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被动等待他杀完所有魅再去追杀纪大人, 不如一开始就积极反抗。”
看着武烈眉宇间也开始露出犹豫神色,似乎被苍凛说动了, 玄孟急忙道:“可当初纪大人第一个出来反抗, 也还是失败了!我们不能再让他冒险!”
苍凛摇摇头:“什么是失败呢?纪大人如今还活着,噬魂之力也已经恢复,而那位还没醒来, 谁赢谁输尚未可知。
况且, 你真的以为, 纪大人不冒这个险就能置身事外吗?”
玄孟拧着眉,她当然也知道, 阎王只要醒来,是一定不会放过纪开的,只是她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有张大人在, 阎王也不一定就能找到纪大人。”
苍凛闻言竟然笑了:“你别忘了,阎王醒来之后,张大人作为法器封印他的那一魄也会落在阎王手里,有了那一魄,以阎王的灵力,想找到张大人,有多难?”
玄孟神情一怔,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她是不希望纪开有危险的,因为纪开一旦陷入危险,最痛苦的人就是张晗。
可是如今,张晗自己都时刻危险,如果能解决目前困局的只有纪开,她心里明白,纪开是会愿意冒这个险的。
“张大人如今只是陷入了心魔,许多事一时想不明白,如果他是清醒的,一定能明白我们的用心。”苍凛继续说道。
玄孟终于也点了点头,“你能根据你的封印找到纪大人和张大人吗?”
苍凛点点头。
武烈道:“你们去说服纪大人,我去一趟丧门街。”
苍凛知道他是要回地府去说服丧门街的鬼奋起反抗,点点头,只说了一句:“小心。”
武烈朝他一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飘然而去。
玄孟看着武烈的背影,愣怔一刻,转身跟着苍凛追踪着纪开的气息而去。
张晗和纪开并未走远,只是回了张晗的家。
张晚不在家,张晗拿出家中所有的卡和存单保单,先去把张晚的保险都续了费,又把水电气都买足,再把家里剩余的钱都集中在同一张卡上。
纪开默默陪着他做这一切,知道他这是要离开这里了。
他丝毫不怀疑张晗对张晚的感情,这么多年的兄妹之情不会因为“不是亲生的”就发生改变,但是母亲的事给了张晗太大的打击,他大概是暂时无法继续面对张晚了。
离开一段时间也好,等过段时间,伤痛慢慢淡去,再劝他回来看看张晚吧。纪开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张晗把卡和一封信给张晚送去学校,在校门口徘徊片刻,原本把信交给门卫代送,却又要了回来,要纪开在门口等他,自己亲自送了进去。
纪开耐心的在门卫室的角落里缩着等他。
一阵y-in风吹过,纪开抬头,只见苍凛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他刚张口还没来得及问苍凛来干什么,就被苍凛一掌拍晕,背了出去。
门口的玄孟见苍凛背着晕了的纪开跑出来,忙在门卫室门口烧了一张黄符,清除了室内有鬼来过的痕迹。随即一甩袍袖跟了上去。
纪开醒来只觉得稍微动一下周身经络就针扎般痛,不过这疼痛比起烈阳的烈火焚身之痛还是轻多了,他咬咬牙就忍了。
他转了转脖子,只见自己不知在哪个高层建筑的天台上躺着,往下看往上看都能看见云在飘。
玄孟坐在不远处,一如既往的煮着一锅香气四溢的面,只不过这次用的是便携燃气炉而不是篝火。
见他醒了,玄孟把尝味道的汤勺放下,说:“别乱动,苍凛刚解开你的封印,你先把体内灵气在经脉中多运行几遍再起身,不然身体受不住。”
纪开一脸迷茫:“封印?什么封印?”
玄孟一边低头给自己盛面,一边说:“这事儿说来话长,你还是先舒缓一下你的经脉我们再慢慢说。”
纪开疼的也很是不舒服,于是依言闭上眼睛,却又猛地睁开:“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干什么?张晗呢?他出来看见我不在会着急的!”
玄孟吞下一口面,叹了口气,“不用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事要跟你说。说完就放你回去,不会耽误太久的。”
毕竟跟玄孟曾经一同历险经历过生死,纪开对玄孟还是有基本的信任的,这次终于安静下来,静静地运行体内的灵力。
这才发现自己的灵力与之前大有不同,强大了不止一点两点,简直是一日万里的突飞猛进,并且随着在他体内的运转还在不断地加强,似乎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正源源不断的从他的丹田倾泻而出,流经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有种焕然新生的感觉。
玄孟吃完一碗面,纪开也疏导完了他所有滞存在丹田的噬魂之力。
玄孟手掌贴在他后心,感受了一下,点了点头:“恢复的很好。”
纪开看看她,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们抓我干什么?
或者说,你之前一直不肯说的那些,我和张晗都不知道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玄孟愣了一下,随即莞尔,点点头:“噬魂之力恢复了,人也变聪明了不少。
只是那些事,眼下只有你不知道了,张晗他,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了。”
☆、第88章 第 88 章
听完玄孟的话,纪开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如果他还活着, 或者哪怕是他刚刚死去, 还没经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的话,玄孟说的这些话, 他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可是现在,尽管他对于那些往事已经毫无记忆, 但是经过玄孟的述说, 他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自己身上莫名的强大灵力,张晗缺少的魂魄, 以及他们之间生生世世的牵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灵魂,原来, 他竟然是个魅吗?
纪开回想起他看见过的地狱那些可怖刑罚,在冬夜里感受到了成为鬼以来从未感受过的寒意,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自己当初, 是怎么从那些刑罚中熬过来的呢?
又是怎么成了罚恶司武判官遇见了当时正是y-in律司武判官的张晗呢?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原来上次张晗受伤,他用灵力为他疗伤的时候会被他源源不断的吸走灵力, 是因为身上有张晗一魄……
他们那时候, 应该也是很相爱的吧。
有多相爱, 张晗才会宁愿生生剥下自己两魄,也要封印阎王, 带重伤的自己入轮回呢?
得有多疼啊?
比烈火焚身还要痛吧?
大概就是抽筋剥皮那种痛?
纪开的双眼渐渐有些模糊,他抬起手捂着眼睛,吸了吸鼻子。
玄孟静静等着他平复了情绪, 问:“你同意苍凛的建议吗?”
她始终不说自己也支持这个建议,因为她开不了这个口,她已经欠了纪开很多次人情,也许这次他们都会死,这些人情怕是再也还不了了……
纪开揉了揉眼睛放下手,看着天上天下的云雾,半晌,说:“他的心魔,会好吗?”
玄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心魔这个东西,并没有具体破解之法,有的人想通了就会好,有的人到死都好不了,很难说。”
“如果他好了,知道自己能救父母却没有去,会后悔自责吧。
虽然他们对他不仁,但他却不是个不义的人。
当初他为了那些与他不相干的魅都可以不畏生死的抗争,现在如果他还清醒,也一定会去。”纪开想像着张晗在战场上振臂高呼以一当十的样子,嘴角扯起一个微笑,转头看着玄孟的眼睛,“既然他现在去不了,那我替他去。”
玄孟看着纪开亮如星辰的双眸,忍不住鼻子一酸流下泪来,“这次他真的,恨死我了吧。”
纪开笑了,拍拍玄孟的肩,“他那么好,不会恨任何人的。”
玄孟哭起来却是止不住了,呜呜呜的哭了半天才缓过来,“那你是现在跟我走吗?武烈去说服丧门街的鬼,苍凛去联系其他四个魅判官,等他们都成功了,我们就可以在阎王醒来之前先发制人了。”
纪开摇了摇头,“他们说服那些人只怕还要费些口舌,我先去看看张晗,随后就去找你们汇合。
总要跟他告个别。”
是啊,这一去,还能不能再回来还不一定,自然是要告个别的。
玄孟垂下头,可她却不敢去跟张晗告别了。
两人一人一个方向各自离开了楼顶,去为最后的战斗做准备。
纪开回到张晚校门口的时候,张晗果然正红着眼睛到处找他,似乎是因为焦虑,他的眼睛愈发红了。
纪开看着,心仿佛被针刺了似的一颤,忙朝张晗飞了过去。
张晗找了许久不见纪开,整个人都慌了,看见纪开过来,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就先将他抱住,抱了一刻又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的大喊:“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是要吓死我吗?!”
校门口来往的学生看着张晗双目通红对着空气大喊大叫都孩怕的绕开他,窃窃私语哪里的精神病院墙塌了。
纪开自知理亏,乖顺的捏着手指垂着头任张晗骂。
张晗吼了一通见纪开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又忍不住后悔自己脾气太大了些,可让他立刻去安抚纪开,他又下不来台,只好转过身大口的深呼吸。等着纪开给他解释。
纪开见张晗发泄完了,扯了扯他的衣袖,说:“你别生气,我就是刚才看见附近有个魅出没,怕又是对你不利的,就追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