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从也机灵,“小的知道,若有人问起权当不知……”
“不,若有人问起,你先别急着否认……”,那人手中的扇子一打,眼中流露出戏谑,“就说是林家的公子给的便是。”
*
夜间,繁星也疏。
独坐月下酌酒,眉眼醺红,手边杯酒将倾,迷迷糊糊间刚要伸手去拿,那快要砸落在地的酒杯却被人抢先一把拿住。
“卧……”
下意识出口的名字在看见眼前的人后立马止住。
“殿下怎么了?”将手中的酒杯放置在了桌上,杜洗看着他,面露担忧。
“没,没事……”心里一阵惊跳,揉了揉额角,“孤约莫是醉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杜洗落坐在他对面,“你这样若是让公主知道了……”
“莲娣,她还好么?”
杜洗闻言,敛了眉头,“听闻公主倒是一切安好,x_ing子也收敛了不少。”
“那就好。”他垂下头,清凉的酒液再次滑入喉中,心中却不知多了抹庆幸还是苦涩,自上次联姻之事一结束,他与那人一一别多日未曾有过半分音信,其实,如今这般不见倒好,那人怕是要恨死自己了。
杜洗道:“如今事情已足月余,当初倒多亏得陛下突然改言将宗室之女嫁去和亲,不然依公主这x_ing子,指定要闹得不轻。”
那言语里不知不觉掺杂了抹喜悦,周克殷看着他一笑,“是,若是莲娣真嫁了出去,你岂非没了机会?”
“……殿下。”
“孤其实都知道,你自小待在孤身边,最是藏不住心思,何况这又有何可隐瞒的?”
被道破了心思,杜洗也终于不好再做隐瞒,只得老老实实的承认,“殿下慧眼独具,我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住的,只是这身份之别……”
“你若是喜欢又谈何配不配得上?”周克殷突然正了颜色,眼里零碎的落着光辉,“其实至多不过喜欢二字罢了,你若赢得她的真心,最终两情相悦,那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碍?”
“……”
“父皇其实也是疼爱妹妹的,她x_ing子自小顽劣,没吃过什么亏,如今这般远嫁,定是着人牵念,如今尘埃皆已落定,你若是肯真心待她,父皇母后定是会答应的。”
他连着说了这些话,醉意越发消磨脑子却清醒,当初也不知抽了哪根筋,明明联姻之事将近,他却突然言辞推却,假借周莲省心归一出家做了女道士,教那宗室之女嫁去了郭戎,虽然至此解决了所有人的担忧也全了她妹妹不愿和亲的想法,可最终,却是将那人彻彻底底的得罪了。
像是想起那人当日离别时与他见面的神情,不禁一阵苦笑,彻底惹恼了那人,让他死了这般心思,这样,他们应该就不会再有任何牵连了吧。
手指搭上酒杯,他轻轻一笑,“再过半月莲娣就可以从静女观回来,那时,能不能得到她的心,就看你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上巳节是古代举行“祓除畔浴”活动中最重要的节日。俗称的“三月三”,也是纪念黄帝的节日。
②关于和亲这一点借鉴了一下历史
太平公主曾因美貌闻名致使吐鲁番派遣使者前来求亲,李治和武则天视太平为掌上明珠,舍不得爱女远嫁,便借由以为太平过世的外祖母荣国夫人杨氏祈福为名,让太平公主名义上出家做了名女道士,借此为由拒绝了和亲。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背脊上细细密密的疼痛再次传来,偏生好不容易闭眼安生了半晌儿,这个时候却又搅得他无法忍耐起来。
这几日时不时的反复发作,有时候能忍则忍,不能忍的便是嘴皮子咬出了血也没用。
没过一会儿衣衫便s-hi了大半,黑暗里眼目却异常的透亮,攥住被子的手再次松开,暗夜里细若游丝的□□声开始在寂静的空气里蔓延。
门突然被人猛的踹开,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上身直接被人整个抱了起来,衣衫被褪往肩下,几根手指携着劲道狠狠地顶上他背脊,开始推动那几处落了针的x_u_e位。
“你别下重手,若是出了差错……”
耳边依稀响起归府延焦急的声音。
那抱着他的人一如既往的看不清面目,只是沉稳的声音响在耳侧却让人异常的安心,“我自有分寸。”
脊背上再次被狠狠地抵住往上推进,叶凡几只觉得心胸一阵气血翻腾,那银针仿佛牵制着他的情绪在体内躁动。
身上犹如那日身置火海的时候,一层层热汗被不断地析出,蹙紧了眉头,神智也隐隐有些不清,像是看见翠生濒死的模样,还有那些话……
心里像是被堵住一样难受的模糊了眼眶,一阵火气翻腾,他猛的翻身打开近在咫尺的人,眼中迸发出怒火,“……滚!”
那男人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看着他难受的趴在床榻边抑制不住的干呕终是暗了视线,伸出手强制的一把拉回他,“按住他。”
“放开我!都给我滚!”
他使了力气拼命挣扎,疼痛在心口上渐渐蔓延,似乎快要熔断神经,归府延立马上前牵制住他手腕,衣衫被整个褪下,男人屈指再次抵上他背脊间。
修长的手指压着脊椎线条一点点的摩挲按压,试图缓解那痛苦,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下手去逼针。
“放开……”不过一会儿已经挣扎的没了力气,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好似什么也看不见。
折腾了近两个时辰左右,看着叶凡几逐渐安生的睡脸,两个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白皙的额角沁满了汗水,归府延却无暇再去顾及,瘫坐在一侧,唇瓣抿成了一条线。
男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走过来手指抚上他额头,替他一点点拭去汗水,“若是累了,就歇会儿吧,这里我来照看便是。”
归府延却抬起头看他,烛光下犹似当年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只是岁月蹉跎,那鬓角的青丝也过早的染上了几缕白霜,“怪我罢,是我未能照顾好他,如今若是害得他丢了x_ing命,我又有何颜面……”
“你不用自责。”男人低头看他,目光深切,“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得学会照顾自己。”
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归府延终是垂下头,伸手去握他手掌,摩挲着那指尖的伤疤和厚茧,心里一片苦涩难言。
第二日倒是起来的勤快,翻身掀开被褥,刚要下榻,门却被人打开。
瞧见归府延进来,叶凡几笑了笑。
“笑什么?现在不疼了?”伸手端来水盆,拧干了手巾递给他。
叶凡几接过,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我昨晚……又犯病了?”
“……”
看着归府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叶凡几便觉得一阵不妙,担心自己昨晚发疯若是误伤了他二叔,他良心可是真的过不去。
“嗯。”半晌,归府延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有没有伤着你?”
“你若是伤着我早把你关笼子里去了。”
叶凡几摸了摸鼻子,没敢再出声。
“今*你去山上砍两捆柴回来,就当锻炼身体……”
“你不怕我跑啊?”
“你能跑哪里去?”上一回吃了几次的亏,他也自知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叶凡几若是想跑,他即使有一万个心思去拦,也注定拦不住,不若就此作罢,顺其自然便是。
“……”闻言,不仅低头苦笑,是啊,他能跑去哪里,是那人将他亲手送回来的,他若是再这么无所顾忌的跑出去,不是在给所有人增加负担么?
看着叶凡几神色黯然的样子,归府延自然知晓他在想什么,却不好再出声安慰,如果因为这样的误解能保住他的x_ing命,那便一直误会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先生,门外来了……”
不久门扉被人推开,原先驱赶马车的小厮走了进来,待看到床榻上已经清醒的叶凡几顿时闭了嘴。
“我知道了。”归府延立即起身,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门外的人却等侯已久,见他出来立马将怀中的信笺递给了他。
归府延伸手接过,道了声谢,那送信的驿使很快便策马远去。
“谁送的信?”叶凡几穿好衣服之后直接走了出来。
不慌不忙的把手中的信折了一半放进衣袖里,归府延把他拉进屋子里,“没什么,京城来的信。”
“京城?”坐在桌旁喝了口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来这里至少赶了有五天的路程,更何况归府延这么多年没在京城留住,又有谁会来送信?
心里一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很快被归府延堵了回去,“是田如完送来的。”
“……哦。”掩去眼里的失落,低下头没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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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光滑的玉石表面上映s_h_è 出一道道流光,却并不清透,迎着光芒对看,反而显得有些厚重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