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坐不住了。额角手背青筋暴起,全身都在格格作响,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大x_u_e都被我封了,想动都动不了。我没有看他,只是抿着嘴,问道:“怎么样,这戏,好看不?”
月柔死了一般,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大颗的泪珠儿滚落着,眼睛却眨也不眨。那男人抚摸上他纤细优美的脖颈, y- ín 笑着。
是男人都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其实我也有些好奇,月柔的“功夫”当真了得么,那么会伺候男人,比女人还强?
娘,您高兴吗?我突然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心里怎么这么疼呢?难不成我也被这妖精迷惑了?正笑着,突然听见一声狂吼,爹喷出一口血雾,倏地站起来,一拳砸穿了眼前的墙壁。轰隆一声,墙塌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厅里的人明显也被这变故惊呆了。月柔转过脸来,看见我爹,失声痛哭:“云扬哥……你终于来了,我对不起你,福儿他,福儿他……”
我从我爹身后走出,左手搭在我爹肩上,暗暗用内力制住他。刚才他强自冲x_u_e,现在的内伤已经相当严重了。月柔见了我,疯了一般高兴地大叫:“福儿,福儿你没死,你没死!”大厅里的人见我又是一呆。我淡淡道:“当然,你都没死,我为什么要死。”月柔呆了,看见我爹嘴角也是血液外涌,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你是尉迟云扬?怪不得你当年宁愿被万人唾弃也要和一个男人好呢,瞧这一身媚骨!”
“男男相交,有违天理!”
“无耻!”
月柔推开那男人,努力想站起来。他直直地盯着我爹看,笑了。凄哀绝艳。
“云扬哥……这是为什么呀……我们没有对不起别人,我们,我们只是相爱……”
爹也笑。笑得泪流满面。
“我爹说我们是孽缘,可是我从没后悔过,柔儿呢?”
“够了!”我扯着我爹的领子大吼,“都给我够了!我娘呢?尉迟云扬,我问你你当我娘是什么?啊!”
我爹看着我,仿佛要看到我的骨子里。一副了然的模样。
“你会后悔的。尉迟雷焕。”他一字一句地说。
“云扬哥!”月柔叫了一声,含着眼泪拼命摇头,“不要,求你,不要……”他身后的男人不耐烦了,一把从背后扯开他的衣服,一枚纹身出现在他左肩上。
一个树叶形状的“煞”。
“你……是当年洗砚阁的第一杀手煞?”那男人大惊,“怎么你竟然武功尽失?”
“杀了他!此等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等等,尉迟雷焕,你怎么还活着!”
我笑。抬手,白色霹雳飞旋而过,那人人头落地。
飞扇。飞扇公子。
山脚下,战鼓雷动。歌舒威宁要上山了。厅里的人惊醒一般,竟然齐齐的冲向我。我没动,身后两队黑衣杀手鱼贯而出,身手迅速诡谲,月柔却惊了:“洗砚阁!”、
“洗砚阁……对,你果然是煞。”我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缓慢而优雅。
“洗砚阁主人,现在,是我。”
连城霏回身抓住月柔,轻功一掠,夺了出去。我爹提气要追,却蓦然倒地。厅里的人蜂拥而出,大骂不止,跟着连城霏夺门而出。黑衣杀手静立在空空荡荡的厅中。
“你……快去救柔儿!”我爹回头看我,两眼血红。
“为什么?”我问,“我巴不得他死呢,救他干什么?”
“你!”我爹不怒反笑:“好,好,很好,果然是作孽,果然是我尉迟云扬做的孽!”
“我要你们欠我的,都一点一点地还回来!”我拎着他的领子,凑近他,一字一句。“我恨你,恨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一个耳光,我没躲。打得极疼,我却还是笑。
“余嬷嬷。”
她身后,跟着凌静又。淡淡地看着我,波澜不惊。
“你,你混蛋!”她骂着,“上天啊,真是作孽啊,你,你当真是来讨债要命的!”
“余嬷嬷,你又是哭什么?嗯?他们欺负我娘啊。我做错什么了?”我扔开爹的领子,一步一步走向她。我现在的样子,也许很吓人。
本来我就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怒瞪着我,又要扇我,我一把接住她的手,慢慢地说:“余嬷嬷,不要逼我。”
“你娘?你娘?你娘是谁?”她倒不怕,厉声喝问。我终于也没有耐x_ing了,吼道:“当然是那个被逼死在桃花林里的倒霉女人,叶灼儿!”
那一巴掌,还是落下来了。我的脸偏向一边,余嬷嬷哭骂道:“你给我记好了,你娘叫月柔,月柔才是你娘!”
我眼前一黑:“哼,余嬷嬷,你也糊涂了么?月柔他是个男人!”
“我糊涂?你糊涂啊!枉你是什么医邪,你难道不懂么,还要来问我?冤孽,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不是你自己的亲娘,谁会这般待你!”
心里那个地方,霎时塌了。
天旋地转。
“我,我怎么会信你!”
“我要你信?你可以不信,权当柔儿上辈子欠了你了,这辈子被你讨回去了!”余嬷嬷转身就走,我慌了上前扯他的衣襟。
“余嬷嬷,你别走,你告诉我,我娘是叶灼儿是不是?我没有错,我没有认错娘,是不是?”
余嬷嬷自顾自地走,不停。
“余嬷嬷,你不要不理我,都不要我了你怎么也不理我?”
“你娘……太惨了,就这么走了,也好……”余嬷嬷低声自语着,我却好似被雷劈到一般,眼前一花。
太惨了?——走了,也好?
第20章
来不及想太多。
脑子里昏昏沉沉,岩浆一样翻滚着。身子掠出大门,追了出去。
刚才的话,在耳边轰然作响。余嬷嬷绝望地哭骂着,我却再也听不清。
你说他生的我,为什么他从不肯认我!
你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个男人生的孩子么?你娘怕毁了你,你娘他害怕啊!
朔冽峰顶,月柔被连城霏携在怀中,柔弱无力。连城霏看着我,冷笑。
“我早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怎么,这下想起来要和你爹抢人了?”
我没说话。直直地瞪着闭着眼睛的月柔。
能跑到哪里去?歌舒威宁的军队正在上山,他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易如反掌。可怜的连城霏,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死了都不可惜的棋子。
周围的人有很多。但是我顾不上了。我顾不上了,什么智谋算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想不起来,只是盯着月柔,看着他苍白的脸,这才发现他的身上有深深的纵横交错的鞭痕。
疼不疼?疼不疼?被打得疼不疼?
我糊涂了。只觉得周围都是人,怎么那么多人?我只看得清前面那个人。最重要的是,生我的那个人,他受伤了。他被人挟持了。
这怎么可以。
记不清连城霏是怎么被我一掌打到一边去的。只记得那一瞬间,连城霏手一扬,那人便轻轻飞起,向崖底坠去。我甩了迫夜,趴在崖边伸手一抓,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抬头,看见是我,惊得瞪大眼睛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