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是吃错了什么药吗?
钟离安的反常让温辞有点不踏实,他放下筷子,拿起纸笔写道:“今天怎么了?”
“呃。”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钟离安握紧拳头,缓缓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哑伯你找到自己徒弟,他有危险,你奋不顾身去保护他,我怎么追你都不理我,然后你受了很重的伤,我就吓醒了。”
钟离安说着说着沮丧的垂下头:“哑伯,我很害怕,害怕你找到徒弟后就丢下我,害怕你为他付出太多,却让我失去了你。”
“所以,我想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样你要是做危险的事情的时候,能为我多保重自己一点点。”
温辞一怔,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在纸上写道:“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的。”
“那你答应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情,”钟离安注视着温辞的双眼,轻声道:“若是你不在了,我也不活了,所以哑伯你不要死。”
本来温辞挺感动的,可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哑伯不是温辞,那感动里立刻“咕咚咕咚”地冒出了酸水。
小安都没有直白的和他说过这样地话,这个哑伯他才认识多久,就要和人同生共死。
“哑伯?”见温辞出神,钟离安忍不住叫了一声,他还在急切等着答案。
温辞忍着一肚子酸水点了点头。
不管温辞以后会不会真的遵守,钟离安觉得至少现在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c-h-a手他的事情了。既然答应了,他自然要监督对方有没有好好落实。
大概是温辞接受了钟离安的解释,没有再对少年殷勤再怀疑什么的,一顿饭吃的,一个美滋滋,一个酸溜溜。
用完餐,两天来回奔波让温辞觉得有些疲惫,便准备卧床休息了。钟离安回到自己的房间,悄悄趴在靠近温辞房间的墙上,凝神听着对面的动静。
片刻后,他又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实在不妥,顺势躺到了床上,盯着房顶发呆。方才吃完饭,钟离安其实有意想和温辞多聊几句。他还记得最初见面,温辞曾经问过他,恨不恨自己的师父。
他点头的时候,师父一定非常难过吧。
钟离安叹了口气,他想告诉温辞,他不恨他了。
来回翻腾了许久,少年坐起身抓了抓头发,耳朵又凑到了墙壁上。隔壁的房间已经听不到任何动静了,钟离安迟疑片刻,下床出了屋子。
他悄悄推开温辞的房门,从缝隙里将自己的饰物丢了进去,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
床上的人似乎还在沉睡,钟离安装模作样的找东西,一点点靠近床边,目光落在了温辞的脸上。
他还戴着面具。
钟离安有点失望,就在这时温辞突然翻了个身,露出了绑在脑后的带子。少年左右张望了一下,屏住呼吸悄悄伸出手,慢慢拉动绳结。
他紧张地额头都冒汗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惊醒了温辞。也许是太乏累,又或者对钟离安没有戒心,温辞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系带被解开,因着温辞侧身,面具自然落在了枕边,露出了脸庞。
那张原本神采飞扬的面容写满了疲倦,眼睛下是遮不住的青黑,柔和的线条因为瘦削多了几分棱角,鬓角掺杂的白色发丝,似乎每一处都在告诉他,他的师父仿佛一夕老去了许多。
钟离安鼻子一酸,眼睛里顿时起了雾气,他忍不住地抬起手伸了过去,又怕吵醒温辞,只能悬空着丁点的距离来描绘着那人的眉眼。
手指停留在了温辞略显苍白的唇上,那里被咬破的痕迹已经看不到了。钟离安知道不应该,却又克制不住回想那晚的旖旎。
柔软温和又甜蜜,像是醉人的花香。
“师父……大哭包……阿辞……”
钟离安犹如着魔似的低下了头,沉浸在呼吸交融中,就在这时,温辞忽然又翻了个身,惊醒了少年。
钟离安站起身落荒而逃,连故意扔在房间里的饰物都忘了捡起来。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整个人蒙在被窝里,脸颊滚烫,一股热流涌向身下。
他不知道,在他刚离开后,床上的温辞就睁开了眼睛。
温辞是在钟离安解面具系带时醒过来的,倒不是少年动作粗鲁,只是他靠的实在太近,视线又太过热切,很难让人忽视掉。
温辞知晓他要做什么,他本应该假装醒过来阻止钟离安,可当他想到吃饭时少年对“哑伯”说的话又迟疑了。
这一刻莫名而起的妒意甚至让温辞忘记了他隐瞒身份的初衷。
他满心满脑只想知道,如果小安发现他关心的哑伯就是他恨着的师父,会不会就不会恨他了。
被重视的人仇视,这个滋味实在太苦了。
可没想到,少年竟会低下头要吻他。
温辞将头埋进双手中,有些事情好像已经脱离了控制,而他却不知如何是好。
之前的事他还能安慰自己,小安是因为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才会如此,可眼下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啊,一定是这个孩子没有经验,人嘛,对自己的第一个云雨对象难免有些特殊的情节,”
温辞拍了拍脸:“也许他和女人做过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温辞冷静下来,心想,小安都已经是大人了,有些事情也该教教他了。
那边没有自己疏解过的少年,好不容易压下了欲望,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师父正琢磨着替他完成今天他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入夜后,大部分的摊铺已经关门了,但恰是青楼倌馆热闹的时候。两家妓馆点燃了门口的灯笼,楼内烛光摇曳,香风四溢,娇嗔的欢歌笑语和糜乱的乐声融合在了一起。
钟离安站在青楼外面直接傻眼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师……是,是要进去吗,哑伯?”少年紧张地差点说漏了嘴。
温辞一听,心道,小安果然是长大了,都开始对风月场所感兴趣了,刚到门口就迫不及待地想进去。
钟离安心里也纳闷,他师父怎么不声不响地突然带他来逛青楼?今天早上他确实为x_ing向这事苦恼得想来这里确认一下。
但现在,他觉得没有必要了,他心里眼里已经被一个人装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他才不管什么男人女人,他只想和师父在一起,和温辞在一起。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青楼这个地方,温辞还是去过的。在朝堂的那几年,难免要遇上些应酬,莫说是青楼,倌馆都见识过了。因着他从不和女子过夜,一些官宦自作聪明,以为他好男风,就将他带了过去。
所以他自认为是有那么点经验。
不过自己带人来还是第一次,温辞也有点小紧张,努力回忆当初进青楼的情况,于是二人就傻乎乎地站在门口嘀咕着自己的小心思。
门口的龟奴一看,哟,这是两愣头青啊,老的那个穿的朴素了点,可年轻的那个身上衣服的料子可是上等货。
他赶紧冲老鸨使了个眼色,马上楼里就跑出来三四个姑娘,娇笑着拥着两人就进了楼里。
大厅里充斥着甜腻的香薰和酒气,妓/女们衣衫不整的偎在恩客怀里说着 y- ín /词浪语,糜乱嘈杂。
温辞当场就懵了,他以前去的青楼明明很雅致,就算大堂热闹了些,也是吟诗论赋,调起情更是含蓄风雅,怎么这里……居然……
毕竟是招待大鄢的王爷,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名妓,那些当官的哪里敢带他来这种不入流的青楼,也怪不得温辞傻眼。
钟离安悄悄叹了口气,幸好他提前打听过了,不过难得看到师父窘迫的模样,也挺有意思的。
“有雅间吗?”少年出声问道。
“有有有!”老鸨笑道:“两位大侠楼上请。”
二人随着龟奴上了楼,推门就是浓郁的香粉味,愣是将温辞呛得咳嗽了几声。
“两位是要听琴赏舞还是直接办事?”龟奴笑嘻嘻道:“这雅间费用可得高出不少。”
温辞已经有点后悔了,这哪是青楼简直是妖精窝。
钟离安淡定地掏出了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数量虽少,可面额够大啊,那龟奴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叫来。”少年淡定道。
“好嘞!”龟奴应声出了房间。
“…………”温辞默默拿出纸笔问道:“你经常逛青楼?”
钟离安一凛,赶紧摇头解释道:“没有,这是第一次,只是之前打听过。”
打听过?原来小安早就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啊。温辞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怅然。
钟离安还没察觉自己话里有什么不对,龟奴就带着两个姑娘进来了。
“这是杜鹃,这是芍药,”龟奴先是指了指怀抱琵琶的粉衫女子,接着又指了指身着红裙的女子:“杜鹃擅弹琵琶,芍药擅舞,二位大侠可还满意。”
两人目光呆滞了半晌,龟奴心中暗喜,看来这是被他们的头牌迷得七荤八素了。
温辞:还没有小安长得好看。
钟离安:连我师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其实两个姑娘长得并不丑,只是浓妆艳抹的,气质又不出众,看着实在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