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什么?”于朗打开冰箱,翻了翻:“……算了,家里什么都没有,点外卖吧。”
江天晓正想入非非,于朗一句“家里”听得他耳朵都暖烘烘的。
“嗯,好,”江天晓掏出手机:“老师你想吃什么?”
“面吧,点个口味清淡点的。”
于朗说完就去洗澡了,他这澡一直洗到外卖送来,才换了长袖长裤的睡衣,带着一身热气慢悠悠出来。
于朗挑起面吃了一口,皱了下眉:“怎么这么淡?”
江天晓疑惑:“不是说要清淡的……”
“这也太清淡了——你来武汉这么久了,”于朗看着江天晓,轻轻笑了一下:“还是吃不惯辣么?”
他一笑江天晓就手足无措,干巴巴地回答:“我……啊是。”
“那可惜了,”于朗说:“带回来的螺蛳粉都是辣的,你也吃不了。”
江天晓厚着脸皮说:“我会练的……你不是说要带我回你老家吗……”
于朗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自言自语般:“回永川,”然后他抬起头笑了:“嗯,行。”
江天晓发现于朗对着他越来越爱笑了。于朗眉眼干净利落,不笑的时候有几分严肃,可一笑起来,薄薄的嘴唇向上弯——那句诗是谁写的来着——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就是这样。
虽然说了口味太淡,但于朗还是把面吃得干干净净,抽张纸巾擦了嘴,施施然说:“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可以吗?”江天晓眼睛一亮:“我想吃以前店里的那种,孜然牛r_ou_!”
“行吧,好好睡一觉,晚上给你做。”
真的累坏了。在广西那些天身体累不说,天天提心吊胆的。现在跟着于朗回了家,洗过热水澡,陷在软绵绵的床铺里,江天晓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
很快就睡着了。
无梦无魇,一口气睡到晚上七点。
醒来的时候屋里的空调已经被关了,窗户和门也被打开,外面下着毛毛细雨,一阵阵微凉的风吹进来,十分清爽。
厨房传出锅铲翻动的声音,屋子里已经飘满了孜然的味道。
江天晓揉揉眼,起身。
于朗站在那个曾让江天晓感慨“好有钱”的高级厨房里,背向江天晓。他还是穿着睡衣,浅棕色的长衣长裤,衣袖被他挽到手臂上。他围着个白色围裙,腰间细绳末端的线头,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他每次挥铲,凸起的蝴蝶骨都会随着手臂起伏。
江天晓看得愣愣的。
“准备吃饭了,”于朗头也不回地说:“你去摆碗筷,舀饭。”
他一语叫醒梦中人,江天晓“啊”了一声,走进厨房。
“于老师,”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谢谢你。”
于朗偏头看他一眼:“我说了,你和我不用客气。”
碗筷摆好,孜然牛r_ou_也炒好了。
江天晓眼睁睁看着于朗端出了一盆孜然牛r_ou_,又一盆汤,又一盘稍少些的炒菜——说是稍少些,但还是在宽平的四角盘子上堆出了个尖。
“水煮r_ou_片和鱼香r_ou_丝,”于朗说:“多吃点,你这段时间瘦得太多。”
这顿晚饭,江天晓和于朗两个人,把所有菜都吃完了。
于朗吃得不算少,但终归是正常的男x_ing食量。江天晓哆哆嗦嗦地捧起碗,喝完了最后一口汤。
水煮r_ou_片里放了花椒,热热麻麻。
江天晓觉得食物已经堆到嗓子眼了,走起路来都慢了几分,生怕一不小心摔一跤,当场呕吐。他撑得神情呆滞,靠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吃到这么撑是什么时候了。
于朗做的菜真——好——吃——啊。
撑死我都愿意!
不过真的太撑了……吃得撑了,脑子都不怎么转,江天晓看着低头看书的于朗,这一瞬间,竟有种踏实满足的感觉。
他住在于朗家,吃着于朗做的饭,看着于朗。
不用赶着打工或赶着找地方打工,不用担心毕不了业。
就是这么,踏实和满足。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真的,第一次。
第二天江天晓睡到中午十一点。
起床时于朗不在家,桌子上有张便利贴:我去学校办事,冰箱里有饭,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落款一个“于”。
江天晓打开冰箱,果然看见一大碗金灿灿的蛋炒饭,碗口被保鲜膜密封住。
微波炉“叮”地一声响,江天晓迫不及待伸手去端……卧槽,好烫!
垫着两块抹布端出碗,刚才被烫的食指已经鼓起一个红通通的泡。
江天晓丝毫不觉得疼,从里到外全身上下都是美滋滋的,筷子c-h-a.进蛋炒饭翻了一下,金黄的米饭下面,竟然还有一层厚厚的海苔碎。
这时手机响了,是于朗发来微信:“起了吗?”
江天晓连忙回复:“起了,正在吃冰箱里的饭,很好吃,谢谢老师!”
于朗回:“厨房左边的橱柜里有速食紫菜汤,可以去兑一碗,只吃饭太干。”
江天晓:“好的!”
于朗没再说话。江天晓捧着手机把于朗的两句话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截了图保存在相册。
下午于朗拎着一捆书回来了,穿一身考究的黑西装。
“晚上想吃什么?”
江天晓被他照顾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吃什么都行,老师。”
“那我随便下点面吧,”于朗拧拧手腕:“写了一下午报告,不想动了。”
“呃,我能帮什么忙吗?”江天晓吃人嘴短。
“你去把那些书放到书架最上面一层。”
“噢,好。”
于朗拎回来的一摞书磊得很高,江天晓拆开绳子,把书一本本放在书架上。
都是历史学的书,又多是清史。
摆好书没多久,面下好了。
于朗说的“随便下点面”一点都不随便,一人一大碗,细白的拉面上卧着荷包蛋和鱼r_ou_火腿,切成小段的油麦青翠欲滴,两枚圆鼓鼓的香菇挤在油麦旁边。还有切碎的泡菜,均匀撒在碗里。
“看你太累,今天就算了,”于朗说:“明天开始我教你灵术。”
江天晓顿时激动起来:“好!”
于朗勾勾嘴角:“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明天早上六点准时起来。”
江天晓:“六点……”
“嗯,出去跑步。这个时间是空气最好的时候,对你学灵术有好处,再说你的身体素质本来也,”于朗顿了顿:“太弱。”
江天晓:“……”
“我已经和学校辞职了,明天开始我会一直陪着你,教你灵术。”于朗漫不经心地说。
“辞职?!”江天晓以为自己听错了:“是从学校……辞职吗?”
“嗯,”于朗点头:“之前的几年,我和沉渊门接触很少,现在你成了他们的目标,以后就得经常和沉渊门‘打交道’了,顾不上这边的工作。”
江天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于朗会辞职,大学老师是多好的职业,或者说——于朗博士都读了,竟然要放弃学术?
“于老师,我以后学会灵术了也能保护自己,你不用——”
“也有我自己的原因,”于朗打断江天晓:“在广西的时候,你问我沉渊门会不会受到惩罚,我说不会,因为现在我们的力量和他们比起来,还是太小——江天晓,我知道这让你心里过不去,但你以为我就过得去么?”
“沉渊门做的事,我见过很多……现在他们不用付出代价,不代表永远他们永远不用付出代价。我辞职,也是因为我已经决定,对他们,绝不妥协。”
“确实很多时候人们只需要一个他们能接受的解释,而不是真相,就像这次的事,吴东德承认他谋杀了刘小盼他们,他没有供出沉渊门,但这已经足够作为一个解释——可这不是真相,对不对?江天晓,尽管如此,你还是要相信,真相是有意义的。”
愣愣看着于朗坚定的眼睛,这一刻,江天晓忽觉手软脚软,像经过了一次洗礼。
他很想吻上去。
(帅气的于老师求海星)
第三十四章
江天晓正式开始学习灵术了。
早上六点他准时从床上爬起来时,于朗已经在书房看书了。暖黄色灯光映在他侧脸上,衬得他的眉眼有几分深邃。
“于老师,”江天晓忽然有些紧张:“我准备好了……需要洗个澡吗?”
于朗抬头,表情有些奇怪:“你想洗就洗。”
江天晓犹豫几秒,又问:“那,要不要点炷香?”
于朗:“……”
江天晓:“不是焚香沐浴吗……”
于朗叹气:“你怎么不再辟谷三日?!现在出去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