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医生谈了半个小时,再三确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张星星的心弦稍微松懈了点,外面围堵的一大推记者,终于能有些交代了。
张星星在医生的允许下进了楚江的病房,床上的人脸色发白,头上绑着纱布,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魂估计还没回来,整个病房只有机器的滴答声,略显孤寂。
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这是张星星脑子里的想法,但他没有说出来,连像样的嘴型都没摆出。
他靠近窗户,看下面各种车辆蹲守的记者,真是头疼,这下交代完楚江无碍的消息,面临的另一个问题将扑面而来。
周导为什么也进了医院?为什么楚江会和周导出现在同一辆车上。
麻烦!
做记者非要刨根问底将人逼到无路可退吗。
张星星打电话给柳姐,希望她能念往日的情分,帮楚江收收摊子,都是一个公司的,以后见面好怀念。
结果还是那么不尽人意,柳姐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还不费钱地给了几声冷哼,以表讽刺。
整个凌美谁人不识柳姐,头牌经纪人,超高的工作能力和看人能力,经她手带出来的艺人没有不红的,有天赋的提拨一下,没有天赋的跟着她的安排走,不靠天赋也能杀出一片天地。
楚江进来的时候是柳姐手下的,但是野心难耐小天地,楚江另攀高枝,先是单方面宣布和柳姐脱离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使得柳姐丢了面子,也宣布和楚江再没合作关系。
两人公司相遇要么冷嘲热讽,要么视而不见,□□味十足。
张星星挂了电话,坐在楚江的床边,盯着他了无精气的眼。
他早说过别去赴宴,《夏风南吹》剧组里的演员,有排面的演员都没去,难道楚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别的明星避之心里没数吗?去了没有好处,只会更加流言蜚语。
再说周导导演的戏不是凌美视频冠名的,楚江攀上了他,就等于向知情人宣告他上了周导的床,被玩弄,以身体交易,再无其他。
可楚江没听进去,执意要去,然后就成了现在躺在床上屁事不管,留自己擦屁股的惨象。
“我该怎么办呀?外面好多人呀,你怎么就出车祸了呢,好好地不行嘛。”
张星星论年纪还比楚江小两岁,年轻有为算得上光环笼罩了,可他x_ing格不老练,对于圈里的很多事情甚至不知道怎么做,活活一枚二愣子,说好听点就是蠢萌,但是没用。
张星星想做楚江的守护者,而楚江只觉得他傻,才将他带在身边。
两人现在算是失了势,楚江出了车祸,那些早就看不惯楚江为人的明星和团队一定会趁机添油加醋,找各种理由,制造各种话题侧面封杀楚江。
娱乐圈靠的基本是脸,楚江头破了皮,纱布还在头上,不知道拆了之后是什么样子,以后接露额头的人设角色,肯定影响视觉审美。
前方道路一片艰辛。
张星星暗中祈求,希望楚江醒来的时候,脑子好使,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后遗症就好。
默默发完誓,他还补了一句,愿意用毕生的运气去换。
第2章 重生
项凌醒来的时候手心里热乎乎的,就一边热,感觉塞了半大的热馒头在手里,暗搓搓的感受到水汽。
睁开眼首先肿痛眩晕了好一会,缓了十几秒才看见模模糊糊的一个人朝自己这边望过来,身体左右摇晃,轻声说了些什么。
应该不是他继父,云天没有这么好的时候,难不成是医生?但项凌立马否决这个可能,哪有医生不穿白大褂,及远看去黑不溜秋的。
——
张星星眼珠子都要嵌进项凌的身体里了,这是他的祖宗啊,昏迷了四天,终于舍得睁开眼睛了,这四天里,项凌没有动过一只手指头,没有一丝一毫醒来的意思,这下直接开了眼,可把张星星高兴坏了。
这下好了,人没事就好了。
“楚江?楚江?”
项凌后劲返还了上来,一股炸破身体的疼痛从头顶点燃火线,继而蔓延到全身,他只觉得身边这个人很烦,声音和蚊子一样小,嗡嗡地在心尖上挠痒痒。
活过来就遭这罪,项凌并没有对自己还活着心存感激,要是他真挂了,那才是老天爷瞎了眼,他截至活了二十五年没做过坏事,能重新恢复生命体征,这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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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的样子,使得张星星心弦绷紧犹如坐了丛林飞车,忽上忽下,刚想放下心,这会又提了上来,他按了按床头的铃,伏到项凌的身上,焦急地说道:“楚江,你看的见我吗?”他在项凌眼前挥挥手,试图和他交流。
“能……”他沙哑拖拉了一个字出来,项凌想翻身靠起来,一不小心扯到了手上的胳膊,疼的大钟砸了一下心房,面部表情不配合,扭曲生硬。别提楚江多在乎形象,张星星何时见过他这幅怂样?那随时随地都摆出一副清冷倨傲的美人姿态,周围万千都是他的簇拥和配角,作为掌中光,大众的心头宝,楚江没有一刻不是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殊不知张星星不曾想,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去想,这具楚江的躯体中,藏着一颗更为孤傲的灵魂。
——
医生过来给项凌做了全面的检查,确定人已无大碍,嘱咐几样注意事项,点头唏嘘几句便离开了病房。
从医生来到医生走短短几分钟内,项凌搞清楚了两件事,第一,他不是自己了;第二,他抢了别人的身体苟活下来。
张星星一口一个楚江叫的欢愉,从他的表情和衣服穿搭来看,自己的这个身体还不俗,至少是个富二代,很快他便套出了话,得知了现在这个家喻户晓的身份。
当红演员楚江。
敢情老天还是瞎了眼让自己死了,只不过大发慈悲改了原本的生命轨迹,苦还是苦,有史第一次,身死魂活。
他项凌不是没有感情的动物,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醒来后靠在床头发了好一会的呆,不说话,看着白的刺眼的墙壁放佛在参透人生哲理。
四天了,他死了的消息应该被云天知道了吧,他是高兴呢,还是懒得去管而满不在乎呢,想来觉得可悲,换种身份,和从前的生活丝毫不沾,人死了,也没人怀念。
——
张星星看他发呆,第一直觉便是他在担心自己额头有道疤,会影响之后的演员生涯,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咱们的化妆师会给你遮的光洁如初,什么都看不出来。”
项凌没有理他,陷入在自己的世界越飘越远。
额头有道疤算什么,他从前腿上,胳膊上,腰上,哪里没有疤,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体饱经风霜,早就不在乎形象了。
从前张星星跟楚江说话的时候,楚江爱理不理,他会失落,但这次不一样,张星星觉得自己应该宠着他,更应该和他站在一起,为他着想,见项凌一声不吭,他发誓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将你头上的疤痕去掉,我发誓!”
“不用。”项凌冷淡地声音一开口就把张星星吓了一跳,不光是他从来不会有的声色,声调中贯穿着缥缈的随x_ing和冷漠,好像随波逐流,爱哪是哪。
“你怎么……”张星星呆愣,话也没说完。
项凌方才走失的神,现在全回来了,一本正经地问着一身黑色的黑乌鸦道:“车祸之前的事我不太记得了,发生了什么吗?”
张星星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的小祖宗该不会是失忆了吧,这要他怎么和外界交代?难不成从头开始,还是撂挑子不干了?
张星星的神色跟变色龙似的,黑白青三色交叠,难看的很。
“我还记得我是谁,也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你不用担心。”察言观色是项凌步入社会为人处世练就的本事,作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外交,他懂得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地说适当的话,这也是他能成功走到现在为止的原因,只不过,不算现在。
张星星总算正常了点,寥寥几句说了一些关于四天前他出车祸的事,重点关于周导的,他只字未提,潜规则的规矩,不明面说,何况还是他的主。
奈何项凌还是抓住了关键,面色猜不透深浅。“我会和周导单独离开?我和他什么关系?”
他不说项凌也明白,多半是不正当合作关系,不然杀青宴那么多人,他怎么就和导演攀上了;项凌生前不了解娱乐圈,也不知道楚江是什么人,更多圈里的内部消息如同冰山之下,现在看不见,猜有也还是有。
张星星不敢说,项凌便知道了,他也没说什么,右手抚上自己的左臂,轻微动了一下,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张星星:“不急。”
项凌没理他:“我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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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张星星从医院后门开了一辆黑色大众,将项凌包的严严实实塞进了车里,全程悄无声息,离去了无波痕,丢下了一群还在医院门外堵着的记者大军。
张星星没有直接将人送回楚江原来的房子,楚江出了事,他家周围肯定蹲了记者,现在去就是明天上头条的下场,呆愣也有精明的时刻,没有人总是傻子。
去的是张星星的家,三室宜居房,宽敞不空旷,该有的装饰都在它应该摆放的地方,不奢华不张狂,挺符合张星星喜庆的x_ing格。
项凌手没好全,加上头脑受了伤,将人小心搀到沙发上坐着,张星星忙前忙后调试空调的温度,而后又去了厨房百度搜索病人应该吃什么给项凌做了一顿养身晚餐。
以前总是项凌忙前忙后照顾继父,晚上加班回来的再晚,继父胡乱吃点,他一个人没得吃,连澡也不及洗就睡了,没人关心的日子过得那么久,突然有人对自己这么好,项凌犯贱觉得挺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