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颜如玉看着霍尊即将‘死到临头’都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不由立刻想起霍尊为何能如此淡定的原因。
颜如玉看向苏卞, 犹豫道:“大人, 倘若要是知府到了……”
颜如玉一脸的忧心忡忡, 担心的不行。
苏卞表情冷漠, “人证物证俱在, 口证也记录在案,就算知府到了又如何?”
颜如玉听罢一怔,她想了想, 觉得也是。
再说, 现在的庄……大人这么神,就算知府来了又如何?
想罢,颜如玉安了心。
颜如玉嘻嘻笑道:“大人所言甚是。”
苏卞将案桌上的惊堂木一拍, 接着从案桌前站起身,“退堂。”
苏卞起身离开后, 堂下跪着的店小二与掌柜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不知为何, 在堂上的苏卞审案时, 他们就像是被人给掐住了脖子一般,一口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到堂上的苏卞
不高兴。
店小二与掌柜二人惊疑,有些难以置信。
这庄……这县令大人,怎么就像完全便了个人似的?!
店小二与掌柜的舒了口气, 一旁跪着的布衣女子像是终于坚持到了尽头,她身子软软的倒了下来,泪流不止。
她哭道:“桓儿……娘亲帮你报仇了……”
苏卞起身离开了衙门,但颜如玉还没走。
颜如玉看着仍表情呆滞的跪在地上,没有动弹的高安。
颜如玉笑眯眯道:“高公子怎的还跪在这呢?大人已经断案了,高公子可以回府安心歇息了。”
在安心这二字上,颜如玉特地着重强调了一番。
颜如玉语落,高安这才回神,他抬头朝颜如玉的方向看了眼,正下意识的准备喊一声师爷时,默然间,忽然觉得这声音莫名的有
些熟悉。
就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
高安凝神观察着眼前长着小八字胡,身子弱不禁风的蓝衣‘男子’。
高安越看越觉得奇怪,他纳闷的心想,哪个男人会有如此纤细的身子骨,如此白净的脸蛋?还有那手腕,也细的不像话。
正在高安疑惑不解时,他的视线瞥到了颜如玉平坦的脖颈间后,然后一下子,答案便就瞬间的呼之欲出了。
高安瞪大眼,吃惊的看着颜如玉,“颜……颜如——”
颜如玉微微一笑,“请叫我颜师爷。”
高安看着颜如玉的脸,脑中顿时就回想起了前段日子,颜如玉脸不红心不跳的将自己诓进衙门,甚至还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说自
己j-ian辱她的事情。
回想起心理y-in影的高安心下一颤,不由自主的瞬间起身,向后退了半步,离颜如玉远了点。
高安望着眼前吃人不吐骨头的蛇蝎美人,声音发颤道:“你……你离本公子远点!”
颜如摊手,一脸无辜道:“我现在可对高公子没兴趣,我们大人可比高公子有趣多了。哦不,应该说是我们大人要比本师爷遇到
过的所有男子都要有趣的多。”
提到苏卞,高安立刻想到什么。
高安恶狠狠的盯着颜如玉,怒道:“是不是你在庄……在县令大人耳边妖言惑众,让他斩了霍兄的!”
颜如玉闻言嗤了声,不屑一顾道:“高公子以为我们大人和高公子一样蠢不可及吗?再说,杀人偿命,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那霍兄本就该死,可不是我在大人耳边妖言惑众。”
高安怒:“你!”
在没到庄府前,颜如玉居无定所,到各县各州四处游荡。哦不,坑蒙拐骗。
霍尊在淮州赫赫有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无人敢惹。为了坑蒙拐骗而到处游荡的颜如玉自然也从别人嘴里听过霍尊的大名
,更听到和霍尊不少有关的事迹。
比如说霍尊将拦住了自己去路的乞丐给打断了腿,又比如说将偷偷的瞪了他一眼的公子给戳瞎了眼,再比如说将写错他名字的书
生给砍断了手……
以上的任何一件事,都能让霍尊坐上三年的牢了,可由于霍尊的爹乃是淮州知府,因而霍尊即便犯了这么多罪恶滔天的事,可却
依旧安然无恙。
所以实际上,在她对苏卞说出霍尊的爹乃是淮州知府霍承尧的时候,颜如玉着实忐忑了一瞬。
不过在见到自家大人听了知府二字却依旧毫无反应的脸后,颜如玉这才安了心。
——哈!不愧为她家大人!
颜如玉想了想苏卞,又瞅了眼眼前还在试图替霍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纨绔子弟说话的高安一眼,顿时不由得颇为嫌弃了起来。
颜如玉回头,对身后的衙役道:“现在大人已经断案退堂了,将堂下剩下的这些闲杂人等给赶出去。”
衙役上前,“是,师爷!”
说罢,不等高安反应,直接先二话不说的将他架出了衙门。
颜如玉掉头就走,才一转身,似是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又重新的调转回头,来到了布衣女子的面前。
颜如玉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丢在了布衣女子的面前,“喏,这是本姑……本师爷藏的最后一点私房钱,找个地方将你的孩儿
好好安葬了罢。”
布衣女子一怔,回过神来后,她感激涕零的冲颜如玉磕头道:“谢谢师爷!奴家感激不尽!奴家这辈子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给
师爷当牛做马——”
女子接连不断的师爷二字听得颜如玉是愈发的心下荡漾。
颜如玉回绝道:“不必,你只需记得我们大人今日铁面无私,帮你从霍尊那厮的身上讨回了公道这件事就够了。”
女子感激的继续叩谢。
颜如玉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转身,也离开了大堂。
另一边。
庄府内。
在发现自己对衙门的一些东西还没有彻底摸清后,一审完案,苏卞就再一次的钻进了书房里,去翻看与之相关的藏书。
在书房里呆了没多久,房门突然被人敲响,紧接着,碧珠小心翼翼的声音从房门外响起。
碧珠轻声道:“……大人,奴婢能进来吗?”
苏卞抬头看了眼碧珠脸上的神情,一眼将她看穿。
苏卞道:“想问什么?”
见自己一下子被苏卞给看穿,碧珠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奴婢听说春风酒楼前发生了命案,奴婢好奇,就想来问问大人是如何
断案的……”
以前庄杜信也审过命案,但庄杜信审命案的时候,总是因为太过容易轻信一方的证词,从而审出冤案。
而现在的大人已经和以往全然不同了,所以碧珠才会格外好奇些。
苏卞瞥了碧珠一眼,像是想到什么,道:“进来罢。”
碧珠羞赧一笑,抬脚踏进了书房内。
想到自己对县令这个位置知之甚少,碧珠抬脚踏进书房内后,苏卞开口问道:“你们大……我以前都会在府里做些什么?”
碧珠愣了愣,表情有些奇怪。
碧珠小心的问道:“大人连这个也忘了吗?”
碧珠以为自家大人只是‘忘’了那些男宠和府里的丫鬟下人,没想到竟然连以前自己会做什么也给一并的‘忘’了。
碧珠语落,苏卞脸不红心不跳的‘恩’了一声。
碧珠虽莫名所以,但却还是乖乖的答道:“大人不审案的时候,就和府里的男宠一起嬉闹……”
苏卞:“……”
见苏卞没说话,碧珠疑惑,“……大人?”
苏卞默了两秒,问:“除了这个呢。”
碧珠哦了一声,道:“如果柳公子在府中的话,大人就去讨好柳公子,不会和其他的男宠呆在一块了。”
苏卞:“……”
苏卞再次沉默了两秒。
苏卞深吸一口气,道:“难道‘我’以前成日里就只会和男宠厮混在一块,不干正事了?”
碧珠看着苏卞不耐烦的神情一眼,嘴里的那个是字还是没敢说出口。
碧珠使劲的回想了一下,很快想到了苏卞嘴里的‘正事’。
碧珠道:“大人每到月初时,便就会派人去收税。每年年末时,大人还会写折子送到京城,汇报该年的税收情况。巡抚大人到宁
乡来巡视的时候,大人便会陪着巡抚大人到清风楼里吃喝玩乐…… ”
苏卞:“……”
听到陪巡抚一起吃喝玩乐时,苏卞不由眼角一抽。
难怪庄杜信如此昏庸,可却依旧好端端的坐在县令这个位置上,原来根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碧珠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以往的光荣事迹,说到一半,房门再次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