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藤真回答到,与其提心吊胆,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算了。
南烈笑了,这一笑把藤真惹毛了,只见他怒目圆睁,甩下一句:“就知道你和那些世俗之人一样。”说完,便起身抱着孩子去了自己的房间。
南烈没有拦着他,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得更加灿烂了……
☆、觉醒
晴子又提着食盒来到了郊外的小屋,不过这一次,她可不是来好言相劝的,她想好了,如果樱木再不肯振作起来,她就骂他,直到把他骂醒为止。
站在小屋的门前,晴子在心中好好建树了一番,然后轻轻推开了小屋的门,果然,樱木仍躲在角落的稻Cao堆里。
晴子上前,将食盒递给他,并问到:“都这么多天了,你倒是有何打算啊?”
“你好烦啊,每次都来和我说这些。”樱木撇过头,不愿意搭理她。
“我为你好才说你的,你不领我情无所谓啊,那美雪姐姐呢?你是不是连她也不理啊?你知不知道啊,她担心你担心得憔悴了许多啊。”
“够了,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再提她了。”
“怎么?提到美雪姐姐你心痛啊?原来你还有感觉啊,如果你那么在乎她,就别再让她伤心,就别再让她为你流泪。”
“是啊是啊,我不止让她流泪啊,我还让她受伤啊,我这种人没用的,只会害人不浅,你就让我自生自灭,自甘堕落吧,你来看我干嘛啊,你走吧,走吧。”说着,樱木拿起食盒躲到另一边的墙角,吃了起来。
晴子不依,上前握住他的手腕说道:“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不准吃!”
“放手啊!”
“不放!”
“放手啊!”
“不放!”
樱木拗不过晴子,扔下手中的包子,说道:“你不放是吧,我大不了就不吃了,难道还能饿死不成?”说完,他拿起一边早已发了霉的馒头啃了起来。
“你真是没救了!”晴子生气的站起身来,大声对樱木说道:“我笨,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你说要让美雪姐姐过上好日子,要争气,现在呢,小小挫折都受不了,宁愿吃发霉的馒头都不愿意出去见人,你根本就是一只缩头乌龟!”
说完,晴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屋。她失望,她真的失望,本来以为樱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想到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
晴子离开小屋后便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些麻理爱吃的小菜,然后又去了一趟裁缝店,挑了麻理喜欢的布料,最后还去了一趟胭脂水粉店,买了麻理嘱咐她的那一款桃花胭脂。这一大圈兜下来,待她回到天香楼时,已将近酉时。
说来也巧,就在她经过美雪的房间时,竟然听到了樱木的声音!
原来,晴子走了之后,樱木想了很多,想了很久,他想起那一年家乡水灾,大水冲毁了他的家园,继而瘟疫四起,父母被病魔纠缠,先后离他而去。这时,一同逃难的一个比他大了十岁的女孩牵住了他的小手。
女孩带着他一路乞讨到了京城,因为身无分文,身无长物,为了糊口,女孩最后只能把自己卖进了青楼,那个女孩就是美雪。
可是自己呢?因为一点点挫折,害怕被人看不起,害怕被人嘲笑而躲在这里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如果当年姐姐也用这样的态度来面对困境的话,他们俩早就饿死了!
同样是人,为什么姐姐可以为了自己不顾他人的唾弃,豁出了自己的青春,赌上了一辈子的幸福,用自己消瘦的肩膀挑起两个人生活的重担,而自己不能呢?思及此处,樱木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要告诉姐姐,牵着姐姐的手,该是他的手了……
一场风波雨过天晴,次日清晨,樱木便找到了晴子,怪她为什么要躲在门口偷听。晴子这才知道,原来樱木早已发现了她,正要道歉时,樱木率先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并感谢她那天的当头木奉喝。
两人正说着,洋平走了过来。
洋平看到樱木,立刻调侃道:“回来就好,免得有人三魂丢了七魄。”说完瞄了一眼晴子。
没想到,樱木憨憨的,愣是没注意到他的微表情,反问一句:“你说我姐姐吗?”
洋平笑了,继续调侃:“不管是谁,总之人没事就好了。是不是啊?晴子?”
晴子一听,立刻涨红了脸,借口有事要忙,便匆匆的走开了……
这一晚,藤真在百安堂一直忙到了戌时三刻,待他送走最后一位病人,走出医馆时,天色早已暗下,顿时觉得五脏庙因为没有食物祭奠而闹腾得很。
藤真锁上门,估摸着这个时间,除了乌衣巷口子那个面摊还没有打烊外,其他的店估计都已经打烊了吧。无奈,他只得往巷子口那个小摊子走去。
也许是有缘,也许是别的,无独有偶,这一晚,南烈同样在刑部忙到戌时才完工,同样忙得来不及吃东西,同样想起了乌衣巷口子的这个面摊,就这样,藤真和南烈上演了一场“不期而遇”。
藤真到达面摊的时候,南烈已经坐在了桌子边,默默的喝着酒。
藤真见状,二话不说,便提着药箱坐到了南烈身边,说道:“你不介意我坐下的哦?”
“就算介意你也会坐的。”南烈抿了一口白干说道。
“是啊。一个人喝酒很闷的。”藤真说完,跟面摊老板又要了一碟猪耳、一碟鹅r_ou_。
南烈见状,问到:“你不先尝尝再点吗?”
藤真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拿起筷子,夹了南烈事先点了的鸭舌,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啧啧称赞到:“卤得很入味啊。”
这时,面摊老板将藤真刚才叫的猪耳与鹅r_ou_送了上来。
藤真夹起一块鹅r_ou_,嚼了两下,顿时觉得一点味道都没有,于是他放下鹅r_ou_,又去夹那猪耳,同样如此,淡得没有味道,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南烈看着他,觉得甚是可爱,于是好意提醒到:“这里除了鸭舌,其他的都……”说到这里,他悄悄的摆了摆手,意思是“不怎么样”。
“那你不早说?”
“每个人口味不同,我以为你喜欢清淡呢。”说着,南烈拿了一个杯子放到藤真面前,给他倒上白干,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见酒壶轻了,于是说道:“下一壶算你账上。”
真是斤斤计较!藤真腹诽一句,不过还是同意了,随后喝了一口面前的白干,差点没吐出来,这白干淡得像掺了水一样,不,不是掺了水,说它直接就是水都不为过。南烈知他所想,解释道:“这里客人少,所以生意难做。”
藤真回他:“之前见过你来这里几次,我还以为你来这里是因为这里的东西好吃。”
“街边小摊怎么可能比得上望江楼。”
“那你图什么?”
“安静咯,不过今晚就……”
藤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收起了笑容,说道:“那我坐回那边去好了。”说完,便要拿药箱走人,却被南烈拉住了手。
南烈的手掌宽厚,温暖。触碰的那一瞬间,一抹红晕染上藤真的脸颊,幸好是晚上,他猜南烈也许没有发现,却怎知,一切早已落入南烈的眼中。
南烈拉着他的手说道:“不许走,你答应的,下一壶白干算你账上。”说完,也不等藤真答应,便回头唤老板拿酒来。这时,藤真悄悄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老板将白干送来后便退下了。
南烈为藤真斟满一杯,随后瞥了一眼桌上的鹅r_ou_与猪耳,不禁皱了皱眉,不用猜也知道藤真一定不会再吃了,于是他体贴的将它们挪开,把鸭舌推到藤真面前。
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藤真嘴角的笑意不禁又深了几分,他说道:“樱木回来了,他们姐弟俩应该没事了。”
可是南烈却回了他一番很有深意的话,他说就算伤口结了痂,也不代表不会痛,总有一滴眼泪会使人成长,每个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花形老爷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拿着家里的银子买了一大堆笔墨纸砚不止,还跑到海味店,把家里所剩无几的银两全部花完,点了一堆鲍鱼、鹅掌、花胶、海参、燕菜等名贵食材,然后回来对藤真说他要吃鲍鱼鹅掌、花胶冬菇炆海参、还有冰糖燕菜。
藤真听后,为难了起来,因为他急着要出诊,而花形老爷半个时辰前才刚刚吃过午饭。幸好这时,南烈回来了,于是藤真赶紧让他陪花形老爷去下棋,这才把老爷子给糊弄过去。
晚上,当藤真从医馆回到御史府时,小莲急匆匆跑来告诉他,说是花形老爷正在他的房里,撕他的书,拦都拦不住。
藤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焦急过,他不知道花形老爷撕的是哪本书,若只是寻常的医书,也就算了,若是……他不敢再想,三步并作两步往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只听小婴儿哭得震天响却没人理。而花形老爷则在一旁一边撕书一边嘀咕:“我们花形家世世代代为官,你却正经事不做,专写这些乌七八糟的小说……”
藤真放下药箱,上前一步,企图阻止道:“世伯,不要撕了,这是阿透最后一本书。也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什么最后的书,什么唯一的念想,我还没怪你呢,要不是你靠近他,纵容他,他怎么会这么堕落!?以后这种书,我看到一本,撕一本,看他还敢不敢写。”花形老爷一边谴责藤真,一边撕着手里的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