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夜道:“也是邪了门了,塔里人委托的事两件都没办成,你说是那三角眼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沐青道:“确实奇怪。”
辰夜道:“咱俩把这朗蔻巷也走了三四遍了,街里街坊的,找个人这么费事?都说不知道?”
沐青道:“要不我们先回去?改日再寻个时机进塔问清楚了再来吧?”
辰夜道:“也只能这样了!”
说罢,二人原路返回,向着王府方向走着。好巧不巧就碰见了出来散心的元涉。
辰夜看着元涉魂不守舍的落寞样,忍不住打趣:“兄弟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
元涉这才看到辰夜沐青,怏怏道:“哦,是你们啊。”
沐青道:“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大对。”
元涉叹气道:“诶!说来话长!先不提这个。你俩是要去哪?”
辰夜道:“自然是回王府,还能去哪?”
元涉道:“信送出去了?”
辰夜扶额:“这个也是说来话长。咱们也先不提是这个,你不在王府老老实实待着,怎么又跑出来了?”
元涉瞪着辰夜:“你怎么净往我的痛处戳?不该问的别问!我心情不大好,要不你俩就先别回去了,陪我随处逛逛吧!我心里烦得很!”
辰夜道:“巧了,我今天乏得很,正想回去躺躺呢!要不你别逛了,陪我俩回去睡会?”
元涉咬牙切齿道:“逸乐安之与祸双?你就躺着吧!”
辰夜刚要微笑着调侃一句“我乐意”,旁边一个人的一句话让辰夜皱了眉,心头火气。
说话的是街角的一个算命的,举着“知天命,晓福祸”的牌子,一本正经的捋着胡子说了句:“公子印堂发黑,怕是有祸事啊!”
元涉“噗嗤”笑了:“我说什么来着!”
辰夜瞅瞅幸灾乐祸的元涉,又瞅瞅也绷不住笑出来的沐青,彻底怒了,两步并作一步的走到算命的面前:“你说谁呢?”
算命的一派翎然:“正是阁下。”
辰夜道:“你且说说我会遇到什么祸事?”
算命的道:“公子印堂黑中有红,红中有黑,怕是有血光之灾!”
辰夜道:“血光之灾何来?”
算命的掐指一算道:“自东方。”
辰夜道:“那灾事何解?”
算命的道:“公子与长庚星星格相冲,长庚主金,破财便可消灾。”
老套路,连东饮的那两把破刷子都及不上,辰夜一笑:“巧了,我前些天还遇见过一个道士,那道士也说我祸事将近,还说让我一路向东,到了澎城祸事自可在此终结。”
算命的道:“说的不错,公子的祸事看来命中注定要由我来解。”
辰夜道:“可惜的是,我来时不慎将钱财弄丢了,身无分文,现在投身于一位好友篱下,又该如何破灾呢?”
算命的道:“公子在东方得遇贵人,贵人相助便可消灾!”
辰夜一拍元涉:“贵人,替我消灾罢。”
元涉乐呵呵上前,手一拍,撂下一文铜钱。
算命的道:“公子,这……”
元涉道:“他贱命一条,这点够了!”
辰夜讹人不成反被元涉将了一军有些不甘心,对算命的道:“先生来替这位看看姻缘吧!”
那算命的也是个明眼人,一看面前的状况就知这俩人根本不信命现在正拿自己开涮呢,有些不高兴,收拾东西转身要走,听得辰夜如是说,眼一垂随手一指:“公子的姻缘在东方!”
元涉刚想说“这东方事多,什么事都是在东方”,眼一瞥却看见东方一道熟悉的墨色身影正向这边款款走来……
第61章 亏欠
方涯一身墨色的竹纹衫子,外边罩了件月白色的裘衣,看起来儒雅而斯文。
元涉望着方涯愣住了,半晌才道:“你怎么出来了?”
方涯道:“只许你一天不回家,现在反倒怪起我这个常年不出门的出来溜达了。”
辰夜沐青上前施礼,方涯点点头回礼。
元涉憋了半天没憋出话,却憋出来俩喷嚏。
方涯笑了:“我刚好,你却又风寒了?”
元涉道:“哪有那么严重?我就是鼻子痒。”
方涯将身上的裘衣一脱,兜头给元涉罩上,元涉躲不及,尴尴尬尬受了,脑海里一直都是徐琮吟走前跟他说的那番话。
元涉道:“琮吟她……”
方涯道:“我知道,她都跟我说了。”
元涉听此一颤:“她都说了?她说了什么?”
方涯道:“徐老夫人患了病,她说老人身边需得有个照应,便不久住了。”
元涉咬唇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一走,珑珑那边怕是没个伴了。”
方涯道:“我来便是想跟你说这事,看来你还不知道,敖姑娘今日已经走了。”
元涉着实吃了一惊:“走了?这么快?”虽然元涉盼星星盼月亮的想要送走这位祖宗,但是甫一听及此,心里还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滋味,无关风月,倒像是老友离开的那种惆怅。几日前大家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茶,热热闹闹的,现在转眼已经走了俩了。元涉心想:好聚好散,劳燕分飞,各自该有各自的好前程!又心想,琮吟那里有机会一定要亲自登门说明情况了。
方涯道:“敖姑娘下午动的身,刚走不久,你要不要去道个别?”
元涉道:“还是别了。她走之前去找了你?她有没有……”元涉疑惑着敖珑珑找方涯会说些什么?想问敖珑珑有没有找方涯麻烦,但话到嘴边又被他自己咽下去了,没问出口。
方涯却像才出了元涉心思似的,道:“敖姑娘进来半天,单只坐着,末了临走了才说了两句话。第一句简单明了‘我要走了,回家!’。”
元涉心想,是敖珑珑的x_ing格。
方涯道:“另一句嘛……”他墨色深沉的眸子看着元涉,无波无澜,沉沉道:“另一句是‘照顾好他’。”
元涉自然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感觉从脚底冰到了头顶,再不敢正眼看方涯一眼:“我……他……你……”三个字来回蹦着,蹦半天也没有蹦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
方涯看着元涉的反应,拢拢衣袖,添了一句:“敖姑娘是个好女孩,你若是有心,现在去城门口兴许还追的回来。”
元涉拽拽自己的衣摆,终于道:“之前一直未来得及作解释,我想着你怎么也该明白,那天同你的那场戏,其实是做给珑珑看的,你别放在心上。”
方涯笑笑:“我自然看的明白,现在戏已做足,该散场的便都散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方涯没有看元涉,元涉也没有从方涯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起伏,原意是规劝自己的话,但是元涉还是有些听不明白,心里也莫名其妙惶惶的。
元涉傻笑道:“是这么个理。”
方涯别过头看看天,道:“天色不早了,我有事还需得去一趟别处,你们无事便回去吧。”
元涉应了,一旁看戏的沐青和元涉也应了,就此暂别。
元涉原是不打算往城门方向追敖珑珑,他看看那边的落日,说不准敖珑珑凭着腾云驾雾的本事现在早已到了东海了,追什么追?
元涉刚这么想着,一转过脑袋就看见一旁沐青和辰夜惊恐的眼神,他耳边一声马嘶,再转头便是脑袋上高高举起的两只马蹄……
只听一声鞭响,右胳膊一疼,元涉摔了个跟头趴在路边,好在马蹄没有踏上人,这一鞭子抽的及时。
元涉虽然惊魂未定,但是心里还是明白这个道理,匆匆爬起,对着马车一施礼:“多谢义士相助!”
马车里走出来个红衣人,摆着不满的神色刚要开口,一看地上的人,俏生生的脸瞬间红了,低头揉着衣角。
元涉也愣了愣,蓦地笑了:“珑珑,真巧!”
据方涯派来给敖珑珑驾车的人说,他们本来都走到城门口了,敖珑珑却发现落了一件东西在王府,非要回来拿,这才延误了。
沐青辰夜很识相的走开了,徒留元涉敖珑珑坐在路边的小茶馆相对无言。
末了还是元涉先开了口:“你落了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非要回来一趟?”
敖珑珑依旧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颗红色的莹润珠子,被红线细细穿着。当年酒醉的元涉将这颗珠子放在敖珑珑手中,开启了一段莫名其妙的缘分,一人神鬼不知,一人暗自珍藏……
元涉道:“原来你一直留着。”
敖珑珑终于开口了:“是啊,想来也是缘分,我喜欢上你是因它,如今要放弃你了,也要由它来做结。”
元涉愣了愣,笑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么长的句子,喜欢就留着,我也不缺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