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位大理寺卿并非是由这层关系而当上官的,而是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往上爬的。着实称为坊间流传的佳话。
这里顾生不提,固然是怕犯讳。皇亲国戚的,最难招惹了。顾生不想趟这趟浑水,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到宫里外头乱嚼舌根子,对自己的名声不好,同时也让皇上为难。
小卒眼珠子转了转,腰哈的更低了,小心谨慎道“那大人就移步大理寺的牢狱吧!”说罢,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出了道儿。
顾生去了轿子,直接翻身上马,往大理寺的方向骑去。这一路上颠颠簸簸。该想的他什么都没想。脑袋像不听使唤一样,嗡嗡地,叫人头疼。
大理寺的正门修得宏伟气派。但不过平常人走到这里都避之而不及。能躲多远躲多远。
顾生随着一行侍卫的护送下走到了行刑台。上首坐的正是那位皇亲国戚大理寺卿吴曜。吴曜看见顾生连忙起立行了官礼。顾生抬起手示意坐下。但心里还是慢慢思忖着这位大理寺卿行事还是甚为妥当,是一块好苗子。
随后,顾生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而后,才敢去看行刑台。偌大的行刑台,空无一人。顾生正想传人去问吴曜犯人在何处,吴曜却已先派人来传话。官与官之间,一个在上首座,一个在下首座,传话方式着实令人好笑。
还是刚才那位小卒“吴寺卿让我传话于顾首辅,说是罪犯还在牢狱中,情绪颇有些激动。不知是强行押上台,还是首辅去看看为妙?”
顾生难得笑了声,这位吴曜行事风格还真不如寻常官员。生在皇家,活在官场,有些人,注定游离在圆滑和世故的边缘。
顾生道“去看看罢。”
“那,顾首辅,小的们就先送到这儿。前面右转就是了。”小卒很识趣的停下来了。
顾生不是个纯粹的傻子。是一个地道的傻子。
他看得出来这位吴寺卿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的。究其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顾生本不想看到这张脸,他怕一看到,便就狠不下心。这次,任谁都逃不开了。
“你来了。”熟悉的声音穿过顾生的耳朵,直往心尖上最嫩的那块儿r_ou_砸。
“嗯。”顾生点点头,找了一块儿干净的地方坐下。若无其事的那种,漫不经心的那种。
“谢谢你。”赵璞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的痛啊,痛的顾生根本压制不住,手越发的抖起来。
............
“许多事........”赵璞还未说完,顾生便打断了。
“不必。如若说过去的事,咱们俩恩断义绝时便已说尽。”顾生强忍着。或许把话说得越绝,他越感觉不到疼痛。假的。骗自己的。可自己又不得逼迫自己骗自己。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编织出的谎言是美好的。幻境一向是这般。
“也好。”赵璞点点头。顾生始终都没有勇气抬头去看赵璞的脸。
许久,赵璞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很宝贝的交给顾生“也最后再麻烦你一次,把这个交给星河。就说往后的路要照常的走下去。每个人都一样,哪怕遇到再大的事挺一挺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生那里听不出来,信虽是谢钺的,但话是对自己说的。哪怕是假的。此时此刻他还愿意多听几句。
顾生点点头。赵璞突然把手放在了顾生的手上,细声道“快别抖了。要行刑了,你......还是不要去看了吧!”随后一抹极淡的笑从赵璞的嘴角扯出。
顾生认得,这是赵璞最痛苦时的笑。以前孩童时代赵璞就教顾生说道任何时候都不能哭。开心要笑,不开心也得笑。因为这个世道容不得悲伤的人。
顾生眼泪终于滑落脸颊。这几滴泪,忍了十几年。也注定是他此生于他最后几滴泪。
赵璞用大拇指擦去那些悲伤的泪水,捧着顾生的脸道“今生的事,已经发生,由不得更改。愿下一世,大家都不要身在庙堂,远居江湖,方得自在。”
顾生犹记得当年也是这般天气,同样的人,立于面前。而现在却求不得,却碰不得。
今朝的悲梦,何时是个尽头?
不幸,顾生醒了。泪洒了一整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睡觉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卦
“诶!谢兄,此番回至京城,你打算如何面圣啊?”高仲在马车外问道。
谢钺坐在马车内,凝神,没有吭声。他现在的一半思绪仍停留在西山上。譬如说赵晗的伤好些没?现在醒来没?而另一半已经飘至京城。譬如说此时赵璞仍然被关在大理寺吗?或说已经行刑了?谢钺每每想至这儿,便就再也没有了下文。脑袋一片空白。是他自己害怕了,他从没有如此害怕过一件事儿。
“怎么了?”耳边传来热气。谢钺猛的从思绪中挣脱出来。看见高仲已经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至于他是多久进来,谢钺竟毫不知情。
谢钺习惯x_ing的往旁座挪了挪,蔼声道“无事。我们还有多久回的了京城?”
谢钺心虚的往地上看去。不过有些东西,瞒过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流出来。
高仲心不在焉地道“早吧!你要知道我们此行是从的江南那边出发,至少也要三四天吧!今明两天我们现在涪州歇下。最后一天赶路。”
谢钺凝眸,想了想。涪州在江南与京北的分界线上,不过地理位置还是要偏北些。我们一行人现在西边儿,要跑到南边,再渡江去涪州,吃饱了撑的。
不过,谢钺忍住了没问。只是一味的在推敲。或许我们一行人里没有j-ian细,但说不一定回到京城便会有人盯着。若是从西边直接回京,倒是会发人怀疑。如若从南边回京,j-ian细们看着也不会怀疑个什么。没错。高仲的脑瓜子还挺灵光的。
傍晚,谢钺一行人便到了涪州。
俗话说得好: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涪州处在南北两方的分界线上,习俗文化还真是一个大杂烩。只能在北方看见的馍馍面食这里也能看得见;只能在南方看得到的香辣j-i辣食也同样能在这里看见。
谢钺初来此地,本应该好奇。不过眼下,烦恼的事诸多。谢钺便只想睡过这两天,什么也不想。
他太累了,至始至终,他都没睡过好觉。上次睡了个好觉还是在数月前的将军府里。那晚,与赵璞去逛了庙会。
又是赵璞。难得不去想。
谁知,谢钺刚躺上床,高仲就跟了进来。
“睡了?”高仲老是带着这种语气问谢钺。此语气颇像一个母亲再问一个不经世事的儿子。
谢钺没回答。意在装睡。
高仲仿似笑了声。高仲一向这么笑的。笑声很淡,笑容很浅。谢钺没看见,只当作没看见。继续装睡。高仲也不揭穿他。两人就呆在一间屋子里,什么也没讲,空气像窒息般的宁静。
言澍在门外,很着急。为了这两个人着急。
乃良很是不解,他不着急,但他很困惑。过了半晌,乃良终是开口问道“言副将,你说,将军他们在里面那么久了,到底是在讲个什么呀?”
言澍苦苦地笑了声。笑这个人真的很蠢。但笑声逐渐被淹没下去。随后,言澍苦口婆心道“你说,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做?”
乃良又困惑又不解。听完这番话,乃良傻嘿嘿地笑了“怎么做?喜欢就大胆说出来啊!干嘛藏着掖着。那不是大傻子吗?嘿嘿。”
言澍又笑了。
不过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乃良才渐渐反应过来,大惊一声:你的意思是?
言澍做了个嘘的动作,把乃良拉到一旁悄悄咪咪地道“这件事儿可是个绝密之事。你可千万别说去了啊!咳咳.........根据我的观察来看,高将军喜欢谢将军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儿了。”
听至这儿,乃良就像炸开锅了一样,热血沸腾,这还了得。高高在上的高将军好龙阳这口,是个实打实的断袖。
可惜善良的言澍并未发现某些人的热血沸腾,只是自顾自的继续道“不过现在看来,房间里的动静,应该是谢将军处于守势,不愿妥协;而高将军正好也处守势,不愿强迫。两人便僵持了如此之久。”说到这儿,言澍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乃良的胃口再慢悠悠地道“不过依我看,谢将军迟早会被“就地正法”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诶!你可别给别人讲!听到没?”
乃良又是嘿嘿的傻笑着,不停地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驿站的乃良的兄弟伙儿们炸开了锅。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打算更两篇文诶.....嘿嘿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媚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沉木的气息。高仲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透了透屋里的空气。清晨的阳光倾泻进屋内,照在床上,照在脸上。谢钺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昨夜,他是想装睡,然后等着高仲离开。没想到自己装睡,竟然还给真睡着了。他揉了揉眼睛,望见窗旁的那人。
碧绿青衫。与昨日无异。
“高兄........昨晚没有回屋睡觉吗?”谢钺说这句话时顿了一顿。好像很对不住的那种语气。不过谢钺反过来一想,自己在自己屋里睡觉,有人偏要进来守着,为何错就在自己了呢?想至这儿,谢钺不禁会觉着好受点,便自顾自地起身,穿鞋,洗脸。
鞋子是整齐摆好的;洗脸水是刚打上的,不烫也不凉,温嘟嘟的;衣服在衣架上按照顺序摆好;早饭已摆好在桌上,先冒着热气。
谢钺从未受过这般待遇。哪怕当年在谢府,在将军府都是从未有过的。谢钺一时间红了脸,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冥想,到底该不该接受这一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