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望着苏卞嘿嘿的笑,“大人现在要过去吗?”
苏卞静默不语的注视了碧珠两秒,而后收回视线。
苏卞静静的抬脚,朝碧珠口中衙门大堂的方向走去。
苏卞向前走着,一边头也不回的问:“刚才说的都是你亲眼瞧见的?”
紧跟在苏卞身后的碧珠一愣,接着毫不犹豫的摇头道:“回大人,刚才的那些都是美人告诉奴婢的。”
苏卞声音冷淡,“是么。”
苏卞语落,两人正好已经踏进了衙门大堂内。
苏卞一抬眼,便正恰看到了静静地站在衙门大堂里的颜如玉。
苏卞面无表情的将颜如玉从上至下打量了两遍。
苏卞的视线静静地从对方一丝不乱的头顶看去,然后滑下,落到精致从容的脸蛋上,再慢慢的落下,一直到脚尖之后,才慢慢的
收回了视线。
美人这二字苏卞未看出来,不过他倒是看出了一点其他的东西。
在苏卞审视着颜如玉的时候,一旁的颜如玉也在观察着眼前的苏卞。
颜如玉蹙眉,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传闻中不是说庄杜信此人模样轻佻,脸上从来都带着笑。而且一眼就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贪官、愚蠢二字。
可现下,她根本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以上的任何一个形容词。不仅如此,在对方的目光下,颜如玉竟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
就像是y-in风从背脊拂过一般,令人发毛。
肯定是她的错觉。——颜如玉心想。
就庄杜信那死断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的气势和压迫力。
嗯,肯定是她感觉错了。
一旁的碧珠跟着苏卞走进衙门大堂里后,见里面空荡荡,除了大人和美人以外,再无他人,碧珠当下一个激灵,想起来一件事。
碧珠急忙道:“差点忘了,大人您在这等等,奴婢马上去叫衙役们过来!”
碧珠飞奔着跑出衙门,苏卞静默不语的走到案桌前,用手指轻轻的拭了下案桌上的轻灰。
案桌上已经积了一层灰,可见是已经很久未使用过了。
苏卞一言不发的‘擦’着桌子,一旁的颜如玉等了一会没等到苏卞开口,心下有些不耐,于是不等苏卞开口,她直接走上前,跪
在了苏卞的案桌前,仿佛变脸一般,眼泪瞬间就从脸上掉了下来。
颜如玉带着哭腔,小声低泣道:“大人一定要民女做主啊——”
苏卞面无表情,反问,“做什么主。”
颜如玉哭声一顿,顿时不由得疑惑的心想:难道刚才那丫鬟没跟庄杜信这蠢货说?
于是,颜如玉便哭着说道:“民女上街,本想着买点胭脂就回去,可谁知半路碰上了高安这 y- ín 贼,他将民女拖到小巷便想j-ian辱
,民女誓死不从,无意间得幸将高安这厮敲晕,这才得以逃过一劫。”
颜如玉说的是齐声泪下,动人之极,然而苏卞仍旧无动于衷。
接着,只听苏卞轻飘飘的吐出五个字。
苏卞:“j-ian辱?不太像。”
颜如玉的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颜如玉脸上的表情一僵,她抬头看向苏卞,下意识的以为苏卞只是随口一说。
可一抬眼,却只见后者表情冷淡,脸上毫无笑意,哪像是随口一说的模样。
第14章
颜如玉心下慌了一瞬,还以为对方是看出些什么来了,但转念一想,就庄杜信那个蠢货能看出什么来?铁定是故弄玄虚,故作高
深罢了。
想罢,颜如玉当下眼眶便红了起来,她声音一哽,哽咽道:“大人,方才民女说的千真万确!望大人明察啊!”
苏卞瞥了悲情万状的颜如玉一眼,至始无动于衷。
颜如玉花容月貌,姿色动人,即便现在眼泪齐下,也只显得楚楚动人,丝毫未破坏她脸上的美感。
庄杜信此人虽喜欢男人,但什么是美人,他还是看得清的。
颜如玉在案桌下哭得如此可怜,倘若要是庄杜信,怕是毫不犹豫的就会信了。
可遗憾的是……坐在案桌前的不是庄杜信,而是苏卞。
颜如玉在案桌下‘表演’的尽心竭力,可坐在案桌前的苏卞仍毫无反应。
颜如玉心下纳闷怎么‘庄杜信’竟一点反应也没有,正当她准备将刚才说的话再添油加醋一番时,碧珠带着四名睡意朦胧的衙役
们赶到了。
衙役们和苏卞一样,正在房间里睡着午觉,正做着好梦间,却突然冷不丁的被碧珠给叫醒,因而心下很是不满。
衙役们揉着眼睛,衣冠不整的跟在碧珠的身后,一边漫不经心的往脚上套着长靴,一边向案桌上的苏卞颇为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大人,小的才睡下没多久,正在做梦呢。大人您又不升堂,叫小的起来作甚……”
虽然衙役们也同住在庄府,但由于离苏卞的寝卧和大堂有很大的一段距离,而且这些衙役们也基本不会去庄府大堂附近活动,所
以这还是苏卞第一次见到这些衙役们。
苏卞静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些态度散漫,没个正经样的衙役们,脸色微沉。
苏卞还没发话,倒是一旁的碧珠看不下去了,拧眉,叉腰怒道:“既然领着庄府的月钱,就该任由大人差使!叫你们起来怎么了
,就算是夜半三更,只要大人发话,你们这群衙役就得给我乖乖的从床上爬起来!”
衙役们忙应了声是是是,心下却全然的不以为然。
不就一个丫鬟吗?有什么好神气的?
算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谁让他们在衙门当差,只能自认倒霉咯。
衙役们心下不平,手杵着长棍,歪七扭八的站在一边,脸上的不以为意已经显而易见。
甚至有的衙役连衣服都没穿好,白色的内衬掉出一截出来,形象全无。
更有的,两眼半闭,干脆就着这样的姿势站在原地,开始明目张胆的打起瞌睡来,全然将坐在案桌前的苏卞视而不见。
四个昏昏欲睡,毫无形象的衙役杵着长棍站在一旁打瞌睡,这情景,浑然将眼前这威武严明的衙门变成了一个十足的笑话。
这四名衙役明明以前就是这副德行,可碧珠不知道为何,今日看了,格外的生气起来。
竟然敢如此的无视大人!
——岂有此理!
至于一旁的颜如玉,偷偷地看着旁边这站没站相、衣冠不整的衙役们,心下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而方才因为苏卞那浑然与她想象中不一样的模样而紧张忐忑起来的心情,也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衙役都是这副德行,还能指望他们的大人能聪明到哪去?
想罢,颜如玉一下子稳了心神,准备开始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扯谎。
而就在颜如玉准备继续扯谎,碧珠也同时准备对那群散漫的衙役们发作的时候,坐在案桌前的苏卞终于开了口。
苏卞静静的看向那四名衙役,道:“把衣服穿好。”
四名衙役听了,当即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庄杜信向来不怎么管事,不管是庄府的帐,还是衙门里。
但因为案子必须要由庄杜信这位县令亲自来申,所以除了申案以外,衙门里其余的事情,庄杜信一概不管。
不管在申案的时候,他们的衣服有没有穿好,站是怎么站的,有没有打瞌睡……
全都不管,又或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四名衙役以为自己听错,正准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接将其无视的时候,只听坐在案桌前的苏卞面无表情的接着又道:“一
句话我不想重复两遍。”
苏卞话出,这四名衙役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于是,其中一人想也不想的推脱道:“大人,这天气太热了,小的也没办法啊……
”
天气的确有些热,可不至于热到连衣服都不肯好好穿的程度。
而且,就连苏卞这位县令都把衣服穿的好好的,他们这群当衙役的反而衣冠不整,嫌热,实在是说不过去。
一旁的碧珠气极,当即便忍不住怒道:“就连大人都没说热,你们说个什么劲?大人穿的比你们厚实多了!”
另一衙役懒洋洋的回道:“大人英名盖世,耐得住热,不怕。我们这群小的们打小就怕热,没法与大人相比。”
碧珠听了,简直快气炸,但一旁的苏卞脸上倒没什么反应。
但下一秒,只听苏卞启唇,静道:“既然热,那就脱掉衣服离开衙门。”
苏卞也不强求,既然不愿意穿,那就直接脱掉,然后滚出衙门。
那四名衙役一愣,再次以为自己听错,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等等?大人刚才说甚?
脱掉衣服离开衙门?
……他们不是听错了吧?
大人怎么会让他们脱掉衣服离开衙门?
的确,向来不管事,只沉浸在男色当中的庄杜信的确不会将他们赶出衙门。
……可苏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