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多年未见女儿,老妇心里高兴,想叫宋水祥帮衬着些。
“我不跟你犟。”宋水祥不说话了,自去歇息。
妇人晚上跟老妇一起歇息,说了许多话,把老妇哄的心情一时好一时又觉得闺女受了委屈,心中打定主意要叫宋水祥照应照应妇人。
天还没亮宋水祥爬起来,准备去灶房煮j-i蛋,一般都是煮三个,老娘一个,他拿两个 ,到外面再给真哥儿一个。
屋里的j-i蛋动了地方,其他地方也都动过。
宋水祥皱眉,把银钱、粮食等等都藏好,这才拿了四个j-i蛋去灶房煮。
到了外头遇着真哥儿,宋水祥递过去一个j-i蛋,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咋了?”真哥儿递过来一张面饼,里头是糖馅儿的。
“就是……”宋水祥心里憋闷,便把家里的事儿说了。
“这有啥。”真哥儿道,“回头你再看看家里的东西少没少,叫你娘自己琢磨去呗。不过她这样的,反正饭堂绝对不敢要。”
第191章
“咱们丹县的人,哪天回家没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是以往老死不相往来的,这回也得闻着味儿回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真哥儿道,“我可得跟你说清楚,你那个姐姐我不看好,以后来往可以 ,但可不能干傻事,要不然咱俩就掰了。”
真哥儿是饭堂的管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给他说媒,就是镇上的地主老爷家的少爷都有来的,反正真哥儿是不瞅着找汉子。
“我定然不会叫她赚了便宜。”宋水祥想到当年自家被亲姐姐掏空,穷了这么多年就心里堵得慌。
这事儿甭管是真哥儿还是宋水祥,都没有瞒着人,很快许多人都知道这事儿了,也给出了不少主意,就连柳爻卿都听苏七说了。
“谁家没个这样的亲戚。”柳爻卿道,“这就跟家里的木桶坏了似的,有些人不修补,依旧用坏了的木桶打水,每次都要洒很多,还打不了多少水,更是出了力气;有些人修补木桶,打水多,力气也没有白费;还有的人用坏了的木桶找人换了新的木桶;更有人直接把木桶扔了,叫家人买新木桶……”
“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自己的选择。”最后柳爻卿道。
话听着挺有意思的,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想,若是自己家的木桶坏了,或者遇到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办,应该选择自己过什么样的日子?
等想了半天才猛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过什么日子是自己选择的。
此话一传十十传百,到了外面,就有不少人闲聊的时候也说,待客的时候也说。便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也要说上几句,此时不懂,往后总有一天能懂。
晚上再回家,宋水祥不动声色的各个屋子都去了一趟,发现很多地方都动过,就连院子里的地都被挖开过。
屋里的土豆和玉米都动过手脚,还少了一点。
“晌午我做的饭。”妇人笑道,“你给问了?我做什么都行,不会的话还可以学,这有什么难的,别人会我也能会。”
“今晚吃了饭,明天一早你回去吧。”宋水祥道。
“怎么了?我好不容易过来看看娘。”妇人脸色一变,回头便跟老妇说道,“我还想跟娘多亲近亲近呢,这怎么就……”
“祥哥,你问了管事了?”老妇更了解儿子,这么问就知道他肯定是没有问的,便加重语气道,“你就是不想帮忙,你姐姐也得在家里多住几天,我还没亲近够。”
接下来宋水祥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到他那个屋里,等第二天早晨出门前,宋水祥给屋子上了锁,晌午饭用的粮食和j-i蛋都单独拿出来放到灶房里 ,这才出门。
等晚上回来,老妇对着宋水祥劈头盖脸道:“你怎么上了锁,你姐姐进去拿粮食做午饭都拿不到。”
看了眼妇人,宋水祥问:“娘你没吃饭?”
“吃了,门叫我找人砸开了。”老妇道,她觉得儿子跟自己生分了,竟然把东西都锁起来,这是信不过她这个当娘的?
“那娘跟我来屋里。”宋水祥道 。
妇人想跟着,被宋水祥冷冷地看了眼,心中顿时冰凉,一时间没敢上前。
屋里,宋水祥把自家放银钱木盒拿出来,递到老妇手中,道:“咱们家统共只有四百一十九大钱,现在就剩下三百一十九大钱。家里的土豆和玉米都少了很多。而且早晨我出门之前,拿了粮食和j-i蛋放在灶房,就是三五个壮汉一顿饭都吃不完。娘,你好是还听她说话,那往后家里的东西我就不叫你c-h-a手了,我管着。”
老妇身体僵硬,过了吃不饱饭没有银钱的苦日子,她把银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年前翻新屋子,宋水祥积攒的工钱差不多都花完了,老妇心疼的好几天没吃下饭,这会子双手颤抖的摸着一个个大钱,竟是真的少了一百。
“作孽啊。”老妇道,“你姐姐莫不是有什么苦衷……”
“你拿了我家的银钱,交出来。”宋水祥不理会老妇,径直到外面跟妇人说。
妇人神情慌乱,道:“我哪会拿什么银钱!你既然不欢迎我,那我现在就走!咱们这么些年没见面,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一边这么说着,妇人竟是流下眼泪,叫人瞅着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邻居听着动静过来,便道:“祥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慢慢说 ,何至于这样。”
宋水祥谁都不理 ,进屋翻出妇人的包袱,直接打开,里面没见着大钱。
“祥哥诬赖我啊。”妇人哭喊道,“我好歹也是这个家的闺女,就是嫁出去了也不能忘了自己是谁啊。家里的银钱就是放在桌上我也不会拿。”
包袱里没有东西,却沉甸甸的,宋水祥拿了剪刀,一点一点的剪开,露出缝隙里的大钱。
这一手叫邻居看的目瞪口呆,原本还同情妇人,以为宋水祥在丹县做工,觉得自个儿身份水涨船高,看不上原来的亲姐姐了。
那妇人一句话还没说完,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这两天家里少了很多粮食,都叫她偷吃了。”宋水祥道,“我把银钱锁在屋子里,她蒙骗我娘,叫人砸开门,拿了银钱。欺侮我娘看不到,把大钱缝到包袱里。你可别说这些银钱都是你的,我的银钱我自然能有辨认的法子。”
事情说明白了,宋水祥还是照常做了晚饭,三个人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妇人便黑着脸走了。
老妇难受的三天没吃好饭,宋水祥也没全解什么,这回要不是他态度强硬,怕是家里的东西都得叫那个亲姐姐一点一点全部搬走。
因为宋水祥这些人每天去丹县,能够见着管事,还能偶尔见着柳爻卿,许多人都打他们的主意,想叫问问能不能去丹县做工。
平时不来往的突然上门,这种的就算带着人来丹县,进了大门,柳爻卿也不会收。
“咱们也不是什么人都拒绝。”柳爻卿道,“真哥儿带来的一个亲戚就很好。”
真哥儿家里兄弟多,吃得多,爹娘拼命干活也填不饱全家人的肚子,要不是后来有了玉米和土豆,真哥儿几个弟弟还不一定能养活的了。
最困难的那几年,家里天天清汤寡水的煮粥,喝一肚子也不觉得饱。就有个真哥儿亲娘的远方亲戚,八竿子都打不着,但是两家多少年来往的关系,年年都互相走亲戚,比旁的亲戚都亲近,那家也穷,但比真哥儿家好一点,从牙缝里挤出点吃的送来真哥儿家,说是给几个小孩子吃 ,总得把苦日子熬过去。
也就是靠那亲戚家,真哥儿几个弟弟才能熬过来。
这会子真哥儿成了管事,那亲戚倒也没求上门,还是真哥儿叫人捎信,带了亲戚家的榴哥儿来丹县,叫柳爻卿看看。
榴哥儿头一回见这么大的场面,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
柳爻卿也没有瞧不起人家,仔仔细细的问了两家的关系,等榴哥儿放松,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对真哥儿说,“既然是你的亲戚,那就不能安排在大饭堂,这里面的忌讳你们当管事的都知道,回头你私底下跟他说说。我觉得榴哥儿去煎饼作坊历练历练合适,就叫他去那里吧。”
“成,我先跟榴哥儿说说话,再送他过去。”真哥儿高兴道。
头一天先看看其他哥儿是如何干活的,领了衣裳回家洗洗干净,第二天才正式上工,也不是自己独当一面,得跟着领着他的哥儿学。
榴哥儿学活快,x_ing格商量,看到旁人有事也愿意搭把手,没几天就能独当一面了。
“其他人领来的都不行。”柳爻卿淡淡道,“有的一眼就瞧出来为人不怎么样,还有的说话浮夸,嘴里说的跟心里想的都不是一回事儿,这种人要是收进来,咱们丹县别说再往外发展,恐怕没几天就得出事。”
“那卿哥儿不打算招人了?”哲子哥问。
柳爻卿靠在哲子哥身上,抓着他的手掰着手指头玩,道:“也不是,往后还得招,但总得招合适的人。而且我觉得这附近的农户其实都不需要来丹县做工了,机会得留给更远处的人。”
丹县周围的村子,哪怕是再远一点,也都把家里的土豆换了银钱,吃穿反正是不愁,再干点别的也能干得了。
此时更远处的农户受到丹县的影响还没有那么大,他们家里的土豆大部分都叫丹县周围村子里的人用银钱买走,自己手头其实没多少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