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相悦瞪大眼凝视海镜,眸中满是羞恼与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海镜能够不顾及其他的攻击,只等待最后的时机,更没有想到海镜可以在一瞬比他更快。
而海镜看着眼前这张脸,却不禁愣住。那道华丽的红莲刺青映入眼帘的刹那,他忍不住惊道:你原来是朱莲岛的奴隶吗?
你既然看见了,就去死吧!风相悦的神色瞬间染满戾气,斩向海镜的剑比方才更加狠毒,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逼得海镜一时难以招架。他连退几步,干脆飞身而起,向着山谷外逃了去。
风相悦一剑落空,瞪着海镜的背影,当即追上,给我站住!
海镜听着他的话,不免笑起来,现在的情况倒与来时完全相反,是风相悦在拼命追着他了。
自方才所走地道上方掠过,海镜穿过重重树林,向河边奔去。风相悦见海镜面对悬崖竟然也从容跃下,一跺脚也跟着跳下。
二人落地后,不多时便越过河流。由于他们的轻功相差不大,风相悦与海镜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偶有缩短,却总是无法追上,让他焦急得咬紧了牙关。
不知追了多久,海镜突然停下了脚步,风相悦正要杀去,却猛然惊觉此刻二人已冲出树林,来到一座山间小镇边。
你若是继续跟来,恐怕看见那道刺青的就不止我一个人了。海镜笑吟吟抚着下颚,好整以暇望着风相悦。
那又怎样!我会让那些杂碎都无法再开口!风相悦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剑柄。
那你恐怕杀到手软都杀不完吧,况且你能取人性命,却封不住人言。海镜摊了摊手,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风相悦手上筋脉已经气得微微凸起,眼见四周无人,拔剑向海镜斩了过去。
见他如此,海镜兴味愈浓,侧身倏地撞在一家门板上,还故意大声叫了一下。
你还敢叫!我割了你的舌头!风相悦又是一剑挥下。
你割我的舌头做什么?我的人比较有用。海镜眼波一转,借着躲避之势凑到风相悦面前,不如这样吧,只要你放过海澜庄,我就去做你幽冥谷的人,如何?
看着那张突然放大的笑脸,风相悦下意识退了一步,恼得面色一红,又要挥剑,却见身后人家的灯亮了起来。
他神色一敛,正寻思若是有人出来便灭口,街角便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似是打更的人走了过来。
风相悦握着剑的手紧紧收拢,眼中杀意凛然。不论是谁、不论有多少人见到这个刺青,他都绝对要把他们送入地狱!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打算出手的一瞬,一件外袍蓦然裹住了他的头部与上身,随即一个力道猛地将他拉动,让他靠进一片温暖怀抱。
海镜一手紧搂着风相悦,另一手擒住他执剑的手腕,纵身上了房顶。这时打更人已赶至屋前,那户人家的男主人也走了出来,二人面面相觑,不明就里,不多时便各自散去。
此刻,风相悦的身体已因恼怒而轻颤,但无论怎么使力也挣不开海镜的束缚。他的整体速度虽比海镜略快,气力却比海镜略输一筹。
突然间,海镜将他抬了起来,一把扔回林中。
风相悦一惊,急忙稳住身子,平稳落地。他拽下海镜的衣服,一抬首,眼中却只余海镜离去的背影,外加一句话飘入耳中,那件外袍就送给你了,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混蛋!我总有一天要宰了你!风相悦咬着牙,将海镜的外袍撕得粉碎,扔在地上,关节已捏得咯咯作响。
他转身向树林走去,刚行几步却又走了回来,狠狠踩了踩衣服残片,才冷哼一声调头离开。
海镜并没有什么行李细软,便没有回悦卿客栈,而是向着海澜庄所在茗城赶去。走着走着,他脑中莫名浮现出风相悦羞恼的神情,忍不住勾起唇角,语中兴味盎然,幽冥谷谷主,你倒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呢。
此时,悦卿客栈后堂里,一名娇俏少女正舒舒服服躺在靠椅中,抬起双脚架在方桌上,手里握着一把瓜子,吃得津津有味。那桌上的瓜子壳已堆得如同一座小山,顶端时不时跌落几粒,散在地上。
雪玉刚走出房间,便瞧见这副光景,忍不住上前道:哎哟!我的妙意妹子!你就不能有个姑娘的样子么?看看这满地的瓜子壳,再看看你这模样,今后谁敢娶你!
妙意将脚放下,还不忘往嘴里塞着瓜子,少来少来,我看你是心疼你刚扫干净的地吧。
雪玉瞪她一眼,转身拿来扫帚,你也知道这地是我刚扫干净的呀?你知不知道打扫这客栈有多辛苦!
妙意将瓜子往桌上一放,从雪玉手中抢过扫帚,嘻嘻笑道:雪玉姐,别生气,我来扫我来扫。你知道我好奇谷主去收拾海镜结果如何,所以一直在这候着实在等得无聊,只有吃点瓜子了。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谷主怎么可能会输?
谁料输字刚落下,一道白影便刮过后堂,掀起一阵凉风,吹得桌上瓜子壳稀稀落落掉下,随即风相悦房门一开,又砰的关上。
妙意和雪玉一愣,二人扭头望了望那紧闭的房门,又转而对视,谷主回来了?
看谷主的样子难道真的妙意惊得一捂嘴,扫帚啪的落地,生生将输了二字咽回喉中。
雪玉立即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冷声道:你少说几句,若是惹恼了谷主,你我怎么担待得起!
你好凶,人家只是随口说说嘛。妙意撇了撇嘴,从桌上抓了一把芝麻糖,便蹦蹦跳跳回了自己房间,那我先走了,免得待会又不小心说错话,晚安!
雪玉一拍桌子,咬咬牙追了过去,臭丫头!你打算让我一个人收拾么?回来!
风相悦摔了门后,倏地将竹笠摘下,也不挂回床边,而是信手扔在门边案上,脸上依旧愤懑不已。他一拂下摆,一屁股坐在案边,一想到海镜就忍不住紧咬牙关,凌厉目中夹带了几丝不甘。
他正一脸阴郁,门外忽的响起一阵沙沙声,随即一道人影落入廊中,单膝跪地,谷主,我回来了。
风相悦一瞥门外那瘦削身影,平复了心情,道:珈兰,情况如何?
正如您所料,暮雨水寨最近之所以胜绩连连,是因他们拿到了一件利器血雨夺命针。这个消息目前还被他们死死隐瞒,不为世人所知。
风相悦眼光一动,修长手指微微收拢。那血雨夺命针乃是天下闻名的暗器,据说只有三寸长,一寸宽,内中却暗含几百枚毒针,且所用毒药均不相同,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取人性命,中了暗器的人即便是神医也难以救回。
这暗器不知由谁所创,流落于江湖,因便于携带使用,许多人士竞相争夺,最终却失了踪迹,不想竟落在暮雨水寨的人手中。
珈兰见风相悦一瞬沉默下来,便问:谷主,要我去将它抢来么?
风相悦摆了摆手,长身而起,不必,血雨夺命针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们自然会放在隐秘处严加看守,你不用去冒这个险。
那谷主您的考量是?珈兰不觉疑惑,偏头望着门内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