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莫公子。”
说到此处已有些无奈,竟是让陶执留下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莫公子安好。”陶执见礼。
“见桃之之前很好,见了桃之之后反觉得寂寞的很。”
杨灵璞没成想他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么说,上前一步,挡在陶执身前,双手已紧握成拳。
“莫公子这是作什么?”
莫静和看到他额头爆出的青筋,心下隐隐有些不忍,就小闹一下,不惹祸就是,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嘴上又开始犯浑。
“想请桃之弹琴抚慰一下寂寞罢。”
陶执对杨灵璞额首,坐下抚琴。
莫静和给杨灵璞倒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样好的琴音,兄长不坐下来细细品赏一番?”
杨灵璞自然没有了这样的心情,他坐下身,却没有喝茶,只小心留意着莫静和一举一动,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莫静和只是喝茶听曲,听得很入神,甚至听到悲切处,双眸泛着红,隐隐有泪水要掉出来。
一曲了了,陶执站起身行礼,却未听莫静和有所回应,抬头看时,只见他正在低头拭泪,杨灵璞甚为莫名的看着他,这又是哪一出?
“仿是听到了桃之的心声,那样空灵悠远却又冷冽悲切,一片漆黑摸不到,稀疏零落抓不住……失礼,失礼啊……”
莫静和顿了顿又道:“还得劝桃之一句,好好活着方是世间最难得之事,那道坎总要跨过去才好。”
陶执愣愣看他,他听懂了?这人只是初见竟能听出他曲中的悲切心中的空寂。
“这曲子弹起来最是耗费心神,来,过来坐,喝杯茶,缓缓心神。”
陶执依言走过去坐下,双手接过莫静和递上的茶,刚要说些诚谢的话,不妨手被莫静和一把抓住。
“不若让我帮你抚平心中的忧伤?”
一直没有出声的杨灵璞气急,他以为莫静和方才为琴音所动,要与陶执以诚相待引为知音,没想到他终究就是这么个货色罢。
一拍桌子喝道:“放肆!”
莫静和当真就是放肆给他看的,顺着手臂往上就要去摸陶执的脸。
杨灵璞一步上前,挥拳往莫静和脸面打去,莫静和本意是想生受他这一记的,可转念想到木东初曾经是夸过他好看的,大约是喜欢这个长相的,这拳下去可是不轻,万一弄坏可不好。
身子向后一躲,手放开的瞬间只见陶执错步退开,那身形可不像不会武功的人啊。
还不及他细想,杨灵璞第二拳又打了过来,这会是往他身上招呼的,莫静和能在杨灵璞手下过得两招,说出去谁都不能信啊。
“啊!”
虽是有意避开了要害,这一拳打在了腹部正中,到底力道还是不小,莫静和吃痛,躺在地上干脆就不起来了。
“兄长,你下手太狠了!”
杨灵璞刚刚是气急了眼,此下回身看陶执无事,莫静和却抱着肚子在地上,又听他唤自己兄长,到底是妹夫,他又是莫家的人,还银印青绶主小寒阁,官职生生比自己大出一大截,殴打上司这是个什么罪?
第38章 第 38 章
“桃之,桃之,来扶我一把,我起不来。”
如斯少年,这般软糯,若是旁人早早心动抢着去扶了。
奈何对面的是杨灵璞,刚刚软下的心肠因这句话又硬了起来,上前朝他腹部又是一脚,莫静和只抱着肚子,用手臂挡着,还是疼,这个力道大概是要留好大一片淤青了。
这是要往死里打?看来杨灵璞对陶执用情颇深啊。
赶忙站起身就要逃,方才两记下手委实有些狠了,莫静和站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把暗处大小寒阁本就在冒冷汗的暗卫吓个半死。
要不是心里知道这位主子身手了得,对付四五个杨灵璞绰绰有余,又在杨灵璞让人去唤陶执的岔口打了手势,让他们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手,这会躺在这里的,早在杨灵璞打第一拳的时候就该是他了。
“兄长,兄长!你就为了个伶人打我?”
“伶人就能胡来?更何况你已娶了我妹妹,你这等货色,处置了你就算替天行道!”
两人在院子里追打了一路,最后以莫静和逃到主屋告终。
齐夫人和杨灵玉正在主屋里说话,莫静和不方便进去,就只站在主屋外,看着追来的杨灵璞,得意洋洋的笑,这事莫静和不能和齐夫人或是杨灵玉讲,杨灵璞更是不能,为了一个伶人,还是杨太尉令他不准往来的伶人,追打莫家的公子大寒阁的掌事,传出去杨太尉非废了他不可。
可惜莫静和本就是揣着传出去的打算才做的这事,他人还没回到宫里,这事就在青都传的沸沸扬扬。
莫静和先送的杨灵玉回府。
还是如在杨府门前一样,自己先下的车,又转身去扶杨灵玉,杨灵玉问他:“不进去了吗?”
莫静和笑:“只求了两天休沐,得回宫了,晚了,早些安置吧。”
杨灵玉点点头,自己进了府。
木东初来偏殿看他时,正听到莫静和“嘶”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太医正给莫静和手臂上药,半截前臂青紫一片,木东初有些心疼,却板着一张脸走到近前。
“去趟杨府也能整这么一出来?”
莫静和下跪行礼。
“臣莫静和请陛下万安。”
木东初也不理他,问跪在边上的太医:“这是要残废了?”
陈太医道:“回陛下,看着挺吓人的,都是些皮外伤,不算重,好生将养,没两日就能好全了。”
木东初嗯了一声,算是应过,挥挥手屏退左右。
寝殿里只剩下两人独处,莫静和又开始犯怂,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伏着身子,恭临圣训。
“听说你一回府就和杨灵玉去了屋里,到了晚间才出来?”
莫静和不语。
“听说你去了一趟太尉府,还调戏了人家府里的伶人?”
莫静和依然不语。
“说话!”
莫静和微微一颤,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大寒阁的暗卫和太后派去的不同,他和杨姑娘在里面做了什么,太后的人不知道,大寒阁必然是知道的。至于陶执的事,还真的就是调戏了……
“臣不是故意的。”
莫静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木东初却懂了。
他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每次犯了错闯了祸,心里知道是错的、闯祸了,却又不知道错在哪或是怎么认错,总就是这么一句“仆不是故意的。”
木东初坐在莫静和方才坐的地方,端起他方才喝的茶碗,看地上的人,扯了嘴角笑。
“过来伺候,今日就饶了你。”
莫静和心下稍缓,依言直起身子,没敢抬头,目光正好落在木东初腰间的荷包上,白底金丝双绣仙鹤流云,这样寡淡,可不像造办处的活计,也不知咱们这位陛下刚刚是从哪位娘娘那里过来的,真真龙马精神!
木东初正在喝茶,已有些凉了,不太好喝,见莫静和只是跪在那里没有了动静,垂着眼瞅了瞅,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腰间的荷包。
木东初是皇帝,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断不会认错的,更何况宠幸后宫也算有错?
“不愿意?”
莫静和心里确实不太愿意,却再不敢迟疑,膝行了两步,去解木东初的腰带,木东初不只有他这一个男宠,但伺候起来,还是属他最合心意。
第二天木东初下了朝回来,莫静和刚用了早膳,正在临帖,用的是左手,木东初进来时刚好勾了最后一笔。
看了那字,连木东初都不免夸了一句:“果然是好。”
莫静和下跪行礼,行了一半,被木东初就势捞了起来。
“你小时候见着朕都是不跪的。”
莫静和垂手侍立一边,道:“臣小时候不懂事,还望陛下宽宥。”
“以后两个人就别跪了,这是圣旨。”
莫静和道:“陛下隆恩臣……”
话说了一半,被木东初打断:“以后也不要来这一套。”
莫静和心里叹了口气,道:“臣遵旨。”
“以前从不看你临帖的,伤了手,反而要上进了?”
莫静和给木东初倒茶,笑道:“陛下英明,这不右手伤着不能动了,才觉着左手也是要紧的,正巧得空,就临了一会。”
“太医说没两日就能好的,只这几日疼了些,也是你自找的。”
莫静和低头,态度是十足的谦恭:“陛下训斥的是。”
“陪朕下一盘棋。”
莫静和自然说好。
两人在院子里摆了棋盘,手谈了两局。
木东初想到昨日的事,与他闲聊。
“那些文人都把名声看着比x_ing命还重要,御史台好几位天天就憋着上谏惹恼朕,被朕赐死,以图留个身后名,像你这样总想着自毁名声的,朕也是头一次见。”
莫静和在腹地捻子轻落,笑道:“陛下享恒古盛名便可,臣一个男宠,要名声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