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这样一搭一搭地聊着,最后,柳如释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睡着了。
钟奇看着他,心里就填满了,他希望没有那些魔灵,他就能永远陪着他了。
第二天的时候,柳如释病好了,钟奇也走了。
柳如释看着自己的破屋,从来没有一次觉得他这样空旷过,他走出屋子,庭院里的花坛开满了金灿灿的菊花,这本不应该是菊花花开的季节。
秋季未到,别离却先来了。
往后的每一天,柳如释都在等,他这样没有耐心的人,却等一个只相处了一天的人,一等就是十年。
每过一天,他就在篱笆上栓一根红线,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三千六百五十根红线,缠满了庭院上的篱笆,也缠满了他的心。
直到那一天,桃花源上空盘旋了一条巨大的黑龙,那绝不是神龙,浓重的黑气缠满了巨龙的身体,也染黑了天上的乌云,暴雨从乌云上倾倒下来。
河水暴涨,淹没了整个村庄,曾经岁月静好、让人心向神往的桃花村被淹了,桃花村村民只有少数侥幸逃脱,他们或者停留在树上,又或者勉强呆在房顶。
柳如释在洪水来临之际,爬上了树顶,从漂过的木板上救了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失了双亲,勉强扒在一块木板上,才从水老虎嘴里逃出来。
他哇哇大哭着,柳如释只是轻拍着他的背,这样的灾难面前所有的话语都显得太过于苍白了,对于失去一切的人来说,无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只有陪伴,无条件关爱,才能让他们走出悲伤又绝望的境地。
柳如释还在等,他不想放弃,可他不知道该看向何方,十年过去了,所有的细节都是模糊的碎片了,只有那张脸,那句说会来陪他的话,就像刻在脑子里了一样。
他不知道该看向何方,不知那人从哪个方向走的,也不知那人从哪个方向来的,他就这样坚定地相信那人会来。
柳如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桃树上坐着的时候,突然看见钟奇了,看见他在水中说:“我回来陪你了。”
他看到钟奇在水中皱了眉头,说:“这里水太多了,你过来吧,过来我带你走,我们另外建一个桃花源。”
“钟奇……”这个久违的名字从柳如释口中喊出来,他下了水,把小孩的哭喊留在身后。
他终于沉下去了,不知道顺着水流漂到了哪里,他看见了篱笆墙飘荡着的红线,看见了庭院里盛开的金菊……
桃花源最后还是没人能心存,这里的水竟是漫了几个月之久,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给了他们安宁的生活,可也断了他们的生机。
钟奇组建了御魔灵团,他回来了,回到桃花源,但他只看到了头顶上盘旋着的魔灵和眼前的一片废墟。
那些美好还是只存在他记忆中了。
他整个人滞住了,这里的时间也停滞了。
“为什么!为什么?天道你是什么?你算什么!为什么你要左右他的生死!为什么!”钟奇朝天大吼。
是不是他根本连见他都不可以,是不是就算有了御魔灵团他也还是不能安稳过一生,是不是为了维持天道平衡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从天上只掉下几声惊雷来。
他斩杀了那只魔灵,神明的怒气烧至了整个桃花源,存活着的桃树也化为灰烬了。
从此,世上再无桃花源,从此,世上也再无柳如释。
钟奇在这一片荒芜中感受到了一股残留的灵力,魑魅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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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哲感觉自己在做一场梦,窒息的痛苦消失后,他便脱离了柳如释的人生,他开始明白,他和钟奇原来有几世的缘分。
他以为这场梦就要醒了,直到他睁开眼,入眼还是桃花源的场景,只是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到处都一片喜庆,更像是婚房……
他在想自己不会是永远被困在这些如假似真的梦境里了吧?不过很快他发现,这不是别人的人生,他还记得自己是李天哲,这说明和前几次的情况是不同的,只是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凭借着记忆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了镜子,镜中的自己,分明是十五岁的模样,却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他还会这样的梦吗?
李天哲有一种可怕的猜想,如果这是他看电视看多了做的梦,等会儿从门外进来一个膘肥体圆的土地主,他就一脚踹过去,然后逃走。
但他想如果进来的是钟奇,那他就却之不恭地享受和美人的婚后生活了。
这屋子虽说和记忆中桃花源里的那间基本布置是一样的,床、桌子、椅子、衣架……这些东西位置都还是一样,不过新一点,等等,还有,床好像大一些。
东西也比较新,古香古色的,他也没忘记自己是谁,这个梦不错。
李天哲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就听见“吱呀”一声,从门外进来一个身材修长、同样一身红色喜服的人。
是钟奇。
到目前为止,李天哲记忆中的钟奇有四种古装形象,第一种是那日在无间地狱,狂风怒吹之下,疯狂决绝的黑红色长袍;第二种是元旭见到的那身出尘绝艳、飘逸非凡的蓝色长袍;第三种是满身血污混泥、凌乱不堪的银色;第四种是他穿套普通农家布衣的形象。
现在见到钟奇穿了满身的红色,更衬得他俊逸非凡之中多了一丝魅惑,魅惑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不太合适,但李天哲就硬是看出了这种感觉。
他还得出结论,一个人好不好看,真的不关衣服的事,衣服尽力了。
李天哲站在铜镜前,钟奇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钟奇高了他大半个头,也是,他十五岁的时候,还像个豆芽菜,身高一米七多多一点,后来上了高中才窜到一米八多的。
“还难受吗?”钟奇上前摸了摸他的脸,李天哲对这种接触有点陌生。
在外面的时候,俩人大部分的接触都是大眼瞪大眼,李天哲也不知道钟奇是不懂还是真是个和尚。
总之,他一度怀疑那天钟奇说喜欢他只是一场幻觉,说要在一起也是他记忆出了偏差。
要不是钟奇现在跟他住在一起,李天哲绝对把之前的事情当做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比起恋人,他俩更像是…….房客合租的关系,一想到这,李天哲就有点问苍天无语凝噎,谁谈恋爱能谈到他俩这种份上的?
一个比一个能死憋。
“恩?”李天哲疑惑道。
“你刚刚喝了点酒,说有点难受就先进来了,现在好点了吗?”钟奇笑笑,摸摸他的头,“本来你年纪还小不该喝那些酒的,不过我们今日大婚,就许你一回。”
“我没事,现在好多了。”李天哲配合地说道。
这个钟奇和外面的钟奇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这个梦境什么时候会结束,还是说需要他找到什么契机才可以出去?
“如释,我比你年长几岁,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从小你就喜欢跟着我跑来跑去,现在嫁于可还高兴?”钟奇说,
李天哲听着这话有点变扭,那个嫁字抓住了他的第一注意力,然后他注意到钟奇说的是他们从小生活在一起,然后他就自动忽略那个嫁字了,他刚经历过柳如释的一生,这个梦应该不是他的。
我们都知道,做梦的时候,自己一般会忘记自己是谁,陷入梦里的角色中去,而现在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得之前的事 ,记得他快挂掉的时候,钟奇来了。
死去的人应该只是一团灵体的状态,意识会模糊掉,他现在清醒得能磕好几本书,应该不至于是自己死了,这么想想,那就很可能是钟奇的梦了。
钟奇作为一个神明按理说,怎么会轻易陷入这种梦魇中?他陷入这种梦魇中,应该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执念吧。
神明和人本质上很像,女娲造人之时,便是按着神的外貌、习x_ing来造的,早间的人类像黄帝、炎帝、颛顼等,有不少跨入神脉,被供奉为神明的,人世间也有,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的说法,可见人是与神最接近的生灵了。
这样看来就很可能是钟奇的梦了,既然是钟奇的梦,李天哲觉得那还挺好,能多了解一下钟奇。
“我当然高兴了。”李天哲说。
钟奇牵着他的手,让他坐在床边,自己去倒了两杯酒来,把酒递给柳如释,钟奇含情脉脉地说:“如释,如今我们成了婚,便要一生一世在一起,我也会一生一世地对你好的。”
说实话,钟奇叫他如释,他有些别扭,不过如释也是他,只是一下子有点转换不过来。
“恩,我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李天哲看着他说。
在摇曳的烛光后面的墙上,投下两只手臂交缠在一起的影子,他们各自喝下了手中的那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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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奇吻上李天哲的时候,李天哲觉得晕乎乎的,唇齿间带着酒气的s-hi漉漉的纠缠,甜蜜得像是甘露一般。
这是梦,还是一个很美好的梦,李天哲不由自主地手环上钟奇的脖颈,主动地回应着。
手也开始乱摸着,钟奇的气息变得粗重起来,这个吻变得越来越有侵略x_ing,直到钟奇扒开了李天哲的衣服......
......
“如释…..恩哼……如释,我爱你…”李天哲几乎是被做晕过去的,他最后听到钟奇这句话,心底泛了些醋味上来,随即又散了,柳如释也是他,他总不能吃自己的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李天哲是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的,费了好大劲坐起来,发现外面天已经大明,他这一觉睡得,竟然睡到现在了,屋子里还是红色,床上昨天被扔的乱七八糟的喜服也不在了,旁边放了套素色的衣裳,李天哲没穿衣服直接下床了,反正他之前在家也是这种不想穿衣服就裸奔的状态。