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得不让戚国上下为之惶恐,但他们的王却似乎早已知晓此事,也正是他们的王亲自派人暗中护送这位泽武王回到泽国继成王位的。
“大王怎可放虎归山!”已化名为随柯的戚国宰相诃子,面色惨白道。
“宰相大人不必多虑,有宰相大人在此,就是有十个泽武王,本王也不足畏惧。”戚王戚羿端坐在案前,批改着手中奏折,神色如常。
“可是!那泽武王……”
“宰相大人与泽武王多年的恩怨本王早已知晓,本王放他回去,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还不等诃子把话说完,戚王戚羿唇角微微勾起,“本王明日早朝自会给宰相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翌日,戚王戚羿步上王座,颁布下三道旨意,第一道是戚国正式宣布收复泽、焱两国,统一华夏。第二道此次收复将不用本国一兵一卒。第二道凡能者无论出生无论文武都可毛遂自荐。
三道旨意一下,朝野上下纷纷议论,四年前戚、炎、泽三国刚刚签下二十年不战的盟约,还不到五年,戚王就要毁约,岂不是要树敌于天下。
可不等大臣们纷纷反对,戚王戚羿就将当日签下的这份盟约书拿了出来,与这份盟约书一同拿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份盟约。
另外一份盟约也是当时同一天由戚、泽、炎三国签下的,也同样一式三份。这份条约中约定如三国中有两位签下这两份条约的君王因故退位,那第一份二十年不战的盟约将立即失效。
这就意味着当年签下盟约如今唯一还在位的戚国君王将可以向另外两国发起战争,同样的,已经新旧主更替的另外两国也不再受第一份盟约的限制。
仿佛当年华夏各国战乱的历史又将重演,只是这次领头的戚国却打算不花本国一兵一卒就要去完成统一华夏的大业,这不得不让人觉得这位年纪仅仅二十二岁的戚王似乎是在痴人说梦。
就连一整夜都未能合眼,等着今日戚王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答复的诃子,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戚王旨意颁下之后,果然各国各地来了不少毛遂自荐的人。
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旨意颁布下仅仅半个月,就有一个叫玄策的人拿着一块不知何时得来的戚王钦此的玉牌面见了戚王。
戚王派诃子为使臣出使焱、泽两国,并任命宰相玄策为随行副使。
戚王的这一系列的举动自然引来了一些等着焱、泽、戚三国之间互斗,坐收渔翁之利之人的窃笑。
炎国国君炎穆刚刚暴病而亡,其国中大臣宋毅自立为王,又改回国号为“焱”,宋毅虽想将之前拥立炎穆的一干老臣统统斩杀,但因顾忌当年炎仲的下场,只找了一些罪名将这些老臣们纷纷撤职的撤职,降职的降职。
但宋毅其实是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之人,他自然不会把年岁比他小上两轮的戚羿放在眼里。
宋毅一听说戚羿派了使节要来他焱国,暗中只派了五百兵力打算伏击仅仅带了三十从骑的诃子他们。
但不等宋毅派来的这五百兵力靠近诃子一行人,就早已被不知从哪里派来的另一批暗卫斩杀在焱国边境。
诃子得知此事之后,命玄策暗中联络那些被宋毅撤职降职的官员,自己则调转方向往泽国边境而去。
一条土路上一辆简易的马车飞驰而过,后面还跟着五个骑着快马的随从。
“大人与那泽武王一向仇怨极深,为何今日要去泽国求援。”怡景一边驾着马车,一边问身后马车里的人道。
“那些派来暗杀焱国五百兵士的正是泽珠的暗卫,我当年在泽国宫中生活多年,别人认不得,可我诃子却认得。”诃子自嘲道。
当年他是泽仁暗中安排在泽珠身边的棋子,却早已被泽珠识破,差点终身不能言语,随后又逃不过命运的捉弄,成了泽珠手里对付泽仁他们的棋子,甚至不惜屈居在泽珠身下,成为他的贴身娈童。
然而,终是他和他的家人及族人成为那场宫廷权利斗争的牺牲品,成为棋局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辗转多年他又隐名埋姓于戚国,就是要等着今日借戚国之力让泽国从华夏的版图上永远消失。
他虽不知戚羿究竟于那泽珠私下做了什么交易,竟让能泽珠不惜动用自己的暗卫。
但既然如此,就是要他诃子重新踏入泽珠所设的棋局也决不吝惜!
他,诃子,早已是一无所有。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泽珠站立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远处一辆正往这里疾驰而来的简陋马车。
当年他赏了五十里地给诃子,每到泽国诸侯会盟之日,也如今日这般,诃子坐着一辆简陋的柴车前来这里。
诃子当年虽也被封了一个王,但区区五十里地的随国,听说祭祀的时候一个像样的贡品也拿不出来,只能派人去邻国偷了一头小牛,再等到晚上偷偷祭祀。
当日他泽珠虽知情,却在看到诃子从那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柴车里出来时,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股怒气。
想诃子在那杀场上屡屡妙计百出,今日却疲于应付他泽珠登基以来的第一个诸侯会盟之日,只坐着一辆柴车前来。
当即命侍卫将诃子阻拦在殿外,拒了他入殿献贡的请求,并命其看守殿外火堆。
如今……
“放他们进来。”就见马车已经到了城门之下,泽珠对身旁的侍卫道,随即走下城门跨入一架车辇。
诃子一入城门,便被一名官员恭敬地领向一处宅子。
“泽王何时见我?”诃子开门见山地问。
“大王说请大人先在此处歇息,稍后自会派人来请大人入宫。”说完,这名官员恭敬地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眼前这所宅子似乎还是当年熟悉的模样,门口的两只石狮依旧在那里守着,只是宅院的大门被重新上了漆。
宅子是诃子担任泽国火师一职时所住之处,泽珠赐他这所宅子时,还说这宅子正好配他那辆寒酸的柴车。
“大人,老奴在此恭候多时啦。”现在派来管理这所宅院的老管家此刻正站在门前,将诃子一行人引了进去。
虽是老宅,但如今院子里栽植了不少花木,干枯了的池水也引了外河的水恢复了波光粼粼,几尾鲤鱼在水中嬉戏,岸边也植了几株垂柳,置了一座假山。往四周望去,原本似乎一推就倒的院墙也被重新修缮过了。
正厅、厢房、偏院的家具用品也都被换上了上好的陈设,仿佛这里是一座新置的宅院。
看来,泽珠之后又将这所宅院赐给了什么人,诃子环顾了四周,心道,想必是泽国朝中的某位大臣,花了这么多银两和心思,却因帝王的一句话不得不将此宅给他这么一个外邦之人暂住,纵使心中百般不愿也只能领命。
“如今这宅子是谁住着?”诃子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问道。
“就老奴和几个年轻家奴,和管厨房的一个老妈子。”老管家道。
“我是问我没来前谁是这宅子的主人。”
“不就是大人您吗?这宅子的主人就只有大人您啊!”老管家惊讶道,“那年,大王听说大人您被炎国的炎穆赐以车裂之刑,然后就派人将此处修缮一新,让老奴来此看管。如今不想果然如大王所料,大人您尽是活着回来了!”
闻言,诃子停下步子,眉宇微皱,看了那老管家一眼,随即继续往前行去。
“大人您看,这宅子可还满意?”老管家跟在诃子后面,继续说道,“大王请了泽国最有名的工匠师傅来修的这院子,怕修得太新您不喜欢,所以宅子里的陈设都是尽量选了些素雅的。”
一行人行至书院,诃子跨入书房,身后的老管家忙上前道:”就连这书房里被您翻了一半的书,如今还是原封不动的在那儿放着呢!”老管家指了指一侧的墙,道,“就是如今这书房的墙上多了这幅画,大王说这还是您是随王的时候画得。”
诃子抬头顺着老管家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墙上果然挂着当年泽珠领兵攻打随国之时,自己在那时一时兴起所画的一幅《雪梅傲霜》图,画上一角还有他所提的诗句:“离愁渐无穷,迢迢如春水。风雪寒彻骨,傲霜迎春来。”
当年他以为这幅画也如随国一般永远消失了,不想尽是被泽珠拿了去,还挂在了此处。
诃子看着这幅画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忽地,他见画上的一朵梅花的花瓣上留下了一个指印,想来是当时画上的墨迹未干,南方的天气向来s-hi热,泽珠进来见到此画时留下的。
恍惚间,那轻落在花瓣上的指印仿佛是落在了他诃子身上,在戚国自己喝醉酒的那一夜,那如梦中的耳畔低语,那极尽轻柔的呵护,仿佛又再次出现。
一瞬间,眼前晃过了这几年他与泽珠在戚国的种种,一个本是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诃子一手按在胸口,浑身不由地颤抖,嘴里随即发出一阵冷笑。
跟在他身后的管家和怡景见状,忙走上前去询问。
“大人您哪里不舒服?”怡景搀扶住诃子不住晃动的身体,问道。
“老奴这就去请大夫前来!”管家见诃子手按着胸,脸上直冒冷汗,急道。
却见诃子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世间竟还有这等事!这等事呵!”
泽珠啊!泽珠!你竟是对我这枚弃子动了真情?就连这泽国江山也可舍弃了吗?!
呵呵!那我诃子曾经所做之事!所受之屈辱究竟是为何?!
我诃子的家人及一干族人的x_ing命又是为了谁?
你泽珠如今说想不要就不要了吗?你以为将这泽国江山拱手送给戚国我诃子就能高兴?就能弥补过往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