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睡不着,”江天晓有点不好意思:“想守着你。”
于朗笑笑,穿梭在江天晓发丝间的手向下移,移到他麻木的肩膀上。
“你别动,我给你揉一下,”于朗的手掌在江天晓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摁:“昨晚你使用了灵术,身体一下子承受不了,也容易不舒服。”
“噢……”虽然肩膀是麻的,但江天晓还是被于朗揉得有点心猿意马。
现在这姿势,他的脑袋和于朗的胸口,基本上就隔着一床被子。他能感觉到于朗轻轻的喘息,就在自己的头顶。
“你很厉害,江天晓,”于朗忽然说:“我没想到你能唤起岩木阵——你才学了几天灵术。”
“……呃,”江天晓被于朗夸得耳朵热乎乎:“是吗。”
“嗯,”于朗顿了顿,温声说:“果然是有天赋的人。”
于朗提起天赋,江天晓便不免想起沉渊门,他略带犹疑地说:“昨天晚上……沉渊门好像是故意放走我们的。”
于朗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我唤起岩木阵用的符纸,当时就装在兜里,然后昨天晚上我发现……沉渊门的人往我兜里放了个U盘,我觉得他们既然往我兜里放了东西,那不应该没发现那枚符纸。”
于朗没说话,过了几秒,他说:“那个U盘里有什么?”
“一个TXT文本,”江天晓动动脖子,勉强坐起来:“里面写了一段话……挺奇怪的。”
于朗垂着眼,嘴角也绷起来,面目严肃:“你去打开电脑,我看看。”
“好,但是,”江天晓轻轻攥了下于朗的手:“你的身体能行吗?”
于朗掀开被子,下床时身子晃了一下,江天晓连忙扶他,他摆摆手:“我没事。”
于朗坐在电脑前,江天晓指指“可移动磁盘(H)”:“就是这个。”
短短一段话,于朗很快就看完了,干脆地叉掉文本。
他坐在电脑椅上,仰起脸,看着江天晓。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连嘴唇也是略略发白的,干净的眉眼里,却透出几分冷峻的审视。
“于朗……”江天晓被他看得有点懵:“我……”
“你是怎么想的?”于朗轻声说:“沉渊门说的这些问题,好像也确实是问题,对吧?”
“我没怎么想,”江天晓老实回答:“我相信你。”
于朗追问:“那也需要我给你解释吧?”
江天晓不知道于朗为什么忽然如此严肃,沉渊门的人想离间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天晓摇摇头:“不需要解释,我相信你……你知道的,于朗。”
于朗忽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于朗?”江天晓紧张地蹲下身,仰头看于朗。
“……很久了,”于朗的目光隐没在他前额的略长的发丝中:“很久没有人这么相信过我了。”
他的声音沉沉的,有点闷,毫无疑问是伤感的。
江天晓一颗心被他说得软绵绵,他忍不住微微起身,凑近于朗:“我相信你。”
于朗伸出白皙的胳膊,直接揽住江天晓的脖子,嘴唇几乎贴住江天晓的耳朵:“你想不想……嗯?”
江天晓瞬间红了脸:“我——我我,我没想过!”
于朗低笑一声:“这个可以想。”
“我,我……”江天晓结结巴巴的,刚组织好语言,门被敲响了。
两人分开,对视一眼。于朗眼带笑意,江天晓面红耳赤。
开了门,是何盛。
“你醒了,”何盛看看于朗,又看看江天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于朗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非常不是时候。”
“那不好意思了,”何盛挑眉:“有重要的事儿。”
“说,”于朗看向江天晓,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小江,去给我倒杯水。”
“嗯!”江天晓正不好意思,闻言连忙起身去烧水。
他听见何盛在身后笑了笑。
等水开的间隙,江天晓忍不住默默回味于朗的话。
“你想不想做,嗯?”
“这个可以想。”
……他撒了谎。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小伙子,怎么可能没想过,那些事。
辗转无眠的深夜里,旖旎缱绻的梦境里,江天晓想象过很多次……那件事。他知道两个男人怎么做那件事,但却不知道他和于朗该怎么做——后来索x_ing想,无所谓,如果于朗愿意,怎么做都行。
可现在于朗真的提起来了,他就忍不住想得具体一些,在哪呢,酒店吗?那,那什么时候?呃当然是晚上……吧。然后——然后他和于朗……位置是怎样的呢?还有,要提前洗澡吧?必须啊,于朗那么讲究——说到这个,我是不是得提前剪剪指甲,刮刮胡子,什么的?
越想越把持不住,幸好热得快“叮”一声,水烧好了。
江天晓把水壶提出去,见于朗正举着一张照片,目不转睛地看。
“如果这样的话,”于朗沉吟道:“那究竟为什么,沉渊门比我们知道的早?”
“杨记和小邱,我还是不太放心,”何盛拧着眉:“不过话说回来,要查看一封邮件的内容,从技术上来说对沉渊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了?”江天晓走过去:“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马头镇的那家超市,”何盛把一张照片递给江天晓:“这是超市里那个女孩儿……是沉渊门的人。”
江天晓看着照片,一愣:“真的是这样……可沉渊门是怎么提前知道咱们要去马头镇的?”
“不好说,”何盛叹气:“在靠近马头镇的马路上有摄像头,我找了这个摄像头的录像,在里面看到了迟洋的背影……这也就是说,迟洋的确是去了马头镇,他的邮件没有问题。但沉渊门……这帮人简直像口香糖一样,踩了就弄不掉。”
“还有呢?”于朗把手里的照片放在桌子上:“你不是说还有重要的事儿?”
“还有就是,”何盛沉声:“迟洋又收到邮件了,还是定时发送,这次是在胜胡沟。”
他说完,于朗和江天晓都沉默了。
“所以,”何盛问于朗:“去还是不去?”
“这……”江天晓犹豫地开口:“这也太诡异了,那个周恪,他到底在自杀前,去了多少地方?他又为什么要去这些地方?”
“简直他妈的是被牵着鼻子走,”何盛抱臂:“太憋屈了,也不知道沉渊门是不是又在胜胡沟。”
“去,”于朗干脆道:“不过小江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虽然这次碰上了沉渊门,但咱们还是得把事情弄清楚,迟洋究竟为什么去马头镇?”
何盛:“再去一次那破房子?”
于朗点头:“准备准备,中午吃了饭就去。”
何盛走后,于朗洗漱换衣,然后抿了两口江天晓为他兑好的温水,一偏头,冲江天晓微微一笑:“是不是很累?”
刚才和何盛说话的时候于朗还那么干脆利落,眼下却忽然温温柔柔的,江天晓忍不住弯起嘴角:“我不累,就是你……”
“我没事,”于朗摆手:“不用担心。”
“于朗,”江天晓看着他已经恢复白皙的脖颈:“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告诉我?”
“……能,”于朗沉默片刻,继续说:“之前不说,是不想吓着你。”
“什么意思?”
“这是在沉渊门的时候,”于朗伸出手指在自己颈动脉的位置摸了摸:“因为我的天赋高,所以沉渊门的人……在我身上做了一个试验。”
听到“试验”两个字,江天晓的心猛地悬起来,浑身都凉了:“……什么试验?”
“他们,”于朗轻轻望了江天晓一眼,又垂下眸子,声音低沉:“抽走了我的魄。”
第五十一章
抽,走,了,我,的,魄。
光是这六个字,江天晓就已经上不来气了。
但他还是力图保持平静,继续问:“怎么抽的?”
于朗看着江天晓,轻轻笑了一下:“这就不说了吧……反正也过去了。”
“怎么抽的?”江天晓猛地抓住于朗的手腕,以前他只觉得于朗瘦劲有力,这一刻却忽然觉得,于朗的手腕细得过头了。
“小江,”于朗由他抓着,另一只手揉揉江天晓的头发:“我没事。”
“你告诉我,”江天晓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沉:“……你告诉我吧,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