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儿,”龙克见了于朗和江天晓,大步迎上来,一把揽住于朗的肩膀:“今年舍得回来过年啰?”
“你老汉儿的生日我够呛能来,”于朗也讲起畅快的重庆话:“就回来了。”
“又见面咯,”龙克换了普通话,笑着看向江天晓:“小朋友。”
“……啊,你好。”江天晓有些微不服,我现在是于朗男朋友!不是小朋友!但于朗没主动对龙克说他们的关系,他也不敢说什么。
“走走走,火锅店都订好了,”龙克还揽着于朗的肩:“提前半个月才订上,老火锅,安逸得很。”
于朗抬手捏住龙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挪开了他的手。
“哟,”龙克软软地瞥了江天晓一眼,问于朗:“有人要吃醋吗?”
于朗:“快走吧,我饿了。”
之前在柳州的时候江天晓没来得及仔细打量龙克,现在便忍不住悄悄打量他。龙克比于朗稍矮点,虽然于朗说过龙克和他同年,但龙克打扮得特别年轻,短短的寸头,棕色卫衣,下身一条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又细又长的腿。
长得……长得也挺好看,眼睛圆圆的,巴掌脸。
总的来说就是挺……可爱?用这个词形容男人似乎有点违和,但江天晓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个词了。江天晓猛地想起来,之前于朗好像提过那么一句,说龙克喜欢男的……
卧槽,那今天就是三个基佬的聚餐?
“这次回来准备干啥?”龙克边开车便问。
“没什么事儿,过个年,带小江回松溉看看。”
“哎哟……”龙克笑嘻嘻地问江天晓:“小江,谈朋友没有啊?”
“啊?呃……”江天晓没想到龙克会问这个问题,心虚地看向于朗。
“谈了,”于朗大方地抓住江天晓的手:“你就非要在这儿嘚瑟两句——你不是看出来了么?”
江天晓一惊,龙克看出来我和于朗的关系了?怎么我没看出来龙克看出来了?
龙克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我早看出来了——在柳州的时候,小江就对你有想法,是不是啊?”
江天晓:“……”
于朗扬扬眉毛:“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龙克边笑边摇头:“于朗你……”
虽然在大街上手也签过了,但于朗这儿坦荡地承认他俩的关系,江天晓心里还是激动得不行。
“你晕不晕?”于朗忽然问。
“我……”江天晓心说是有点儿晕,于老师也太直白太坦荡了!
“这边的路就是这样,你不舒服就打开窗户吹吹风。”于朗说。
“噢,好。”江天晓反应过来,原来于朗说的是这回事。重庆不愧是山城,连公路都是起起伏伏弯弯绕绕的。
江天晓向窗外看去,冬天的重庆依旧葱葱郁郁,树上的叶子像浸过水一样,呈现出润泽的绿色。
到了火锅店。
龙克预定的是九宫格,麻辣牛油锅。
江天晓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翻滚不止的火锅。
“你要不就在开水里过一下再吃?”于朗问江天晓。
“不……了吧,”江天晓硬着头皮:“好不容易有机会吃正宗的重庆火锅……”
开水涮一下?那也太怂了吧?再说我现在可是重庆人的男朋友啊!
“哎哎,小江,”龙克招呼江天晓:“多吃点啊。”
“嗯……”要不是龙克一脸热情,江天晓简直怀疑龙克暗恋于朗多年,这会儿是借机报复他呢。
服务员把鸭肠送上来。江天晓从没吃过涮鸭肠,夹起长长一条,放进了锅里。
“诶,”龙克说:“这个是涮的,不用煮。”
“啊?”
“鸭肠涮几下就可以,”于朗把自己涮着的鸭肠夹进江天晓碗里:“煮老了就不好吃了。”
“唔。”江天晓有点儿窘迫。
于朗:“好吃吗?”
江天晓连忙点头:“嗯,挺好吃的。”
于朗没说什么,却又涮了几条鸭肠,夹给江天晓。
没一会儿毛肚上来了,于朗干脆说:“你吃吧,我给你涮。”
“呃不用,我——”
“没事,”于朗温和地笑笑:“你吃就行了。”
很快于朗给江天晓涮的毛肚牛r_ou_黄喉就在江天晓碗里堆起一个小尖儿。
龙克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轻声说:“于朗,他是1?”
于朗扫他一眼,没说话。
“哎告诉我嘛,”龙克撑着下巴:“这样,我先坦白个秘密,我是0。”
于朗面无表情道:“这不是秘密。”
龙克气急败坏:“江天晓,你在上面还是下面?”
他声音有点大,邻桌的几个男人“唰”地扭头看过来。
江天晓吓了一跳:“我我我——我在——”
“他在上面,”于朗又给江天晓夹了一块酥r_ou_:“有问题吗?”
“没,没,”龙克表情暧昧:“嗯……挺和谐的哈。”
他说完,邻座一个满脸横r_ou_颈上戴条银链子的大哥附和道:“嗯,和谐!”
江天晓:“……”
龙克冲银链子大哥点点头,扭头对江天晓说:“哎重庆就是这样啦,习惯就好,没几个直的。”
江天晓愣怔。你们山城这么开放的吗。
吃饱喝足,龙克直接开车往永川走。
江天晓被辣得够呛,整个人都有点儿蔫儿,嘴唇红肿。
于朗递给他一瓶冰镇可乐:“慢点喝。”
“嗯。”
龙克一面打方向盘一面笑了:“于朗,老子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么疼人。”
于朗笑笑。
“诶,”龙克接着说:“回去见了我老汉儿,你俩还是收着点啊,我一个弯的就够他气了,他要是知道于朗也弯了,不得崩溃。”
“龙叔最近怎么样?”于朗问。
“还那样,”龙克耸肩:“精神得很,打麻将年轻人都打不过他。”
“那就好。”
“好啥子哟,”龙克摇头:“上个月他加了个同志交友群,说想给我找对象,那帮***在群里发裸照,给我老汉儿气得,以为我也那样……没把我腿打断。”
江天晓忍不住“噗嗤”笑出来:“……龙哥,你爸……好新潮。”
“你叫我什么?!”龙克忽然尖叫:“不要叫我龙哥!”
江天晓:“啊?那叫什么?”
“叫我克克!龙龙!什么都行!不要叫我哥!我没那么老!”
“……噢,老龙?”
这下于朗也忍不住了,赞许道:“老龙不错,很亲切。”
“于儿,”龙克表情幽怨:“咱们现在可是小姐妹了……”
“谁他妈和你小姐妹,”于朗难得地爆了句粗:“我可没画了眼线出门。”
“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嘛……”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天,江天晓能感觉到,于朗心情很不错。虽然于朗平时也不是个易怒的人,但此时此刻,江天晓明显觉得,于朗是放松的。
这一段时间以来,先是去柳州,又是去兰州,一件事连着一件事,他们的神经都绷得太紧。而此时此刻,汽车行驶在公路上,两旁是碧绿的山野,又有个健谈的龙克在,江天晓的心情也不由得轻松起来。
他甚至想,以后,等他们能彻底摆脱沉渊门,那就陪于朗回重庆吧?这地方山好水好,有吃有喝,真舒服。
到达永川。
永川是重庆下面的一个区,但离主城区稍远了。龙克说今天不回松溉县,先住在永川城区。江天晓这才知道,龙克平时住在城区,他爸住在松溉县的老宅子里。
龙克家不大,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但收拾得很整洁。
“哎呀,”龙克开开空调,伸了个懒腰:“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两张床呢,早说啊。”
“你这屋子,”于朗环视:“提前收拾了好久吧?”
龙克“嘿嘿”笑了两声:“是噻,知道你有洁癖。”
进屋,原来是一张大床,被龙克分开来,成了两张单人床。
龙克lū 起袖子:“再给你们合上……”
“不用了,”于朗拽住他:“怎么都是睡觉。”
“我这不是希望你们那个……宾至如归嘛,”龙克冲江天晓挤挤眼:“我这房子吧虽然隔音不好,但是我睡觉习惯戴耳塞,你们随意,随意,啊?”
江天晓无语。这人是不是三句话不开黄腔就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