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过,Cao地顿时波涛汹涌。马蹄疾驰的振动惊了一群人,爹抬头,明显吃了一惊,但是仍掩藏不住一丝狂喜。一名黑衣人抽剑从背后想雷耀砍去,我一扬手,一道白影突然s_h_è 出,在空中展开的半面银光闪电一般灼伤了人们的眼睛,转瞬间那黑衣人的头飞了出去,血液四散飞溅,喷了雷耀一脸。雷耀惊呆了,看着那无头尸倒下。月柔揽着他,把他的头按向怀里,不让他再看。半扇银光须臾一闪,又是几个人倒下。我足尖一点,掠到近前,银光到手。我摇摇手中的扇子,微微一笑,天蚕银丝扇子的电光即使在日光下也毫不逊色。大风回旋,吹得我的白色衣袂飞飞扬扬。
“你是飞扇公子!”不知是谁惊叫,“难道……”他没有说完。我实在是讨厌废话多的人。纳扇入袖,迫夜出鞘,寒光乍现,剑气四溢。柳国国王虽然窝囊,他的近卫却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是阎君尉迟雷焕!”“哦?我如此有名么?”我和爹的配合竟然如此默契,恐怕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一南一北正好环住月柔和雷耀,月柔揽着雷耀,口中轻声安慰着,“不怕不怕哦,哥哥和爹爹都很厉害的……”刀光剑影,兵刃之间擦出的火花蹦跳飞溅着,我甚至能感觉到人的肌r_ou_骨骼被我打烂的闷声震颤。
柳国国王的贴身近卫有一名少年,名叫柳可言,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是柳国的第一高手,据说他的剑术如蛇一般诡异狡诈,声东击西,趁人不备。我感到身后气息一凛,“柳可言!”那白剑软滑如鱼,既有弹x_ing,迫夜竟然被那柄蛇鱼给弹开了去。柳可言直冲着月柔而去。我想,他们应该是误会了。
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是本能地要去救他的。
可是,我收回来了。我不知为什么愣在原地,看着蛇鱼剑刺向月柔,脑子里全是两个人在对话。有六岁是的,有六岁月以后的。其实我在策马出来的时候,就开始问我自己。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跑出来的?月柔有一瞬间的惊愕。他好像又明白了似的,冲着我柔柔一笑,那般的温情。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仿佛要把我的样子刻进骨子里去。爹在那边应是被缠上了,或许,他不该如此的相信我。雷耀不懂,他看见蛇鱼袭去,不管不顾地跳到了月柔前面。我突然清醒了般,掠上前一掌打开柳可言,一手将雷耀和月柔楼进怀里,扑到地上。
肩头一热,蛇鱼果然锋利。隐约能看见肩胛骨,皮r_ou_翻开。我低头一看,白色的大氅红了半边。月柔爬起来,惊叫一声,惶恐地看着我的肩膀,嘴里语无伦次,“伤到了,伤到了,福儿受伤了!”我有点哭笑不得。柳可言翻身回来,蛇鱼一闪,直扎我背后。我冷笑,没有躲,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惨叫。雷耀在我怀里惨白了一张小脸,我回头一看,竟然是月柔。月柔竟然直接用双手抓住了锋利无比的蛇鱼剑。月柔的手比少女的纤纤素手还要小一些,平时保养得好,柔弱无骨的。他双手抓着蛇鱼,柳可言一慌,一剑抽了出来。月柔的双手顿时血如泉涌,月柔的脸也发白,他咬了咬下唇,怒道:“你竟然伤了他!你竟敢伤了他!”柳可言有一瞬间不知所以,可能不知道这个弱不禁风的美人儿到底是为了什么站在他面前怒骂他。我用气剑封了他的x_u_e道,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站起来,看了看月柔的双手。蛇鱼不是平板的剑身,而是一种旋转着,类似于麻花的螺旋形状。这种形状,伤人更狠,是一种非常y-in狠的兵器。月柔的双手看上去惨不忍睹,血r_ou_模糊。我点了他的x_u_e位止血,他皱着眉头,轻轻道:“痛……”我看他一眼,说:“忍着。”我稍稍运功,震麻了月柔的神经。我撤下袖子,轻轻罩在他的双手上。“得赶紧回去,这种伤本就难以长好,必须回去好好处理。”月柔好像有点高兴:“那个,雷焕……你在关心我吗……”我没有说话。爹从后面赶来,看着月柔的手心疼不已,抱起他,把他放进马车。雷耀拽拽我的衣襟,我低头看他,他脸红红地说,“谢谢……哥哥……哥哥,顺儿很崇拜你呢……”我翻身上马,跟着马车奔回山庄。
回到山庄,尉迟城迎上来,低声道:“主子,都安排好了,飞云骑围在了山庄外面。”
“血见十七子,分出三个来跟着月柔和雷耀。”我扔了手里的鞭子,回房褪下大氅,三枚彻骨针正钉在我的左臂上。我一咬牙,拔了出来,噗嗤一声一股血液扑了出来。彻骨针上有倒刺,带出了血r_ou_。我仰躺进躺椅,只觉得昏昏欲睡。
第7章
月柔有武功。或者说,曾经有过,并且,是一种相当可怕的厉害。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导致他的内力毁灭x_ing地流失,但是却可以肯定,他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他的经脉现在都呈现出一种萎缩状态,当时受的伤害可想而知。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的内伤竟然看上去像是自毁造成的。他现在是半点武功也无,而且身体较常人来看,还要弱上许多。看他那娇滴滴的样子,我是在想不出来这十几二十年之中,江湖上到底有哪位高手是种模样的。
无意中看见案上的砚台,突然想到,洗砚阁,江湖上得到公认的杀手情报组织。二十年前,洗砚阁的第一杀手,失踪了。倒是没人见过那杀手的模样,难道这有关系?我隔着空,吩咐道:“让十七楼查一查,二十年前洗砚阁失踪的那个杀手叫什么名字,怎么失踪的。”这名杀手据说从未失手。只要给钱够,没有他杀不了的人。不一会,尉迟城站在门外道:“主子,那柳可言让飞云骑带回来了,您看……”我掸掸新换的衣服,淡淡道:“到地牢去。”
柳可言倒是英姿飒爽,清气朗朗的模样。看见我也只是眉毛挑了挑,没有不敬,也没有畏缩,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这种人,我喜欢。我微笑:“尉迟雷焕。”柳可言有点吃惊,不过立刻又是一派处事不惊的淡然,也是微微一笑:“柳可言。”他上下打量我一番,笑道:“久闻阎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哦?”
“客套虚伪的话我不想说,您也听够了。你很了不起,我真心地佩服你。”柳可言颇为认真地说:“老实说,这天下,让我柳可言佩服的人没几个。来大凛之前,我十分不服你。但是和你交过手之后,我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从一开始,你就一直手下留情,否则我压根就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你讲话。”
我看着他那自然而然的笑容,心里一动。他身上的气息真的很纯净,纯净到理所当然。第一高手的名号下覆盖着绝对的血腥杀戮,一个沾染着对手鲜血的人竟然会有这种清新自然的气息。不可思议。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那个蠢货的近卫?”
“这是我爹的遗愿。”他好像看我有点不解,解释道:“我爹是柳范昔。”
原来是柳范昔。当年第一个攻进大凛都城歌阳的柳国悍将。
“我爹说他当年做错了一件事,永远也不会得到原谅。所以他要求我一定要保护好王上,否则他一定不会放心的。”
“很好,你,走吧。”我把蛇鱼扔给他,他一把接住。
他平静地看着我,慢慢地说:“你应该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知道。”
“那你……”
“你没杀成。”我说,“所以,你走吧。”
他转身走到牢门口,又回身说:“你放我走,那么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略略一惊,随即想过来。“当然。”
他深深看我一眼,一笑便消失了踪影。
“人都需要朋友的。以后有事,找我柳可言。”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爹的身体里有剧毒。不是一次x_ing下的,而是一点一点,日复一日,日久天长之后使毒素浸入骨髓。这样一来,就算有解药,也解不干净。我爹是医神,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说,他是心甘情愿地被下毒。蠢。
我在回廊上漫步。清明雨,和忘忧齐名的三大剧毒之一。中者皆会被腐蚀心脉,消释内力。院内的桃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风一吹就纷纷扬扬地洒下来,粉粉嫩嫩如云如雾。隐约可见当年那个美人儿穿着桃粉衣裙,在花间夭夭而舞,步履轻盈,珊珊作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绣楼之中的墙上,有幅美人图。那图里的人儿撑着伞轻轻笑着穿过漫天的桃花雨。画的一侧有人写到,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爹的笔记。爹画的画。画里的女子一直在微笑着看着我,那么多年,一直这样看着我,笑容从未改变。灼儿,应该就是娘的名字。
那天,有名女子抱着个小婴儿冲到正厅,浑身是血,披头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