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love 比赛!
周译醒来时觉得全身酸软无力,生存的记忆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一切。身上还残留著没有来得及洗去的痕迹。他微微侧过头,发现何致远竟然正睡在他身边,毫无戒备的样子分外温柔。
周译突然觉得心跳很快。他隐约记得昨晚在**之时,男人似乎吻过他。
虽然做爱那麽多次,连孩子都有了,但是接吻却不曾有过。
很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还是跟随著酒精带来的记忆。
他小心地起身,尽量不去吵醒男人,可是从床上一下去,自己那边的床垫很明显地就弹了回去。
躺在床上另一边的男人眨了眨眼睛:“几点了?”
“哦,我看下……”周译一边看锺,一边想找个什麽东西挡住自己的身体。他还是不习惯在大白天赤身裸体,尤其是两人经历过那种事之後,“现在十点多了。”
何致远点点头,慢慢坐起来:“先去洗澡吧,下午你还要去比赛。”
“好……”他答应著,挪动著粗笨的双腿,感到大腿根部由於长时间的打开姿态而有些合不拢。他扶著墙壁,困难地向外走,另一手用随手抓的衣服挡著前面。
“我帮你吧。”何至於突然走到周译身边,扶著他的肩膀。
“何……”周译一时有点慌乱,更何况男人还赤身裸体。
“走吧,”何致远没有看他,脸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但是周译心里突突地跳著,周译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
洗干净身体,周译感到没有那麽疲惫了,精神也恢复了很多。带上托腹带,周译从镜中看著自己的体态,不禁皱起眉。肚子比上次比赛要大了很多,尤其从侧面来看,非常明显。上次比赛的时候把肚子绑起来,结果害得宝宝差点出事。虽然现在他不用担心被何致远知道怀孕的事,但是毕竟要去做节目,要面对那麽多观众,他还是会觉得很抗拒。
周译手上用了用力,把托腹带扎紧了些。
“你在做什麽,不是穿衣服吗?怎麽这麽久。”何致远推门而入,看到正在努力“收腹”的周译。
周译连忙拿著衣服往身上套:“快了,这就好。”
“你想把肚子藏起来吗?”何致远不解地挑著眉毛问道。
周译被说中心事,脸刷得红了:“没有啊!没有……”
何致远定定的看著他:“但是,你记住比赛的时候,无论是观众还是评委,关注的是你的厨艺,而不是其他的。”
周译愣愣的看著一脸认真的男人:“你……”,他还是第一次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何致远显然不想太久保持这样的状态,他不等周译说话又退出了卧室。
“快点穿好衣服,过一会儿送你去电视台。”
“你也要去吗?”周译惊讶道。
何致远白了他一眼:“我是评委。”
周译有些紧张的看著台下的观众和那些来自美食界的权威评委。这次比赛的排场确实比之前的比赛要隆重了很多,似乎也是因为收视率很高,节目组的投资也多了些。不过,周译也发现,并没有人在乎他身体的变化,他明白何致远的意思了。有时候自身担心的问题,在别人眼里也许并没有什麽。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顾一切地赢了比赛。临上场时,何致远对他说的话一直在他心里回荡,清晰地提醒著他。
“上次复活赛你好像赢得很轻松。”男人把车停好,淡淡地对周译说道。
“没有啦,”周译以为男人要夸他,谦虚地说。然而,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啊,你上次没来,怎麽会知道?”
何致远转过脸看向自己:“那一次,就算你输了,还是会赢。”
“还是……会赢?”周译重复著男人的话,“这是什麽意思?”
“还不懂吗?因为我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无论怎样都会赢。”
“怎麽会这样……”周译不敢相信自己原来是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获得决赛的权力,“你干嘛要做这种事,我、我又没要你做!”周译觉得很气,他宁愿没有赢,也不想这样取胜。
“所以,如果你想证明自己有资格站在这里──”何致远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个音节都烙在自己心里,“──就必须要赢。”
必须要赢。
周译在心中默念著,尽管复活赛他不是靠实力赢的,但是并不表明自己没有赢的实力。只要这一场他是冠军,那麽就证明这一切都是凭自己努力得到的。
“最後一场决赛的主题已经出炉了,想必各位参赛者都很紧张吧?”主持人说道,“不过大家不用担心,这个题目可以给大家很大的发挥余地。”
“题目就是──爱!love!”
“每个参赛者根据这个主题做出一份作品!可以是糕点,可以是菜肴,甚至可是主食类。只要符合主题即可!现在开始,两个小时!计时开始!”
爱?周译细细考虑这个字。之前的比赛都是很直接的题目:肉类、水果类、蔬菜,但是这麽抽象的题目该怎麽用食物来表现呢?他悄悄看旁边的两个参赛者,也在低头思考,看起来也很为难。
Wait!他突然想到现在的情况就像过去在广告公司做创意时一样。广告就是用影像、图片或者是一段话来体现产品的特点。而现在的情况,不就是刚好相反吗?只要逆向思维来考虑,就一定能想到办法!
突然他腹中一阵闷痛,原来是胎儿在里面闹腾起来了。周译只好摩挲著腹地,安抚著骚动的胎儿。
也许……也许这样可以吧,周译心中有了决定,好吧,那就赌一赌吧!
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参赛者都完成了他们的作品,被依次递上了评委席。
主持人说道:“在评委品尝之前,首先请三位参赛者依次对自己的作品进行说明。”
第一个参赛者做了一份玫瑰夹心提拉米苏。不用说了,提拉米苏本身就代表著“一生的等待”,加上玫瑰的花语,很明显地表现著爱情。他把玫瑰酱与可可粉混合起来融在蛋糕层中,每一口都能品尝到玫瑰独特的香味。
第二个参赛者做的是一道海参全家福,他要表现的是家人之间的爱。参赛者自称是山东人,这个菜式是来自家中祖传的菜谱,是地地道道的鲁菜,汤汁浓厚,鲜美异常。这道菜是他们家乡每次春节时必做的,是一家人团聚的表现。
最後,主持人把话筒交给了周译。
周译起初感到很紧张,他每次面对那麽多人连气都不敢出,更别说是大声讲话了。可是,他知道这次是不一样的。
周译深深吸了口气,是自己努力镇定下来:“我……我没有做很复杂的菜肴或者点心,其实,我的这道菜是一份便当。”说完他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同时主持人示意摄像机把镜头给周译做的便当一个特写:虽然简单,但是五色俱全,拼盘巧妙,犹如一个精致的装饰品。
“我的母亲是一个地道的苏州女人,她烧了一手的好菜。从我上小学开始,她就每天早晨起来给我做一份‘苏式便当’,就像今天我做的这一份:扬州炒饭、鱼味春卷、香酥桂鱼、蜜汁豆腐、醋溜三白。无论我几点上学,她都比我早一个小时为我准备,让我带去学校。这份便当,我一吃就吃了十几年。无论吃过美味佳肴,但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这种味道。苏州菜特有的清淡、细腻。”说著说著,他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而且,我──马上就要做父亲了。我希望,能将这个便当一直做下去,让我的孩子也能感受到这份爱。”
说完,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台下的何致远。但是太远了,他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是什麽表情。但是,他清晰地听到了很多鼓掌声,这是他多年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肯定。
周译紧张地看著每个评委的表情,他希望自己能赢。因为这次比赛的作品是他用心完成的,他想象著有一天,他的宝宝长大了,而他就像自己母亲那样每天很早起床,然後用心为他准备每一份便当。
终於,结果出来了。主持人拿著评选的结果走到了台上:“经过评委一致的商定,最後的胜利者──本届饮食大赛的冠军是──三号选手,周译!感谢你,让我们感受到你作品中的爱!”
获胜了?冠军真的是我?
真正获胜让周译太过惊喜,反而一时愣住不敢相信。直到身为颁奖嘉宾的何致远亲自走上台,走到他面前,周译才反应过来现在是真实的一幕。
何致远手上端著奖杯,从容优雅地站在周译面前。
周译知道不是错觉,他看到何致远狡黠地笑了一下,虽然只有短短一秒!
然後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其实,复活赛那次,我什麽都没做。”
30、相处
比赛获胜的第二天,周译接到了锺可为的电话,自从上次医院一别,两人就至今没有联系过。
“学长,恭喜你。”锺可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像过去那麽中气十足了。
“谢谢你阿锺,没有你帮我,我不会这麽获胜的。”这是由衷的,周译始终把他作为很好的朋友。
“对了,”锺可为突然问,“你现在搬回家了吗?我昨天去你店里看到你店里关门了。”
周译愣了愣,觉得还是实话实说:“其实我……现在搬到何致远家里了。”
“……”电话那头沈默了片刻,“是吗,那你现在开心吗?”
“我不知道……”周译想起何致远,觉得根本不是简单的几句话能说得清那种感情,“但是我觉得这样做起码对孩子会好一些。”
“呵呵……”锺可为轻轻笑了几声,“其实,只要你开心就行了,学长。这才是对我最重要的。”
开心吗,周译伸手摸了摸自己嘴角,似乎是上扬的。
不知不觉中,周译和何致远的生活似乎逐渐步调和谐了起来。
比如说,何致远学会了吃早饭,比如说他把黑咖啡换成了豆浆,再比如说,他回家没有那麽晚了。
对於周译来说,最大的变化是他能和何致远正常交流了。
他发现,其实他们还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的。比如说原来他们其实都喜欢看老电影,他们也都喜欢玩填字游戏。家里经常会因为把当日填字游戏先填而引发战争,而最後的结果通常都是何致远摆著一张臭脸去楼下又买了一份新的,而周译则做了一桌子好菜来弥补他。吃完饭他们可以静下心来一起看喜欢的电影,但是最近为了胎教的问题,何致远把那一套希区柯克的片子都藏起来了。他们只能看些温情喜剧片。
“呜呜呜……”周译拿著手帕纸擦著眼泪,低声哭著,“呜呜呜……”看起来好不伤心。
“好啦……”何致远轻轻拍拍周译的脑袋,颇有些无奈地安慰道,“又不是第一次看这片子,干嘛哭成这样。”
此时电视屏幕上正播放著《美丽人生》,虽然看了很多遍,但是周译每次看这个片子都像第一次看一样哭的稀里哗啦。尤其是听到圭多在纳粹广播里喊出:“早安!公主!”都是一记催泪弹,让周译控制不住。
“你该不会是孕期综合症吧?”何致远看著哭的鼻子眼睛红红的男人,好笑地说。
“啊……?”周译虽然一抽一抽的,但是停下哭泣,看著何致远,“真的假的?会有这种病吗?”
“你记性真差,不记得医生怎麽说的吗?”何致远煞有其事的说,“很多孕夫都会因为怀孕而情绪低落,嗜吃嗜睡,最主要的是情绪不稳定。
“我有吗?”周译有些担心地问道,仔细想一想,似乎自己全中了。
“现在十一点了,”何致远指一指手表,“你是不是又饿了?”
周译摸摸自己的胃部,好像还真是有点饿了,他脸一下红了:“好像是有点。”
何致远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想吃什麽?我去厨房拿给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做吧,你要不要吃点夜宵?”周译撑著腰挺起肚子站起来。九个多月的肚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庞大,连自己这种底盘稳的都觉得很辛苦。
“喂,你别动了,”何致远一下子拉住他,“要吃夜宵我下去给你买,不然叫外面也可以。”
“只是下个面,很快的。”
“你现在身体很不方便了,不用那麽辛苦自己下厨了,”何致远说,“以後晚饭你也没必要自己做,想吃什麽我让人去饭店买回来,或者请个阿姨回来做事。“
何致远的体贴让周译觉得很温暖,但是也让他患得患失,每次对他的好都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不用那麽谨慎,我皮糙肉厚的,没那麽娇气的。”
何致远拿他没办法,於是就放弃了劝他。
何致远有时候也会很困惑,他不知道该怎麽处理和周译之间的关系。虽然现在和他住在一起并不讨厌,但是他并没有考虑接下来该怎麽办。他们的关系既不像朋友,也不像情侣。他甚至不敢承认,在他心里貌似有个声音,希望周译能留在他身边。因为他不相信自己真的会爱上这个一直低微地爱著自己的男人。
周译扶著腰慢慢坐到床上,然後把沈重的身子向里挪了挪,将浮肿的厉害的双腿放置到床上。他摩挲著自己巨大的肚子,随著产期的临近,胎儿渐渐下移,整个腹部由圆球形变成了水滴形。有时候还会一阵阵的坠疼,胯骨也被撑地僵痛不已。他一天比一天期待孩子的出生,但是也一天比一天恐惧。一部分是担心生产时的苦痛,一部分是担心孩子出生之後和何致远的关系。那个时候他还有理由继续留在何致远身边吗?如果他要离开这里,孩子该怎麽办?他摸著肚子的手紧了紧,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是他十月怀胎生下的,是他的心头肉。
“嗯……讨厌……”他觉得膀胱一阵发胀,又要去洗手间了。现在巨大的胎儿压在小腹,导致他喝一点水就会想去厕所,偏偏自己起个身都困难。周译披上外套,扶著床沿从床上坐起来,抱著肚子迟缓地站起来。
“!当──!”脚底发出一声巨响。
因为肚子太大了,他看不到脚下的东西,好像一不小心踢到了什麽东西。
他正打算低下身子去捡起来,何致远突然推门而入。
“怎麽了?!”他紧张地问道。
“哦……没事,吵醒你了。”周译立刻说道,“好像踢到什麽,没看到。”
何致远松了口气,然後说:“你怎麽还没睡?”
“我刚才躺下了,但是又想去卫生间……”
“睡前不是刚刚去了吗?”
“嗯,是啊,”周译尴尬地笑笑,“最近总是这样,憋不住。”
何致远没有笑,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都没注意到。说不定,还有更多。
“我扶你过去。”他走过去,弯下腰捡起了刚刚周译踢到的盒子,然後架起了周译的胳膊,搀扶著他走向洗手间。
“你……出去啊。”周译站在马桶前,羞红著脸对何致远说,“你站在这里,我怎麽尿啊。”
“有什麽不可以,都是男人。”
“话是这麽说没错,但是也很别扭,”周译推了男人一把,“快出去了,憋的要命,快要尿出来了。”
“好吧好吧。”何致远把手放开,然後站在门口等到他出来。
“那个……”何致远盯著周译庞大的腹部,说道,“以後,你到我屋里睡吧。”
周译不解地问:“你要跟我换床?”
何致远无奈地摇摇头:“不,我是说让你跟我睡到一张床。”
“可是,为什麽?”周译想到两人要睡在一张床上,尽管什麽都不做,他还是会害羞。
“只是觉得这样方便一些,”他顿了一下补充道,“照顾你方便些。”
可是,我担心这样我会更加睡不著。周译在心里小声嘀咕,不知道会不会得到真的照顾。
31、争吵
周译习惯了每天忙忙碌碌,现在店铺暂时停业,也不用上班,让他闲的很难受。所以,尽管他临产在即,还是闲不住。在家里没事就打扫一下卫生,擦擦地板。虽然身子不方便,不过他慢慢来也不会太累,起码可以打发时间。
这天,周译跟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就开始打扫卫生。想想何致远的卧室好像还一直没给他擦过。以前因为两个人分开住所以他一直不敢进何致远的屋子,现在两个人住在一起,自己进去打扫卫生似乎就没什麽不妥了。
他拿著洗的很干净的抹布,仔仔细细地擦著窗台、柜子的边边角角。何致远虽然有请阿姨每周到家里来清理卫生,不过他比较重视私隐,所以阿姨也不会打扫的特别深入。一般就是把表面的灰尘打扫干净就走人。周译本来做事就很认真,他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死角。简直把灰尘当成敌人一样对待。
“呼~呼~”他抱著肚子慢慢坐下,锤著著酸痛的腰部。还没干多久,他就累得开始喘了。果然还是不能太勉强,他心里暗暗想。身体的负担太重,周译真的感到力不从心了。
他休息了一下,然後又站起来开始继续打扫。突然,他看到陈列架下面好像有个什麽东西跑了过去。周译吓了一跳,该不会是有蟑螂吧。可是何致远的公寓干净到这种程度,真的会有这种生物吗?算了,不管又还是没有,还是以防万一比较好。一旦被何致远看到这种蚊虫鼠蚁,肯定会洁癖爆发的。周译立刻到拿了灭虫剂进屋。
因为蟑螂钻到陈列架下面,他不得不弯下腰才能够到。可是现在肚子这麽大,坐下就很麻烦了,更不要说弯腰了。周译一手扶著柜子,一手拿著杀虫剂,慢慢向下蹲。
“嗯……真的好麻烦。”他挺著肚子双膝跪在地上,这样终於比较方便够到柜子底下。
“该死,够不到啊。”周译爬在地上,但是架子底离地面太窄,杀虫剂塞不进去。周译把手塞进去,把架子向上抬起。
“呯──!!啷──!”
不知道什麽东西从架子上面掉下来,砸到了地上。周译吓了一跳,立刻转身过去看什麽东西掉在地上。原来是一个木头盒子,盒子倒是没摔坏,但是因为掉在地上,里面散落出了些什麽东西。周译凑近过去看,原来是一个小木偶,虽然很精致但是看起来也不是什麽贵重的东西。但是现在因为摔到地上而四分五裂了。周译打开盒子,里面放了几张照片。虽然知道这是何致远的隐私,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好奇拿了出来。这几张微黄的照片里面主角是两个小男孩,有他们坐在一起的对著镜头傻笑的,也有玩的脏兮兮勾肩搭背的,他认得出来其中一个是何致远,即使从来没见他笑的这麽没心没肺。那麽,另一个……周译看到最後一张是个生日蛋糕,裱花做的很难看很难看,好像儿童幼稚的简笔画一样,但是上面有串明显地文字:十一月十一日,纪之生日快乐。
周译心理突然想到何致远给他的信用卡,那个密码不就是江原纪之的生日吗?没想到何致远对江原纪之的感情可以这麽深厚,即使不在一起,他还继续使用他的生日做密码。而自己的生日,何致远连问都没有问过。
晚上,两人吃过晚饭,做在餐桌旁边。
周译一脸歉意地看著何致远,手里握著那个裂开的小木偶:“何致远,我……对不起!我做错事了。”
何致远眉毛一挑,随口问:“哦,什麽事啊?别跟我说我刚刚吃的东西不新鲜。”
“不是啦,”周译为难地说,“其实,我把你东西弄坏了。”
“那也无所谓,”何致远毫不在意地说,“坏掉了去修修就行了。”他以为不过是家用电器一类。
“真的没事吗?”周译终於放轻松了,害的他一直提心吊胆。
“究竟是什麽啊,电视还是冰箱?”
“不是,是这个。”他把手掌摊开,伸到何致远面前。
没想到,下一秒何致远就完全变了脸色。他一把抓过周译手里的玩偶,气急败坏地对周译大喊:“你!你居然把这个弄坏了!”
周译被何致远吼地吓到不敢吱声:“我、我、不小心地……”
何致远一脸怒气地盯著他,看起来根本什麽都听不进去。他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突然转身回到卧室。周译担心地跟著走过去,看到何致远把架子上的木盒子拿下来。他反反复复地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才似乎放松了一点。
“你知不知道这个对我有多重要!”何致远扭头对周译喊道,“这是纪之送给我的!他亲手为我做的!可是你,可是你居然……”
“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周译第一次看到何致远气成这样,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会对何致远这麽重要,“我本来是在打扫卫生,一不小心把那个架子挪动了,所以那个盒子就掉下来。”
“打扫卫生?我有让你给我打扫卫生吗?我有请人帮我打扫!你为什麽自作主张做这些事啊!我让你住在我家不是让你打扫卫生、做饭……你懂不懂?”何致远气地浑身发颤,尤其是看到周译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他大吼了一声,然後把卧室的门狠狠关上。
周译手足无措的看著被紧紧关上的房门,心里好像被打了一拳一样,闷痛不已。他怎麽都没想到何致远会对一个木头玩偶这麽重视,他也完全不知道那个木偶会是江原纪之做的。他真的很抱歉,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麽弥补。周译有些委屈地咬了咬下唇,想到刚刚何致远对他说的话,他心里又是一阵抽痛。“既然让我滚开,那我就走掉好了……”他自言自语道,这样何致远不会看到他烦,他也不用生活的那麽小心翼翼了。
何致远在屋里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碎掉的木偶放回了小木盒里面。其实他们的感情就想这个木偶一样,早就已经破了、旧了。江原纪之已经有他珍爱的人了,只有自己单方面的还在痴恋,只有他还放不下对方而已。其实刚才自己发那麽大的火并不光光是因为木偶被摔碎了,他更气的是因为这个让他又想起了纪之离开了自己。
也许坏掉了也好,是时候该忘掉那些不该的记得的事情了。
他想到刚刚对周译发火,觉得有些愧疚。於是起身开门,想要去跟周译道歉。
但是,男人并不在客房里。
也不在客厅。
厨房也没有。
洗手间也没有。
旅行箱也没有了。
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
32 告白+H
周译拖著行李回到自己店里。
没想到最後还是要回到这里住,周译轻轻叹了一声。果然那个地方是不属於自己的,可是没想到会这麽快就回来了。算了,反正早晚都是要离开那个房子,早离开和晚离开也没有什麽区别。他拉著行李箱慢慢走近屋子,身体沈重地迈不动步子。
房间因为很久没有住过,一进去就感到冷的全身发抖,像个冰窖似的。
“周译!”
身後一个声音大声的叫住了他。周译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却真的看到何致远站在门口。
“你怎麽来了?”他仔细回忆刚才收拾行李时好像没有拿错东西。
何致远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把行李箱拉到自己身边:“我……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
周译好像看什麽怪物似的看著一脸认真的何致远,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对他说抱歉。
何致远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又说道:“真的对不起,跟我回去吧。”
“可是,我很怕,”周译肥重的身躯下意识地向後挪著身体,“跟你在一起,我总是要小心翼翼。”
何致远愣了一下,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男人的伤害会这麽大:“对不起,我会改的。”
周译不知道该怎麽办,他真的很不擅於拒绝别人,尽管知道自己也行应该更有骨气一点,可是他知道何致远能做到这一步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走吧,”何致远拉起周译的胳膊,“我们回家。”
周译突然心里一动!不知道何致远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这句话,但是都让周译心里一阵感动。家,那里算是他们的家吗?
回到家,何致远帮周译热了一杯牛奶递给他:“喝点热的吧,外面太冷了。”
“谢谢,”周译把被子捧著手里,热气扑在脸上很舒服。
接著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後坐到了周译身边。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纪之了。那时候是他爸爸来中国交流学习,所以带著他过来。他又漂亮又聪明,还会做好吃的。没有人会不喜欢他。那时候还小,七八岁而已。我第一次看到他并不喜欢他(何大少习惯性的後知後觉),因为大家都围著他转,连我父亲都被他逗的开心得不得了。所以我很看不惯他,总是搞恶作剧想要陷害他。可是他真的好聪明,不仅有办法识破我的恶作剧,还会让我出糗。但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多久我们就变成好朋友了。盒子里的那些照片,就是那个时候照的。”他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
“那时候他过生日,我第一次到爸爸的店里去,跟那里的糕点师傅学著做了一蛋糕。并且,也是我最後一次做了。”
“之後他就会日本了,回去之前,他亲手做了一个玩偶送给我,就是今天你打碎的那个。”
“虽然他在国外,但是我们之後还是会经常联系。偶尔我也会找借口去日本玩,到那里和他见面。渐渐长大以後,我就明白了,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