容针调整脸型五官。
庄潋用的是最后一种方法,虽然比其他两种复杂麻烦,但是时间长久,不会对皮肤造成损伤。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下针的x_u_e位固定,任何人都可以强制取针,一旦被怀疑容易露馅。
钟离安并不知道自己的脸被动过,只是温辞叮嘱过脸上有他的死x_u_e,不能让别人触碰。
温辞走近,在钟离安的头顶比划了一下道:“小安,你是不是又长高了,都到我肩膀了。”
“唔,好像是的。”少年扬眉道:“再过两年,我肯定比大哭包高。”
“高有什么用,我还是你师父。”温辞抬手掸落少年肩上的雪道:“回屋吧。”
“嗯。”
两人并肩而行向室内走去。
“大哭包,不要再出去了。”半晌,钟离安嘟囔了一句:“马上要过年了。”
这孩子还惦记着自己去年失约的事,温辞笑道:“不出去,今年都不出去,就在府里和你们守岁。”
说到这里,温辞奇怪道:“怎么没见连翘那丫头?”
“师姐前两天回老家了。”钟离安熟练地泡了杯热茶递给温辞,继续道:“庄潋还在被窝里躺着。”
庄潋体内的蛊虫每到冬季就会陷入半休眠的状态,以往是在刀口舔血,他自然要时时催动蛊虫,但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也带着他整个人懒洋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